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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簡薰    


  其中有的優,有的不優,但無論優不優,都被兩人三振。

  臻臻說:「旁邊跟著男生這樣我是要怎麼玩?」

  夏若琪完全懂,要保持形象嘛,如果旁邊坐個金髮英國帥哥,誰還好意思直接用手抓螃蟹吃呢?

  人在海島卻不吃海鮮未免浪費飛機票。

  她愛螃蟹,臻臻愛吃蝦跟蚌殼類,兩人都覺得海鮮跟啤酒超級配,用手吃,爽快又快速,她們當然知道用手抓有點髒,但吃完再洗手就好了,反正普吉島的手工香皂味道很香。

  艷遇與螃蟹就跟形象與口福一樣,是無法並存的,兩人雖然是單身,但身邊並不乏追求者,難得出國旅遊,想都不想就直接選擇跟美食為伴。

  當時她左手螃蟹腳,右手啤酒杯,在沙灘聽著音樂欣賞落日,還大喊「我是好命女」時,怎麼知道年底時會認識一個人問她要不要一起回他住的地方。

  噢,大蘋果。

  噢噢,紐約。

  「泥姐要跟家人去倫敦過節,她不在的話是不會讓我休息的。」夏若琪露出一抹肉痛的笑,「這樣想我會好一點。」

  男人摸摸她的頭髮,「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以後啊……」

  「怎麼,沒想過以後?」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夏若奇問他,「你到底喜歡我哪裡呢?」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啊。

  無解,謎樣,原因不明。

  她的個性不太好,說好聽話是自主性強、大女人;說難聽點就是自我中心,不太管別人想法,簡單來說,她絕對不會是一個體貼的情人。

  客觀來說,官厲耘除了錢賺得比較少,其他分數都是蠻高的。

  薪水嘛,也不是他不努力,新人就這個價碼,不可能改變的,何況根據她的經驗,他要是願意,不用幾年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只要寫出一兩部收視率破五的劇集,酬勞三級跳自然不在話下。

  個性也好,長相也好,工作上沒問題,獨處時也很愉快——這樣講很奇怪,但照照鏡子,雖然長得還不錯,但畢竟不是天仙。

  房子還有一半的貸款,銀行存款從來沒有超過二十萬,最重要的是,她是奔向三十的女人啊,對愛情有期待也有防禦,想付出又怕受傷,男人不是都愛單純幼齒妹嗎?

  沒聽見官厲耘的回答,夏若琪忍不住又問了一次,「你到底喜歡我哪裡?」

  「那你又喜歡我哪裡呢?」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夏若琪很坦白的說,「你不會命令我,也不會為難我,更不會把我當成所有物一樣,要求我去哪裡都要報備,做什麼事情都得先得到你的允許,我覺得自己被關心,但不會感覺到被約束,我的生活與愛情和平共處,不用為了誰輕誰重而殺個你死我活。」

  「就是說,我不用犧牲自己的生活習慣,跟你在一起時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想做的,就像我們剛剛看的電影,不是我陪你看,也不是你陪我看,而是我們兩個都想看。」

  都已經民國一百年了,可是還是有一些男人覺得女人是自己的附屬物,而他擁有完全的管轄權。

  直到現在,她都還偶爾會聽到朋友或者舞字的編劇們說:「我男朋友不准我去那裡」;「我男朋友不准我穿短裙」……這類的言語。

  有些女生把「管我」解釋成「愛我」,那麼就沒問題,但如果有些女生自主性比較強,兩人就會因為這樣而吵架。

  夏若琪就不懂,到底是誰告訴這類型的男生說,你們可以對女友下命令,而女友必須遵從。

  即使是養育孩子長大的父母,都不該將孩子視為所有物,要求對方遵從自己所有指令,何況男生對女生過往的人生沒有付出跟貢獻,為什麼他會覺得相愛之後她就得聽他的?

  柚子說,這是愛的某一種形式,就像編青春偶像劇時,男主角如果比較暴躁,不懂得表達關心,編劇就會安排不善言辭的男主角說命令句,表面上是命令,實則為關心。

  夏若琪可以接受這種戲劇模式,但如果活生生發生在她身上,那不管怎麼想都很難接受。

  這世界只有她爸、她媽,還有付她薪水的泥姐可以命令她做事情,其他人就算了。

  「我不是不懂這句話,我是很高興你終於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定義為愛情。」

  第7章(2)

  男人說的自然,夏若琪倒有點不好意思。

  說來說去,還是她的問題啊——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在交往,但是夏若琪確實又有戀愛的感覺。

  幾次戀愛都沒有好結果,分手也都是哭哭啼啼,所以她很阿Q的想,如果不要定義為戀愛,是不是對彼此都比較好一點,沒有所謂的責任與義務,感情可以走的更久。

  她歎了一口氣,官厲耘摸摸她的頭笑說:「我懂。」

  「欸?」

  男人轉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懂。」

  在那一瞬間,夏若琪真的相信他懂。

  錯覺也好,真實也好,信義區的藍燈走道裡,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是大男人,而她,是被他包容的小女人。

  幾天後,官厲耘即將搭上飛機,回紐約過節去了,臨行前,夏若琪只對他提出一個要求——劇本一樣一周交五次。

  「如果你有時差問題我可以等你到晚上九點,但是最晚九點一定要給我,因為我還是要順過,泥姐雖然不在,但耀哥在,舉頭三尺有上司,該整理好的東西我還是得整理。」

  男人覺得有點好笑,「你都不會講一些每天要打電話給我,或者每天要傳簡訊給我之類的話嗎?」

  「也不是不想……」

  「那為什麼不說?」

  「哎喲……」

  又是哎喲。

  老實說,他還蠻期待臨別語的,畢竟他一走就是三個星期,這麼久不能見面,當然是想聽一些甜言蜜語,沒想到這天煞的女人居然只交待他要準時交劇本,注意開會時間。

  聽到的瞬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轉念一想,也是,如果要她對他纏纏綿綿交待萬千,那要等她被外星人掉包才可能發生。

  「……我不想你覺得我是蜜蜂女友。」

  「蜜蜂女友?」

  「就整天在男友身邊嗡嗡嗡,交代這個交代那個,命令這個命令那個,而且……」夏若琪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撒嬌這種東西需要拿捏的,我太久沒撒嬌,有點忘記其中奧妙……」

  看著女人的囧臉,男人這次真的大笑了。

  「哎喲,不要笑啦。」夏若琪用手摀住臉,她現在好想找個地洞鑽。

  男人就帶著這樣的好心情上了飛機。

  轉機的時候給她發了一通簡訊,然後一路睡回紐約。

  步出機場,這個他幾個月不見的城市已經從夏日蒸籠成銀白色的世界。

  空氣又濕又冷,處處泥濘。

  他請了艾薇來接他——艾薇是大學生,課餘時間從事終點家務清潔,已經替他掃了兩年多的公寓。

  大學時期他還能自己打掃,但開始到華爾街工作後,他發現自己實在無心無力應付那些灰塵跟碗盤還有垃圾,於是開始看報找人,但連找了好幾個都不合適,不是掃不乾淨,就是該到的時候沒到,等他回家休息卻按鈴說要打掃。

  後來山姆把自己的鐘點家務助理介紹給他,說雖然只是大學生兼差,但工作認真沒話說。

  那個人就是艾薇。

  於是他電話給艾薇,兩人約了時間,很快見面,談好時間跟薪水問題,艾薇就成為他的家務助理。

  一周來兩次,除了基本掃除,如果家裡有什麼地方需要維修,艾薇會替他找人修理,並且在師傅上門時負責登門。等他回家,只要把冰箱上賬單轉賬結掉,他家就恢復完好了。

  一個好的家務助理能讓他的居住環境乾淨舒適,而且省下大筆時間。連小盆栽看起來都茂盛翠綠。

  每個月,她會幫他洗窗簾,保養水管;來的路上會去洗衣店拿回他送洗的衣服,離開時會順便把他要洗的衣服帶出去。

  當然,這些都算在時薪中。

  他們是一種關係良好的銀貨兩訖。

  艾薇來接他當然也不是基於友情,他知道月底她會把賬單Mail給他,他也很樂於付這筆賬。

  好的計程車司機要靠運氣,而他實在不想在長途飛行過後去碰那運氣。

  艾薇一如過去的超準時。

  他一走出機場大廳,就看到她跟他揮手。

  兩人輕輕擁抱一下。

  「謝謝你來接我。」

  「我才要謝謝你幫我增加留學基金呢。」艾薇是學服裝設計的,一直想去巴黎念碩士,所以非常努力工作,除了家務助理,她也當幼兒陪伴、接送小孩、或者幫忙在主人出差時到家裡喂寵物。

  他回台灣前交代艾薇,一個星期去家裡看一次,收信件,開一下傳真,然後把所有紙類轉寄回台灣。

  上車後,艾薇直接駛上公路,跟他開話家常,「你運氣真的不錯,昨天曼哈頓、費城還有亞特蘭大大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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