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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安琪    


  「駙、駙馬?!」唐家二老抱著胸口驚喘一聲,嚇得差點沒岔了氣。

  這不是真的吧?!

  晉公公里外看了看,瞧不見正角兒唐冠堯,於是納悶地問:「請問唐老爺,不知令公子現在何處?奴才要宣讀聖旨呢,快請唐公子出來吧!」

  被晉公公這麼一問,唐漢天這才想起今日又是一整日不見兒子蹤影,趕忙轉頭問總管:「堯兒跑哪去了?可是在鋪子裡?快去把他找回來!」

  「這……」老總管一臉為難地看著唐老爺,吶吶地說:「啟稟老爺,少爺不在鋪子裡。」

  「什麼?他沒去鋪子裡嗎?」

  「是……」他大少爺不是「沒去」鋪子裡,而是「又沒去」鋪子裡。

  總管不敢告訴老主子,他的寶貝兒子已經約莫有半個月沒跨進鋪子一步了。

  「那是去巡視其它店面了是嗎?」

  「也、也不是……」

  「那他到底去了哪裡?!」

  「他……他是在……」總管為難地垂下頭。

  唉!這讓他怎麼說呢?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因為他家少爺竟然是在——

  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腸斷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微微悶熱的午後,昨夜點亮的華燈已熄滅,在妓院中最著名的珍翠樓的二樓,有間華美幽靜的獨特廂房,無論任何時候,皆不開放招待客人,唯一有幸使用它的,只有——

  「來,嘗過了西域送來的葡萄美酒,再來一顆冰鎮葡萄吧。」

  一隻纖纖素手將冰得透涼的葡萄剝了皮,送進一張薄美而紅潤的嘴裡。

  那人微醺地枕著美人豐潤的大腿,一襲絲質長衫襯出修長的身材,腰間的鑲玉腰帶鬆了,涼薄的衣衫貪涼地敞開,微露性感胸膛,他雙眼微瞇,享受著嘴裡甜美多汁的葡萄。

  是的!這人,正是唐老爺四處尋找的獨子唐冠堯,大夥兒找他找得快瘋了,他卻逍遙地在這兒享受著美人的溫柔照拂。

  「唐公子……」靜馨愛嬌地偎近他,塗著艷紅蔻丹的玉手,緩緩在他胸膛游移。

  「行了行了,你別直湊過來!你不熱,我都熱起來了。」唐冠堯笑著推開她起身,逕自拉攏衣衫。

  靜馨挫敗地嘟起紅唇,暗自懊惱。

  唐冠堯雖然看來熱情輕佻,但其實滑溜得很,每回情到濃處,他總會藉故逃開,讓人完全無法捉摸。

  唉!她不奢求能做他正妻,但哪怕只是為妾,他都不肯啊。

  「再來些葡萄美酒好嗎?」她重新堆起嬌俏笑容,端起酒壺,想再為他添些酒。

  「不了。」他已有醉意,不想讓自己完全失去理智與清醒。

  這時,忽然外頭有人連聲大喊:「公子、公子!」

  唐冠堯聽出那是他家的僕傭唐生的聲音,聽他的聲音很急,他不禁懷疑是不是他爹派人找他回去要臭罵他一頓?

  「公子!」

  唐生已推開門衝進來,一看見唐冠堯,立即露出欣喜之色,接著焦急地大喊:「公子,您在這兒真是太好了!快,老爺有很重要的事找您,您快些回去啊!」

  「我爹找我有什麼事?」難不成是他烏鴉嘴說中了,他爹真的找人喊他回去,打算狠狠臭罵他一頓?

  「是公——公『諸』來了啊!」唐生緊張得口齒不清。

  「什麼公豬來了?我爹買了公豬?」唐冠堯一臉莫名其妙。

  「不是公豬,是公主啊!」唐生吞下口水之後,才又急忙說道:「二公主來到咱們府裡,說是……說是您已經被指為二公主的駙馬了!」

  「什麼?!」

  微醺的唐冠堯被瞬間嚇醒了,他瞇著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誰被指為駙馬了?」他小心翼翼地確認。

  「正是您啊,少爺!」唐生大聲回答。

  「我?!」

  這下唐冠堯確定自己沒聽錯,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子。

  他被選為駙馬?!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在連聲的驚喜呼喊聲中,唐冠堯被拉入唐家大廳裡。

  在珍翠樓,唐冠堯根本還來不及理好衣衫,就被唐生死拖活拉一路拉回家。

  他眸子兜了一圈,瞧見大廳裡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約有七八人,大多是婢女、護衛之類的隨從,還有一位宮廷的內侍官。

  在他們身後放著一大堆行李,迭起來的木箱,堆得有半天高。

  哼!敢情這位公主打算把半個皇宮都搬進來不成?

  唐冠堯輕哼著,掃過那一排柱子似的隨從護衛,將目光轉向那尊高坐於上位的公主身上。

  瞧她一臉高傲地坐在那兒,好像正等著他去參拜,那驕矜的神情令人反感……欸!等等,怎麼會是她?!

  仔細一瞧他才發現,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正是晌午時誤闖入他包廂的女子。

  那一瞬間,唐冠堯想放聲大笑,卻又難忍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是你?!」

  看見傳聞中的未婚夫婿,沁水的震撼不小於他,她萬萬也沒想到,自己的駙馬竟然就是在客棧的包廂裡調戲女子——呃不,是與女子嬉戲,害她誤以為有女子受辱,貿然闖入救人,結果受了一頓好氣的那個男人!

  沁水面色慘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婿就是他。

  他是俊,說是她生平見過最英俊的男子都不為過。

  一雙微揚的桃花眼略為狹長,黝黑晶亮,勾魂魅魄;形狀美好的薄唇紅潤性感,它總是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給人一種淡淡嘲諷的感覺。

  而每當他慵懶地瞧人時,長長的睫毛會覆住一半的眼,更是性感迷人。

  他身上仍穿著方才相遇時所穿的那襲白色儒袍,身形高瘦優雅,一副文人雅士的裝扮。

  但那件儒衫的襟口卻沒束緊,而是大剌剌地敞開來,露出一小塊平滑光整的胸膛,胸膛上還沾惹著類似胭脂的可疑紅印,讓沁水感到非常刺眼。

  這樣的男人,居然就是她未來的夫婿?!

  「你——就是沁水公主?!」怎麼會?哎哎哎——

  唐冠堯揉弄額際,開始後悔不該貪飲西域的葡萄美酒,多喝了些,現在他的腦子好像有一團線纏在一起,混亂得不得了,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你喝了酒?」沁水斂起訝異之色,冷睇著他。

  唐冠堯眼神迷濛、面色透著不正常的紅潤,一瞧就知道他喝醉了。

  「現在還是大白日,你居然就喝得這樣醉醺醺的,這像什麼話?!如此荒唐之人,焉有資格成為大理的駙馬?!」一股難言的怒氣,猛地竄上沁水的胸口。

  父皇怎會指了這樣的對象給她?

  這樣的浪蕩子,別惹事生非就算謝天謝地了,能治理朝廷嗎?

  「我也沒說過我想做大理的駙馬吧!」唐冠堯忍不住嘲諷回敬。

  她以為這駙馬是「肥缺」,人人搶著要,他便很希罕嗎?

  「你不要做駙馬?」沁水錯愕地看著他。他為何不願做駙馬?他不想要榮華富貴嗎?

  「要!怎麼不要?有公主如此美眷,再討個七八房小妾,人生何等美好——」唐冠堯故意說著混話,話沒說完,唐老爺就跳出來怒喝。

  「混帳!你這兔崽子在胡說什麼?!聖上厚愛,欽點你為駙馬,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怎敢如此不識好歹,還想娶妾?!」他腦袋壞了不成?他真想賞兒子一掌,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爹啊!天下美女那麼多,放棄了多可惜?要我此生只守著一個女人,那太可憐了,我當然不能答應啊!」唐冠堯故意大聲嚷嚷。

  「你——」唐老爺摀著胸口,快氣昏了。

  唐冠堯卻半點也不退讓,他才不管有多少人想藉由公主攀權附勢,但他——就是不想當駙馬!

  並非沁水不美,事實上,她非常美麗,美得超乎他的想像。

  多年來他見過的紅樓艷妓不在少數,但沒有一人比得過沁水的美貌。

  若說那些紅樓艷妓是群花,那麼沁水便是花中之王——牡丹。要說她艷冠群芳,實在當之無愧!

  今日在客棧裡見到她時,他就已被她驚人的美貌震撼過。

  但偏偏她是公主……是那昏君的女兒,他不想與她有任何瓜葛!

  但也正因為她是公主,所以他不能得罪,如果強硬地拒絕,惹惱了這位高傲跋扈的公主,以及她那位昏君爹爹,只怕唐家一家子人頭都得落地。

  所以萬萬不能來硬的,只能以他的浪蕩子形象為手段,讓她氣惱、失望後主動放棄。

  還未成婚,他就想坐擁三妻四妾,不會太過分了嗎?沁水聽了他的話,自然是萬分惱怒,一股火氣直往腦門飆。

  但仔細一想,讓他三妻四妾,那也未嘗不好。

  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有絲毫感情,成婚只是為了完成她病重父皇的心願,倘若他有了三妻四妾就不會來煩她,那她不也樂得清閒?

  於是她斂起怒容,平靜地冷眼旁觀。

  唐冠堯原以為,沁水聽到他想娶妾,應當會當場跳腳暴怒,但她居然還能端坐高位,當作沒聽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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