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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巫靈    


  她真是快被周若薇給捉弄得七竅生煙了,「周、若、薇……」

  「呵呵呵……好了好了,不鬧你了。」周若薇稍微正經一點,「鑒大哥對你有情,你可要好好把握良機,別再與他鬧彆扭了。」

  能知道鑒知陽對自己有情,典秋水當然開心,但她還是有些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因這對她來說太過陌生,「怎麼把握?」

  「這要問你自己呀,別什麼事情都想依賴我。」

  「喔……」典秋水既甜蜜又苦惱的微噘起嘴,情竇初開的心又喜又慌,既期待又不安,不知她和鑒知陽之後到底會有何轉變?

  摸著自己始終熱度不減的臉蛋,她難掩羞澀的笑意,煩惱的想著再與他見面時到底該對他說什麼,還有拿什麼表情面對他?

  之前不開心時苦惱,現在開心了也同樣苦惱,她也真是矛盾呀……

  第3章(1)

  當典秋水再度回到鏡坊時,鑒知陽已經離開去忙生意了,這讓她忍不住慶幸,因為自己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他,卻也有一點失落,他一出門去忙,她又得盼到夕陽西下才能等到他回來。

  她坐在房裡,因為心有牽掛,根本沒有心思繼續練習畫鏡紋圖稿,思緒飄呀飄的,就是定不下來,多希望能趕緊見到他。

  沒想到午時才過後沒多久,鏡坊內卻傳來一陣奇怪騷動,就連待在房內的典秋水都聽到從前方傳來不對勁的喧嘩聲。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困惑的輕蹙眉頭,好奇的推開門走出去看情況。

  她才剛往前院的方向走,就見葉如貞一臉心急的從對頭走過來,她內心訝異,只因來到鏡坊這麼多年,從沒瞧見過葉如貞出現如此心慌的模樣。

  「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秋兒……」葉如貞緊抓住典秋水的手,緊張得眼眶泛淚,「快,咱們快去陽兒的房裡!」

  「陽哥哥怎麼了?」

  「聽說剛才有人刻意去鋪子內尋釁,傷到陽兒,剛剛才被陳亮給送回來。」

  「什麼?!」典秋水錯愕的睜大雙眼,也跟著心慌害怕起來,但因感覺到對方的無措,貼心的說:「夫人,我扶您過去!」

  她們一同來到鑒知陽的房門外,在這之前已有不少坊內的人聚集過來關心,而大夫也已經在房內處理鑒知陽的傷勢,為免妨礙到大夫,只有鑒展嵩及陳亮在房內關注,其他人都在房門外頭等待進一步消息。

  過了好一段時間後,他們終於盼到房門有所動靜,鑒展嵩與陳亮一同送大夫出房門,鑒展嵩停在房門口,陳亮繼續跟著大夫回藥鋪抓藥。

  葉如貞由典秋水攙扶著來到丈夫面前,擔心的問:「陽兒傷到哪兒了?要不要緊?」

  「唉!」鑒展嵩沉重一歎,「情況還很難說……」

  今日去鋪子鬧事的是鏡坊同業「薛記鏡作坊」,因為那間鏡坊的銅鏡製作水平日漸低落,其中一位大買方放出消息要另尋鏡坊,被鑒知陽趁機搶下這一筆生意,薛記鏡坊主人心懷怨恨,才會有此報復之舉。

  那名薛坊主買通幾名地痞無賴,不但上鋪子鬧事,還刻意用石灰傷了鑒知陽的眼睛,雖然當下陳亮就趕緊幫他做了緊急處置,還是傷到雙眼。大夫剛才包紮處理妥當,只說傷得不算嚴重,但必須靜養一個月,眼傷才能痊癒,不過……視力可能會有所損傷,大夫要他們多多少少心裡有個底。

  聽完鑒展嵩說明狀況後,葉如貞急急進到鑒知陽房裡,典秋水也跟著進去,只見鑒知陽一人坐在床邊,眼上蒙著白布,臉色有些蒼白,聽到開門及腳步聲,原本有些疲累的腰桿又挺直,努力打起精神來。

  「陽兒……」葉如貞來到他面前緊抓住他的手,看兒子受傷,她的心也跟著痛,忍不住哽咽起來。

  「娘,孩兒沒事。」雖然因為眼傷的關係,直到現在他依舊有些難受,還是揚起笑安撫,「只是一點小傷,會痊癒的,娘不必太過擔心。」

  葉如貞努力忍住淚水,柔聲回答,「娘不擔心,你安心養傷,就當是趁機休息,你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好好休息了。」

  鑒知陽語氣輕鬆的笑道:「是呀,這樣說來我倒是因禍得福,不做事也沒人能怪我。」

  剛才父親已經對他說過,養傷的這段日子鏡坊之事就交由他全權處理,要他放心休養。

  典秋水在一旁看著,心也跟著好疼好疼,他眼睛受傷了肯定很痛、很心慌,卻反過來安慰自己的娘親,換作是她,恐怕慌都慌死了,根本就沒心思打起精神來安慰其他人。

  不知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她好想幫助他,任何一點小事都好,就是無法忍受自己只能在一旁手足無措,眼睜睜看著他一人承受著痛苦。

  為了他,她什麼事都願意做,只要她能幫得上忙的話……

  鑒知陽在傷了眼之後就像個瞎子,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他眼睛裹著藥,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著腦海中的記憶慢慢在自己房裡摸索前進,卻還是接連撞到東西,碰倒原本好好擺在几上的小盆栽,甚至連水盆架差點都被他給踢倒,盆內的水濺了他一身。

  他就算看不到,也知道此時的自己是何等狼狽。

  他厭惡如此脆弱無助的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簡直窩囊到了極點,連個孩子都不如!

  就當他還在自己房內亂闖亂撞時,房門打開了,他往聲源方向瞧過去,不知到底是誰進來。

  「那個……陽哥哥,該用膳了。」典秋水猶豫一會兒,最後還是有些彆扭的回到原本的稱呼叫道。

  她先將盛著晚膳的盤子放到桌上後,才來到鑒知陽面前,想扶著他的手領他到桌邊坐好。

  然而典秋水才一碰到他的手,他馬上避開,語氣有些僵硬的說:「我可以自己一個人走過去。」

  為什麼來的人是她?他最不想讓她見到他什麼事都做不了的狼狽樣。

  他無法容忍自己像廢人的模樣赤裸裸的展現在她面前,因此,不但排斥她此刻的出現,更想著要快些將她趕走,不讓她看到更多他的狼狽無助。

  他回拒她的幫助?典秋水內心有些刺痛難過,她是特地為了他攬下這段時間照顧他的責任,沒想到他居然不領情。

  她在一旁擔心的瞧他慢慢摸索到桌邊,好不容易才坐下來,她打起精神,心想他剛受了傷,心情不太好才會亂發脾氣,她要體諒他才是。

  典秋水坐到鑒知陽身邊,替他將飯碗擺在他的前方,並且拿起湯匙放到他的手上,「飯在這兒,湯匙在這兒,你想吃什麼菜就吩咐我一聲,我好替你夾到湯匙內,方便你入口。」

  「你東西放著就好,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他語氣冷淡的拒絕她的好意。

  典秋水的心再度感到一陣刺痛,不懂他為何一定要拒絕她的幫忙?現在的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好好吃完一頓飯。

  「有我在,你可以更方便些。」她繼續振作精神,絕不輕易被他此刻極不友善的態度打倒。「你養傷的這段日子,就讓我當你的眼睛吧,你看不到不要緊,有我幫著你看。」

  「沒人要你多事。」他微帶惱意的低斥,就是不想在她面前丟臉。

  試問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醜態百出?就算她是好意,就算她不笑話他,他還是無法接受。

  「就當我多事吧,反正坊主及夫人都答應讓我多事了,直到你的雙眼痊癒前,你都歸我管。」她也有些惱了,硬是與他槓到底。

  鏡坊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她算是較清閒的,才主動提起這段時間負責照顧鑒知陽的起居,坊主及夫人更是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她絕不會任由他一人摸索老半天,卻連一頓飯都吃不好,甚至菜餚掉滿桌,光用想的她就無法忍受,她絕不會讓他真的面臨如此不堪的窘境。

  「典秋水,你……」

  「你要是再有異議,我可以親自餵你,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走的!」她激動的揚高嗓音,賭氣意味濃厚。

  鑒知陽一怒,也跟她賭氣,他摸索著桌面拿起飯碗,只吃飯,完全不吃菜,也就不必開口與她說任何一句話。

  典秋水見他居然如此倔強,氣得眼眶微泛起淚意,不過她並沒有真的落下淚,他倔強,她也就跟著他一同倔強起來,看誰先認輸。

  接下來幾日,她依舊不顧鑒知陽排拒親自照料他的起居。任由他說多麼尖酸刻薄的話語她都充耳不聞,執意與他耗下去。

  她不只親自照料,也親自幫他煎藥,待在熱烘烘的廚房內看顧著爐火,一想起這幾日鑒知陽的冷言冷語,她又忍不住紅起眼眶,緊咬下唇,說什麼都不讓眼淚有機會落下。

  她知道他並不是故意說話傷她,只是因為他眼睛受傷什麼都看不到,一顆心惶惶然才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等到他的傷痊癒,他一定又會回復成她所熟悉的那個鑒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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