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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春野櫻    


  想著,她不禁感傷難得遇上有情郎,老天卻不憐惜。

  第4章(2)

  「唔……」這時,楚鄂終於轉醒。

  他頭疼欲裂,悶哼了兩聲,慢慢的睜開眼睛,視野一清晰後,發現坐在旁邊的是宋依織。

  他先是一怔,旋即意識到自己躺在床上。

  「你醒了?疼嗎?」她小臉滿是關切。

  「疼是疼,但不要緊。」說著,他擔憂地注視著她的臉,「你的臉疼嗎?」想來皇上已命太醫為她診治上藥,似乎沒那麼腫了。

  看他一醒來便惦著她的傷勢,她的心又是一揪。她搖搖頭,眼眶盈著淚水。

  見她眼眶泛紅,他心疼地道:「很疼吧?是不是受驚了?」

  她眉心一擰,兩行眼淚落下。

  「讓你遇到這種事,真是抱歉。」他說著,挪動身子想坐起。

  見狀,她立刻趨前扶起他,拿來軟枕給他靠,他坐起身子,目光凝在她身上,淺淺的吁口氣,露出微笑,彷彿只要她安然地在他面前,他自己受的傷可以不在乎。

  「是陛下准你留下來的?」他問。

  「是我請求皇上讓我照顧你。」她噙著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本來是打算用隨身的小刀劃自己幾下或是捅自己兩刀的。」他像是在開玩笑,可她卻覺得他認真得教她心驚肉跳。

  「不過在鳳福宮拔刀可是大不敬的事情。」他一笑,「所以我想想,就只能磕頭了。」

  她心頭一緊,「你不必傷害自己。」

  「我也不想傷害自己,可是太后跟公主想傷害你。」他黑眸深情的注視著她,「所以我只好傷害自己以阻止她們傷害你。」

  聽著,她又流下眼淚,氣憤卻心疼地嗔道:「你真傻。」

  「我可不傻。」他撇唇一笑,眼底滿溢愛憐,「瞧,你正為我心疼掉淚呢。衝著這點,一切都值得。」

  聽他這麼說,她心裡又氣又甜。

  「你還不正經?」她瞪著他,「要是太后鐵了心要治我罪,你難道真要把頭磕破嗎?」

  「是啊。」他毫不猶豫地答,「我會。」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一悸,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他是真的愛她吧?可就因為他如此眷戀著她,才更教她難受。

  他們不會有結果的,不管他們是多麼兩情相悅。

  「為什麼哭?」他伸出手輕抹她的眼角,「心疼我?」

  她眉心一蹙,「為什麼你還能說笑?」

  「難道要哭?」他唇角一勾,「如今你雖受了皮肉之苦,但總算保住性命,皇上的眼傷也無礙,我還想大笑呢。」

  「可你也……」

  「這點傷不算什麼。」他不自覺的揉了一下額頭,卻疼得皺起眉頭。

  「別揉,又滲血了。」她急忙抓著他的手,滿臉憂慮不捨的看著他。

  「皇上都跟你解釋清楚了吧?」他問。

  她點點頭。

  「我跟皇上並非拿你打賭,更不是尋你開心。」他表情真誠地說。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子的?」她問。虧她還為了性別之事苦惱許久。

  「第一眼便知道。」他一笑。

  她一怔,「第一眼?你從何得知?」

  「我見過的女人還少嗎?」他挑眉一笑,「我楚鄂若連你是女人都看不出來,那可白活了。」

  什麼?!這意謂著他「閱女無數」嗎?忖著,她不自覺的板起臉來,略帶怨懟的看著他。

  他也警醒,立刻解釋澄清,「你可別誤會,我自小入宮陪伴太子,見的女人當然不在少數。」

  「喔……」這理由,她可以接受。

  「你喔這一聲是什麼意思?」他問。

  「沒什麼意思。」她話鋒一轉,「你應該沒事了吧?」

  「肯定是死不了。」他俏皮的一笑。

  「那是一定的,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命。」她說。

  「哇,我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居然還糗我?你好殘忍。」他故作一臉失落傷心狀。

  看他無礙,還能談笑風生,她真的安心了,那麼她也該離去了。

  「你沒事就好,我該出宮了,有人等著帶我出去,我若不回家,依仁會擔心的。」

  「為何急著走?」他抓住她的手,眼底有一絲央求。

  她避開他熾熱的視線,「我只是平民百姓,本就不該待在宮中,是皇上開恩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如今你已醒了也無礙,我自然要離開。」

  「那我又疼了,」說著,他耍賴地摸著頭,「我頭快裂了。」

  她看著他一歎,「楚鄂……」

  他微頓,定睛看著她。

  「謝謝你。」她深深注視著他,臉上浮現一絲溫柔及感傷,「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感激不盡。」

  「小仙,」他緊抓著她的手,目光灼熱地凝視她,「我喜歡你。」

  「謝謝你的錯愛。」她自他厚實粗糙又溫熱的掌心中將手抽出,「我自知身份卑微,你的心意,我收下,但請你打消所有的念頭。」

  說罷,她旋身走了出去,只留下錯愕的楚鄂愣愣地凝望她。

  雖然此事被刻意壓下了,但楚鄂在鳳福宮裡做的事情還是輾轉傳到將軍府。得知楚鄂為了一誤傷皇帝的平民女子磕破了頭,楚天雲夫婦倆既驚又疑。

  他們的兒子是個只知盤馬彎弓,不解憐香惜玉的武人,如今竟會為了一女子頂撞太后?

  於是,楚鄂回將軍府後,便立刻遭到楚天雲夫婦倆及胞妹楚湘的「圍剿」——

  「鄂兒,瞧你這傷……」母親都是溫柔的,張銀華看著心肝兒子頭上纏著一圈紗布,滿心不捨。

  「他活該。」楚天雲寒著一張臉,「竟敢在鳳福宮幹這等蠢事,幸好太后不追究,否則有他受的。」

  「孩子的爹。」張銀華蹙起眉頭,「鄭兒沒事便好,你就別說他了,再說鄂兒在宮裡那麼多年,也沒闖過什麼禍……」

  「第一次闖禍就是這麼這麼大的事,還不夠嗎?」楚天雲說著,嚴厲的瞪著楚鄂,「聽說你為了一個女人在鳳福宮鬧事?」

  「爹,孩兒並未鬧事,只是為她解圍。」楚鄂理直氣狀地道。

  「鄂兒,據說是你跟皇上出宮,那女子傷了皇上的眼睛,她才被太后擒進鳳福宮去,」張銀華疑惑地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因為被刻意隱瞞,因此傳進將軍府的只是皮毛,而不是完整的內容。他們還得靠著楚鄂,才能一窺全貌。

  「哥,我還聽說是因為你跟皇上爭風吃醋,是真的嗎?」楚湘說出不知哪來的小道消息。

  楚天雲跟張銀華一聽,十分震驚,「鄂兒,是真的?」

  「不完全是那樣。」他說。

  沒聽見兒子否認,楚天雲氣怒地大吼,「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為了女人跟皇上鬧,還鬧到教皇上受了傷?」

  「孩子的爹,你先冷靜,聽聽鄂兒怎麼說吧。」見他怒不可遏,張銀華連忙安撫著他,順便替楚鄂說話。

  「爹,」一旁的楚湘忽地一笑,「若此事是真,您應該感到欣慰吧?」

  楚天雲不解,「欣慰?」

  「是啊。」她說:「宮中不是一直謠傳哥哥有龍陽之癖,還說他對皇上有特別的感情嗎?若此事是真,那表示哥哥喜歡的是女人呀。」

  聞言,楚天雲跟張銀華愣了一下。

  確實如此。若楚鄂真跟皇上爭風吃醋,那表示他喜歡的是貨真價實的姑娘,而非謠傳的那樣。兒子今年二十五了,既沒成親,也不曾跟任何姑娘有過傳聞,外面的人難免有些猜測。

  可即使如此,跟皇帝搶女人可是要殺頭的事。

  「鄂兒,你倒是快說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銀華急問。

  於是,楚鄂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聽完,楚天雲跟張銀華雖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對他跟朱和庸看上同一個女人的事頗有疑慮。

  「鄂兒,皇上也喜歡那位姑娘,你還是放手吧。」張銀華勸著。

  「不成,若我放手,豈不是羞辱了皇上?」他一笑,「皇上也說過了,我跟他是君子之爭,誰輸誰贏都不影響我們的感情及關係。」

  「荒唐!」楚天雲用力一拍案,「皇上是惜才才那麼說,你竟當真?」

  「爹,皇上雖是天子,卻不能左右一個人的感情。」他說。這不是放手就能解決的問題。

  楚天雲眉心一皺,沉喝道:「胡鬧!別再狡辯!」

  「爹,娘。」這時,古靈精怪的楚湘又說話了,「這件事,我倒是站在哥哥這邊。」

  楚天雲瞪了她一眼,「你還瞎攪和?」

  「爹,哥哥從來不曾為了哪家的姑娘癡迷過,這位賣面姑娘能進得了哥哥的眼,上得了哥哥的心,想必有她與眾不同之處。」她續道:「若哥哥喜歡她,她也喜歡哥哥,沒道理將她往皇上的懷裡推,這麼一來,不只痛了哥哥,也苦了那位姑娘,不是嗎?」

  聽見沒事老愛跟他抬槓,又總喜歡找他麻煩的妹妹竟意外的支持自己,楚鄂真是既驚又喜。

  「你們兄妹倆真是放肆,這種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便算,要是出去了還大放厥詞,為父也保不了你們。」楚天雲說著,兩眼直視著楚鄂,「總之你別再惹事,也不准再跟那女子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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