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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簡瓔    


  「哈,笑夠了,笑夠了。」杜福兮忙收起笑,事實上她眼裡亮晶晶的還是有笑意,只是收斂了上揚的嘴角而已,她抬眸朝孫石玉看過去。

  哎喲!又是那樣幽如深潭般的眸子,也難怪蓮姨娘會一往情深了。這些日子以來,蓮姨娘不敢再擅自跨入內室,但日日在外間徘徊,連她看了都心生不忍,真不明白他怎麼可以無動於衷?

  蓮姨娘原是自小在他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兩年前他一度病危,由王妃做主讓他納的妾,原是怕他真的去了可以給他留個後,兩個人也一直很親密,但蓮姨娘卻始終沒懷上孩子。

  所以他們就是寶玉和襲人嘛!杜福兮自己這麼解讀。既然是寶玉和襲人,那關係可不一般,孫石玉怎麼可以不認蓮姨娘?不只蓮姨娘不明白,連她這個正妻也不明白。

  見他等得不耐煩,她忙叫采柳、憐蕊打溫水來,自己洗了棉巾子開始幫他擦身子。

  他的身子熱得可怕,但他偏生不讓她請大夫來,也不許服侍漱洗的采柳、憐蕊靠近,她只好認命的當起擦澡工,對於擦澡,她一點都不陌生,她祖母過世前半年住在醫院裡,她天天去幫祖母擦澡,陪她聊天,給她梳頭髮。

  第四章  將軍變弱雞世子(2)

  孫石玉對於她能做得如此好也頗為意外。第一次做時,他以為她定會笨手笨腳的打翻水盆,很意外她動作熟練輕柔,非但沒有弄疼他,還擦得甚為仔細,只不過較為接近私密處時她會有些不自在,但仍小心的繞過,是有微微的臉紅,但並不扭捏,她甚至還會跟他聊天。

  前世他長年都在軍營生活,要統領幾十萬大軍,行事一向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所有人都對他感到敬畏,他總是抿著唇,凝著一張臉,而他受傷時,為他擦身子的小兵向來戰戰兢兢,他沒想過會有人在為他擦身子時跟他閒聊,就彷彿這樣一邊為他擦身子一邊與他閒聊是很正常的事。

  「世子,說真的,你身子一直這樣高熱不退可以嗎?真的不必請太醫來瞧瞧嗎?」當擦澡工沒什麼,她比較擔心自己「知情不報」會「延誤病情」,雖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病還是沒病……可聽聞他向來由太醫診治,便知道他這副身子有多尊貴了。

  「我自有分寸。」他的眼光深幽,移向她纖細的腰肢曲線,哼了一聲又收回視線。

  見鬼了,這是他不曾對任何女子有過的念頭,她這青果子似的小身板竟能撩動他他答應過不會碰她便不會碰,他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他需要她的幫助,讓他運功逼出體內劇毒。

  目前他還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自然不能將體內存積毒素之事告訴她,至於他不是孫石玉這件事更是得跟他一起進棺材,她若知道,饒是再大膽怕也會昏死過去。

  「你有分寸?」杜福兮用對牛彈琴的眼神睨著他。「那麼你告訴我,你的標準在哪裡?燒到幾度……呃,燒到什麼程度你才要請太醫?」

  據她所知,坊間傳說發燒把小孩腦子燒壞的事例,其實是因為罹患腦炎、腦膜炎等疾病,發燒只是這些疾病的症狀表現,真正傷害到腦部的是嚴重感染病症,他這樣放著不管,她真的很擔心他會感染,而這個時代可還沒有治療腦部感染的技術。

  「爺餓了,傳膳。」他極不悅的命令。她以為他不知道她那眼光是什麼意思嗎?她竟敢藐視他?

  「世子要用晚膳嘍!說不過人家就說要用晚膳嘍……」杜福兮甩著帕子出去喚人了,那語氣、內容又是氣死人的故意。

  孫石玉咬著牙,然而那咬牙切齒的表情在她嬌俏身影消失在門簾外之後,便緩緩的轉變了,嘴角往上揚,竟是勾出一抹笑意。

  重生後,他一直極度痛苦,困在這副病痛纏身的軀體裡,什麼也不能做,偏生待他釐清的事又迫在眉睫,他就像龍困淺灘只能獨自焦急,卻沒有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沒有人能拉他一把,直到她出現……

  現今,他不但能在她的掩護和幫助下運功,還能擺脫那老是守著他哭哭啼啼的蓮姨娘,房裡不再從早到晚都有奴婢川流不息,清心多了,逐漸讓他能夠把一些事想明白透澈,前世死亡那一幕雖然像烙鐵般狠狠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他仍舊是不願相信,非要親自去查個清楚不可,不然他死不瞑目……

  杜福兮重新打了簾子進來,就見坐在床上的孫石玉狠狠的攥緊拳頭,一副隨時要出拳把牆給擊碎的模樣。這位爺是怎麼回事?不會那麼小氣吧?她不過調侃他兩句就氣成這樣,真是小肚雞腸。

  雖然他小肚雞腸,不過她好女不跟男鬥,還好心的朝他擠眉弄眼地說:「我說身體還很虛弱的世子,添香、迎梅要進來了,快躺下吧!」

  這陣子他身子好得極快,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太醫斷言這輩子離不了湯藥、僅用藥吊著命、咳一聲就好像隨時會魂歸西天的世子了,不過這是他們兩個的秘密,王府裡還沒人知道他已經行走自如,不必人攙扶。

  孫石玉敏捷的躺下,杜福兮隨手把被子一扯,想幫他蓋上被子更為逼真,沒想到她手勁太大,一時失手,竟連他的臉也蓋住了,那上好的白色織錦被又很巧的沒繡上半點圖案,因此這麼一蓋,活像大體,看得她噗哧一笑,忙把被子拉下一些,露出他的頭頸來,冷不防見到一張撲克臉,她更想笑了。

  「對不住、對不住,不是故意的……」她又想笑又想收住笑意,雙手捂著唇,眼眸卻藏不住笑意。

  這裡自然是沒有撲克牌的,她要怎麼跟他解釋撲克臉呢?撲克臉在棒球術語裡,指的是看不出是否已經疲累的投手……

  說到棒球,她可是很喜歡棒球呢!從兩個弟弟小時候,她就教他們打棒球,也慫恿他們加入棒球社,至於她自己,不是她自誇,那當然是打得很好嘍!

  這朝代沒有棒球這種運動,有機會她還真想組個棒球隊,需要的棒球手套、球棒、棒球、頭盔,感覺上並不難做出來……應該吧?

  孫石玉盯著她那不斷點頭又不斷微笑的小臉,沉浸在自個兒小天地裡的喜孜孜模樣莫名的讓他不悅了起來。

  「想什麼那麼歡?」他高挑著眉,不快地瞪著杜福兮。

  杜福兮摸摸自己的臉,咧嘴一笑。「怎麼?都寫在臉上了嗎?很明顯嗎?」

  「難不成你以為自個兒喜怒不形於色?」孫石玉哼哼兩聲。「把你剛剛所思所想一字不漏的說出來,我全部要知道。」

  杜福兮似笑非笑地說:「真是對不住了世子,恐怕是一個字都無法告訴你,因為你聽了也無用,你是聽不懂的。」

  孫石玉皺眉,臉色馬上沉下來。他聽不懂?他前世雖是武將,但自幼便與跟他年齡相仿的外甥孫昶軒一同在清風書齋學習聖賢經傳,還有他聽不懂的事?

  「我偏要知道!」孫石玉惱怒地道。

  「好吧!」杜福兮聳聳肩。「有種活動叫做棒球,球員分為攻、守兩方,攻方球員利用球棒將守方投擲的球擊出,隨後沿著四個壘位進行跑壘,當成功跑一圈回到本壘,就可得一分,而守方則利用手套將攻方擊出的球接住或擲回將攻方球員打出局。比賽中,兩隊輪流攻守,九局中得分較高的一隊勝出。說完了,這樣世子聽得懂嗎?」

  孫石玉不悅的瞇起眼睛。她果然在小瞧他。他懶洋洋地說:「近似擊鞠,有何難懂?」

  「擊鞠?」杜福兮想了想,好像在歷史課本裡讀過,遊戲者必須騎在馬上以球桿擊球,以擊球入門來得分,若說跟棒球相似之處嘛,就是都有一顆球,她倒覺得擊鞠比較像馬球,不過她可不會再跟他說馬球了,多說多錯,早晚露出她並非原主的破綻。

  「你那棒球是打哪裡看來的?規則倒是比擊鞠精巧了幾分。」他是不太明白她口中那些個壘,但也能想到個八分,略略一想便知這個叫棒球的玩意兒比擊鞠有意思。

  「呃……」杜福兮心裡咯?了一下,感覺有點不妙,含糊道:「就……我在庵堂住時,看那裡的孩子們玩的。」

  孫石玉一挑眉。前世他與屬下們經常在蓮花庵所在的邊涼鎮出沒,雖然位處偏僻,但因接近東奴邊關,商隊又多,是個消息流通的地方,他們常扮成商人在那裡的酒樓客棧聽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但從未聽過棒球。

  他還想問下去,但此時添香、迎梅打簾子進來,後頭跟著幾個捧著菜盤的丫鬟,他只好打住。

  「奴婢給世子請安。」添香、迎梅向他施禮,兩人仔細盯著小丫鬟將菜擺好便退下,現在已經無須她們伺候世子用膳了,世子只要世子妃一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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