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七季 > 醋娘子的枕邊風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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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七季 他自己跟自己鬧彆扭,單純的下人卻一點也沒在意,只是很認真地在回答主子的話:「海棠?我剛才路過後院的時候好像見到過她,少爺您找她有事啊,不然我去叫她過來。」 「我自己去。」剛說完又後悔了,他一個少爺這麼主動會不會很沒面子? 看了看那個家丁,對方仍是十分單純地等待著他的下個指令,好像對他的情緒沒什麼看法。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他擺手,那人應了聲繼續送水去了。 真的不適應這種使喚人的生活,總像是隨時都在被人監視著一樣。 周連傅人還沒入後院的月亮門,已經聽到從裡面傳出的女子交談的笑聲,其中笑得最大聲的那個,他確定是卓海棠無疑。 那個女人,整天不見人還以為她多忙,原來是躲在這裡跟人聊天。 周連傅心中湧起一種極度莫名的不平衡感,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踏實的多了。 一轉入院內,就看到圓石桌背對他的位置,那個女人正手舞足蹈地邊講邊笑。 「就是說啊,明明就是他帶著我溜出去玩的,結果被於媽逮著後他一聲不吭地裝起了可憐,於媽當然心疼他啦,以為他是玩得太累,身子不舒服了,就一口咬定是我沒看好他,把我訓斥了一番,真是奇怪了,腿長在他身上,他又是少爺,我能管得了他嗎?」 於媽就是卓海棠跟他提起過的,在南湖時照顧他們的人,周連傅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卓海棠又跟人講上故事了,而且他很肯定這個故事裡的主人公已經超過了十二歲,不然這個故事他一定也聽過。 「不過呀,過了沒幾天他竟然哭喪著臉去跟我道歉了,說他良心不安連作了好幾天惡夢,這樣下去會鬱鬱而終的。真是的,本來還生他的氣,可一看他露出那種表情,就什麼氣都發不起來了。」 坐在她對面的那個身著鵝黃羅裙的女子認真地聽著她講話,被她逗得嬌笑連連,越是笑得開心,卓海棠就越是說得起勁。 直到那個女子看到了周連傅,紅撲撲的臉上笑容凝結,要不是她那麼專注地看著他,周連傅還都沒瞧清楚她的長相。 那女子一見他,緊張地、無措地站了起來,卓海棠見她反應異常,這才後知後覺轉過頭來,正看到周連傅直勾勾地瞪著她。 「呀,真巧,這才說到你呢,你就來了。」卓海棠滿面笑容,根本不曉得這種「巧合」多麼地來之不易。 幾天沒見,她倒還是精神抖擻的,看上去在這宅子裡混得如魚得水的樣子,還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周連傅始終看著卓海棠,讓黃衣女子有些尷尬,她鼓了好大勇氣,才怯生生叫了聲:「大哥。」 周連傅一震,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品言的妹妹朱景冉,他望向那個侷促不已的女人,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旁卓海棠笑了起來,過去拉過朱景冉,「見不到的時候想得厲害,天天拉著我問東問西,見到了又不好意思。」 周連傅沉默以對朱景冉的羞怯,只見卓海棠又對他笑道:「大小姐因為前些日子生了場病,怕自己樣貌不好看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一直沒去見你,今天既然見到了,你們兄妹就多說說話吧。」 多說說話?周連傅一時沒理解其中的意思,卓海棠倒是瀟灑,給兩人送做堆後一招手,說了句:「那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二位了。」轉眼飛快地消失掉了。 跑……竟然給他跑了!周連傅心中大罵混蛋,他來這是找她的好嗎,她倒跑得快,留下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妹妹」,叫他如何是好…… 周連傅又一次真正跟卓海棠獨處,是在朱老爺頭七的那天晚上,而獨處的時間也只有一下下而已。 在佛堂裡,兩人都很拘謹,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好幾天沒見的兩人都只能盯著自己腳尖,等著簾子挑起,朱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周連傅對這個「娘」當然是陌生的,朱夫人身著黑衣,手中捏著串佛珠,人略發福但看上去氣色還好,只是一雙眼睛完全沒有焦距,讓整個人都失了神采。 卓海棠一見,忙也去攙扶朱夫人坐下,順便給周連傅使了個眼色。 「娘。」周連傅放輕語調,盡量去學朱品言的語氣。 對於多年未見的兒子,朱夫人不似一般母親那樣上前去抱頭痛哭,只是略微點了下頭,說了聲:「回來了就好。」 她命在一旁伺候著的丫頭退下,讓屋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卓海棠來到周連傅身邊,雙雙給朱夫人跪下請安,說了一陣為人子該說的話,整個氣氛平淡得出奇。 該說的都說完了,似乎除了這些話也再無可說,兩人都低頭不語,等著朱夫人的訓話。 「言兒既然回來了,就多跟著慶豐學習,現在的你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你要知道這些年爹娘送你去南湖,也並不是叫你去玩樂的,這個家怎麼都有你的一份,你要肩負起這個責任。現在你爹不在了,就算你用身體的緣故逃避了這個責任,也沒有人會為你收尾,唯有看著朱家就此落敗……」 「娘的眼睛不好,你又自出生起就患有心病,冉兒更是成親數年都懷不上子嗣,咱們朱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娘日夜向佛祖祈禱,佛祖必會保佑咱們朱家人度過這個難關。」 「是的,娘。」周連傅答。 「至於海棠……」朱夫人話鋒一轉,卓海棠連忙應聲,朱夫人說:「妳從七歲跟著言兒去南湖,從那時起妳就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從未離開過半步,這些年要不是有妳跟他作伴,放言兒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我們也都不會放心。」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這是海棠應該做的。」卓海棠的受寵若驚不是假的。 朱夫人卻不管那些,仍沉吟道:「妳跟言兒不似一般的主與僕,按說這麼多年下來,我跟老爺也早把妳視為自己家的人,本打算等言兒回來就讓他納妳入妾,但老爺去得突然,如今眼下不適於辦什麼喜事,我們朱家欠妳一個交待,就一定會給妳。」 「夫人!」卓海棠嚇得趕緊叩頭,「海棠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海棠是在朱府出生的,在這裡長大,伺候少爺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怎麼還敢奢望那些,夫人只要給海棠留口飯,海棠就知足了。」 她的表衷心並沒換來朱夫人的讚許,也許這只被當作了一番客套話,朱夫人並沒發表什麼意見,又兀自說起了其他事。 後來晚飯時間到了,朱夫人習慣自己吃飯,這才讓兩人回去。 第3章(2) 兩人站在佛堂外相對無語,被涼風吹了一會,好像頭腦這才清醒了點。 為了解除某種尷尬似的,卓海棠傻傻一笑,說:「真不容易啊,嚇得我衣服都濕了。」 周連傅看她刻意裝出的滿不在乎,一直以來壓抑的什麼東西燃起了小小的火星。 「妳這些天都在幹什麼?」他問。 卓海棠被他問得一愣,「沒做什麼呀,好多叔叔、伯伯都很久沒見了,拉著我聊天,能有什麼正經事,哦對了,我還說好晚飯要跟小麗她們一起吃的,搞不好她們還在等我呢,先走啦。」 怎麼又要走!周連傅被這種模式搞得煩了,一把抓住卓海棠,硬把她又拉了回來。 「哎呦哎呦,疼啊!」卓海棠掙脫,揉著手腕,責怪他使這麼大勁幹什麼:「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啊,沒聽過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她倒還很有理!周連傅顧及四周不時有人走動,總不能在這跟她大吵大鬧,便要她晚上無論如何去找他一趟,他有話說。 晚上卓海棠鬼鬼祟祟地剛蹲到周連傅門前,還沒等她磨指甲,門已經自己開了,嚇得她差點叫出來,就看周連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真像在看一隻找不著家的小貓,卓海棠吐了吐舌頭,跟著周連傅進屋。 這天晚上正逢滿月,萬里無雲,月光如洗,讓屋裡罩了層白光。 卓海棠環顧四周,發現周連傅的床鋪整整齊齊,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你不會這大半宿就一直這麼坐著等我吧?」她驚訝過後又自己笑了起來,「看來我以後可以考慮去當個說書先生了,那咱們開始吧,我上回書說到哪了來著……」 「妳打算這樣持續到什麼時候?」周連傅打斷她,或者說根本沒在理她。 「哪樣?」卓海棠沒聽明白。 「就是現在這樣。」周連傅冷著臉說:「咱們來這也有一段時候了,幾乎所有跟朱家有聯繫的人也都見過了,但沒人發現我是假的,這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他們全都對此事不知情,如果到最後都沒有人識破,那我是不是就要一直這麼扮朱品言扮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