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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單飛雪    


  祝你幸福。

  在遠方,永遠默默愛你的人

  王淑女好起來了,她又開始打扮自己,出門瞎拼,享受人生,春風滿面。

  她對兒子得意道:「唉,你媽媽我啊,嘖嘖嘖,長成這樣真是妖孽啊。」

  「對啊,」方利澤開心了。「很少有人像我媽,這個年紀了還這麼漂亮。」

  「哈哈哈,這能怎麼辦呢?又不是我願意的。」

  「你收斂點,不要傷外面男人的心。」

  「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春風它吻上了我的臉,告訴我現在是……」王淑女又開始唱歌了。女人活到幾歲都一祥,只要被讚美,就會更加美。

  「方利澤!」筱魚驚呼。「你怎麼又來了?!」而且還騎著那台N年前的小銀機車,他竟還留著!

  他騎車來,在影印店前堵到剛下班的筱魚。

  「我來跟你道謝的,你那招很有效,我媽好起來了。」

  「喔,知道了,不客氣。」

  「所以我要請你吃阪。」來這招?筱魚搖頭。「我不要。」她轉身跑,方利澤油門催下去,攔截她,機車真的好方便喔,小銀,我愛你!「拜託,我特地下來見你。」

  「騎著小銀下來?」

  「怎麼可能,我開車下來的。小銀是寄下來的,我打算放在斗六。「為什麼?」方利澤眼色堅決。「我要長期抗戰,直到你相信我是真心的-」筱魚沒有動搖,只有微震。「我想……你是真的沒聽懂,看來我上次說得還不夠清楚的。」他們去吃阪,筱魚故意選在很不浪漫的麥當勞。

  點好餐,剛坐下。

  筱魚把大魚放桌上。

  方利澤拿出一張紙給地。「這個,答應過你的,我弄好了。」筱魚打開紙張,〈家贗傟儔偨〉的歌詞中譯。

  他終於記起來?在失去她後,他終於待她認真了?終於開始想起她的種種。憶起過去那些,他真犯賤。現在做這些,就能感動她?

  筱魚放下紙張。「太遲了。」

  她吃起漢堡,喝起可樂,表情平靜,語氣疏離,和他保持距離。

  「你也吃吧,吃完快回台北。」

  方利澤感傷道:「不要這樣,愛我那麼久了,就不能原諒一次?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嗎?」正因為愛得太用力,要重來,會更怕。

  「斗六真好,氣候穩定,幾乎都是晴天。我快要習慣沒有你的生活,過得很平靜。你不要再來,不要不甘心,說不定你會找到更好的人,我們就各自幸福。」

  「我不會找別人,我愛你。」

  「要愛早就愛了,不會等到我和別人約會才愛,也不會等到我離開才愛,跟你說吧,離開台北時我就想清楚了,我終於搞清楚了,我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女人。」

  「你又知道了?」

  「我不是你愛的型。」他喜歡江紫薇那種,他老是稱讚她多美、多迷人。筱魚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外貌銀個性,這太難。

  方利澤沉默了,打量著筱魚。

  這世上是累贅,是多餘的。」筱魚震住,放下可樂,瞪著他。

  他深邃的眼睛,彷彿能看透她。

  他句句鏗鏗有力,強悍而決心道:「你聽好,如果對這個世界來說,廖筱魚是多餘的存在,是累贅。那就給我,讓她屬於我,我保護她、照顧她,永遠背著不放。廖筱魚是我的女人!」可惡,筱魚幾乎不敵,要舉白旗。

  她將大魚收入包包,又拿起吃完的餐盒,起身說:「我去一下化妝室,然後就走。」她扔掉餐盒,躲進化妝室,關門,坐在馬桶哭。

  他不可以這樣,大犯規啦——

  從化妝室出來後,筱魚拎起包包,果真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方利澤拉住她手,很艱難地,再一次努力說服地。「拜託你,我拜託你了。我都這樣低聲下氣,特地下來求你,你還不肯?」

  「對、你走吧。」

  他怒了,鬆開手。「好。我也不想這麼沒骨氣!是你不相信我,是你要把我推開的,你不要後侮!」

  「我不後侮。」

  解散。

  不歡而散。

  筱魚氣呼呼返家,沒錯,他果然露出真面目,這就是方利澤。咆,低聲下氣,覺得沒骨氣?被拒絕幾次就受不了了?那她呢?老是忍耐他脾氣、討他歡心,想盡辦法取悅他、呵護他的她呢?處處體貼用心,默默善待他的她呢?

  混蛋!

  幸好沒心軟。

  方利澤,你給我滾遠遠的。我才不希罕你!

  你很慘,很傷心,那我呢?我被你無心傷害過多少次,忍耐你對江紫薇的讚美,忍受你恣意來去,寵著你的我又怎麼說呢?我對你那樣卑微,耐心地愛下去,結果你這樣就受不了了?

  這叫做你真心愛我?

  騙誰啊?不信啦!

  我不要你,不需要任何人,我只要我的大魚就夠了!

  筱魚拿出大魚——等一下,手伸進包包,沒摸到熟悉的毛絨絨。

  「大魚?」將包包物品全倒出來。沒有?!

  筱魚揪住頭髮,驚慌失措。

  「大魚啊」

  「什麼東西,你有什麼了不起?我犯賤才求你!」方利澤開車回台北,一路咒罵。

  「了不起,算你狠!」

  「是不是在斗六吃了什麼大力丸,脾氣變得這麼硬,臭丫頭!」

  「她明明是愛我的。對吧?」方利澤看向一旁乘客。

  大魚坐在座位,還被貼心地繫上安全帶,不吭聲,永遠尖著嘴。方利澤對它笑。「我就知道你跟我想的一祥,她愛我。」方利澤到家後,傳簡訊給筱魚。

  「廖筱魚,把我加入你的Line,如果你還想見到你兄弟。」筱魚收到簡訊,氣炸了。

  大賤招!竟綁架她兄弟?

  大魚,嗚,姐對不起你!

  筱魚加了方利澤的Line,馬上持續湧入訊息。

  「你的皮包內有一把鑰匙,是我那台機車的備份鑰匙,我停在影印店旁邊,記得偶爾幫我熱車,它老了,不常熱車,很容易壞。」

  「他馬的。」筱魚難得粗話。在麥當勞上個廁所而已,他也能搞這麼多小動作,心機重啊,為了求勝不擇手段的方利澤。冤孽啊冤孽。

  然後,接下來幾天,每天都有他跟大魚的照片。

  筱魚看到他在松山割包店,吃割包喝玉米排骨湯,大魚坐在桌上。

  「我和你的好兄弟開飯中。」

  「不要臉啊一」筱魚罵,把她的招都學去了,這是抄襲!要告他!

  又一張照片。

  他和客戶開會,助理也在,桌上堆滿文件,大魚窩在他腿上。「我和你兄弟開會中。」類似這樣,不勝枚舉。

  甚至有恐嚇圖,大魚被麻繩綁在辦公椅上。

  「想不想解救你兄弟?快來找我啊!」

  「變態!」筱魚怒斥。

  又一張照片,竟出現許久不見,在台灣已經消失的好立克。大魚跟他,面對面坐在客廳地板。一人一杯。

  中間放著一大罐好立克。

  「我空運買到好立克,跟你兄弟喝下午茶,想來一杯嗎?」筱魚趴在地上顫抖。「我想喝好立克,嗚嗚嗚……」跟著,還有半夜傳來的犯規照。

  他手肘撐在床,側躺,裸上身,被子只蓋到腰側,大魚靠在他若隱若現的股肌前。「我們要睡了喔,可惜少了你。要來嗎?等你喔。」

  「啊——」筱魚抱頭竄逃,在房間繞圈圈。「過分過分過分!」不只這樣,還有更可怕的。

  他拍了一段影片傳給她。

  黑畫面,數字倒數中。五,四,三,僯,

  蹬蹬!大魚出現幕前,搖晃身子,發出怪音。(明顯是方利澤裝的怪腔調。)鏡頭越來越近,幾乎特寫。大魚晃動激烈,氣氛緊張。「快答應!不然我性命不保啊??」黑畫面,THEEND。

  「演木偶戲嗎?」筱魚笑出來,太扯了啦。

  此時手機響,方利澤打給地,筱魚接聽。

  「看到了吧?人質在我手上。」

  「這招夠賤,你變態!」

  「你也沒多正常。」

  「大魚還我。」

  「答應嫁我。」

  他追問:「快答應。」

  「不。」好,掛電話。

  一會兒,傳新照片——

  一盤刀叉在托盤上,方利澤雙手戴手套,嘴巴戴盡罩。大魚平躺在床,坦露肚腹。

  「大魚病了,我要給它動手術。」

  筱魚咬牙握拳,又氣又想笑,情緒好分裂。確定變態無誤,方利澤真的神經有問題!

  天氣好,陽光美,筱魚坐在咖啡館外,對面是佈滿樹林的雲科大,群樹婆娑在微風與日光中。

  筱魚發呆著,該怎麼辦?

  她想念大魚,也想念——部個該死的綁架犯!

  打開皮包,拿出機車鑰匙,看著它。

  好!筱魚決定騎車。

  她跑回影印店,跨上小銀機車,出發。

  她騎著它在斗六闖,騎在蒼鬱樹木的馬路上,讓小銀跑在陽光裡。空氣清新,馬路寬,車輛少。

  她騎著小銀,經過古厝錯落的小山路,或騎過稻田旁,或經過養鴨池,白鴨如雲,一片片臥地上。也騎過花園,瑪格麗持、油麻菜花。粉紅色、橙黃色,小銀馳過這些美景,被筱魚徹底摧殘,騎到沒油。

  「哈哈哈哈哈。」最後,她將小銀停在一望無際的稻田旁,拍照,Line給方利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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