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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席絹    


  張品曜滿意的暗自點點頭,覺得這樣也合理,畢竟這鏡子與他有著淵源。

  「喂!快點行動!我們等會還要一起回台北,你不會忘了吧?」這男人慢吞吞的是在孵蛋嗎?太陽都快下山了!

  「當然不敢忘。等會我洗完,我們就走,我已經買好高鐵票了,四點半的車。」

  李想很想罵他浪費的,但想了一下,自己沒搭過高鐵,有機會搭一次也不錯,也就不說話了,悶聲大口吃著她的銅鑼燒。

  張品曜充滿笑意的看著她乖巧的頭頂心。這個女人在面對他時,永遠是下巴朝天,從來不肯屈低下她高傲的頭,所以有機會站在這個角度俯視她,感覺真新鮮。

  「對了,小慧,這鏡子我們一齊帶著走吧。把它當電視影集看,也挺有意思的。」

  李想思索了下,點頭。姑且不說它的特殊功能,光是看在這梳妝台是她這屋子裡最有價值的家俱的份上,隨身帶著走總是安心一些。

  提到鏡子,她才想到剛才好像沒有關機的樣子,不知道陽太少爺還在不在線上?回頭看過去,見銅鏡裡沒有人,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的聳聳肩。

  眼下比較令她放在心上的,是今天晚上回到家之後,母親安排她相親的事。好煩……

  目光跟著張品曜勞動的身影移動,心中默默想著:他知不知道她明天被安排了許多場相親?她那個凡事都傾倒給張品曜聽的老媽,有沒有漏說了這一條?

  應該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的話,不應該是這種表現的。

  太鎮定了。

  思及此,對於明天的相親,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不知道為什麼笑了出來,可就是很想笑,看向張品曜的目光裡,帶著她自己所沒有發現的溫柔。

  第八章

  計程車停在張宅的圍牆側門,張品曜付完車資之後下車,伸手向李想道:

  「我來提吧。」

  「不用了,我們不同路,就不必麻煩了。」她將裝著梳妝台的紙箱摟在懷中,橫了他一眼,就要騰出一隻手撈出口袋裡的鑰匙。由於紙箱上沒有提把,所以單手並不好抓,因此她只能屈起一隻腳頂著箱子下方,雖然她平衡感還不錯,但兩隻手都在各自忙著,自然就讓她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微微搖晃起來。

  張品曜看她這樣,也不敢笑,默默的伸手過去,堅決的將紙箱抱了過來。李想悶悶的沒有作聲,隨便他去。在終於摸出鑰匙之後,轉身打開側門。

  「好了,箱子拿來。你也快回去吧。」她道。

  他退了一步,不將紙箱給她。「我來就好。」

  「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你進門吧?」李想雙手環胸,挑釁地問。

  「你不想把我正式介紹給李媽嗎?」他反問。

  她瞪他: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媽認識你一輩子了,還需要什麼正式介紹?」

  「可是她不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嗎?」他跟她講道理,「不能因為我們兩家認識了三輩子,就把一些禮節給省略掉,這樣不好。」

  「什麼男朋友?!我沒有承認!」她直截了當的否認,伸手打算將紙箱搶過來,反正他別想進她家就是了。

  「小慧,你是一個中學老師,那麼請你為我解惑:一男一女,所有親密行為都做過的兩人,你認為他們是什麼關係?」

  「那是、那是你……反正那只是慾望……現在早就不是古時候那種牽了手就要結婚的年代……這種私秘的事,你少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聽到沒有?!」她不知是氣急敗壞,還是心虛,總之一串話說得結結巴巴,平日的咄咄逼人樣都不知跑哪裡去了,整張臉熱得快要可以煎蛋。

  「小慧,你膽子變小了,居然不敢面對現實。」

  「我哪有!」

  「我承認我們九年前的那一次,是出於對慾望的好奇,一切也發生得迷迷糊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把它歸結於好奇與慾望是合理的。可是如今我們都幾歲了?再也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既然自認為有足夠成熟的心智,當然不可以隨便把自己的行為不負責任的歸咎於肉體的慾望去逃避!我們雖然都有慾望,但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承認吧,你根本無法想像在別的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你甚至連外人靠近半公尺內,你都忍受不了,又怎麼會因為慾望的需求,就讓男人接近你?你的身體願意讓我親近,當然是你認同了我。你自己說,一個被你認同的男人如果不叫男朋友的話,又該叫什麼?」張品曜趁她手足無措、尚未恢復強悍的戰鬥力之前,將心中的話一古腦全都說出。最後,結論:

  「所以,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現在進去拜見未來丈母娘吧。」

  「你——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我都還沒給你男朋友的名份,你就自行升級為未婚夫,得寸進尺也不是這樣。你!你給我滾!」氣得頭昏眼花,完全不想與他糾纏,因為現在腦袋發熱,無法思考,不管說出什麼話都不可能佔上風,還是把他趕走吧,等她改天養好精氣神之後,再來好好的修理他,今日暫且休兵。

  就在她嚷完之後,突然從她身後傳來輕聲的責備——

  「小慧!你這是做什麼啊?怎麼可以對品曜大小聲?你這壞脾氣怎麼當了老師之後也沒改呢?」

  聽到聲音,李想很快轉身,扯出微笑道:「爸!您回來了?您今天休假嗎?」

  「李爸,好久不見了。」張品曜含笑對李想的父親李守田打招呼。

  「沒有啦,今天沒休假。」回完女兒的問話後,看向張品曜:「你回來快一個月了,除了那天去桃園接機見過你一次之外,就再也沒見過你。我知道你阿公與阿爸派了很多工作給你,你辛苦了。沒辦法,你是做大事的人,比較辛苦是一定的。」李爸笑得憨憨的,眼中全是對張品曜的讚賞。當他看到張品曜手上的紙箱時,下意識的走上前道:「這箱子我來拿,給我吧。」

  張品曜退了一步,笑著拒絕道:

  「不用了,李爸,哪有長輩幫晚輩拿東西的道理!要給我阿公知道了,一定會打斷我的腿,你可別害我。」

  「哎,我習慣了,沒關係啦,我來拿,反正你阿公現在又不在這裡。你是讀書人,怎麼可以讓你做粗重的工作,給我拿吧。」還是伸手要拿,不拿全身不舒服。可惜張品曜拒不給拿,一時竟像在玩老鷹捉小雞。

  李想看了只想歎氣,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努力轉移父親的注意力。

  「爸,您車子應該開去車庫吧?別放在這裡,要是不小心給人刮到就不好了。」李想指著杵在馬路上的大房車道。

  「啊,對對,要趕快開進去。今天才從保養廠開回來的,你看金光閃閃有沒有?一點也不像開了五年的車對吧?」李爸很得意的現著。

  「那是當然。李爸最寶貝車子了,記得四年前那一輛開了十五年賣掉的別克房車,買主還以為是才開了三年的新車,開了好高的價錢呢,我阿公去美國看我時,特地跟我提過。還是李爸厲害,阿公說連世界級的保養大師,也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把車子照顧得這麼好。」

  「真的哦?你阿公去美國有跟你說過哦?我沒有那麼好啦,是伯爺他自己人不嫌棄啦。人家專業的,我們怎麼比得上。我只是每天都會把車子擦一下、洗一下,隨時注意車子的情況而已啦,沒什麼的。」李爸既得意又不好意思,只能不斷的邊傻笑邊說著他的保養心得。

  他是個老實人,生平沒有什麼大志,也沒有太好的才能,可是他知足,努力將份內的事情做好,被誇獎一下,就足以讓他開心上好幾天了。

  「爸,車子快開回車庫吧。你想跟他聊天還怕沒機會嗎?這兩天他都在家的。」李想見父親開始向張品曜叨絮著車子應該如何保養,這一扯只會沒完沒了,偏偏張品曜還露出一副很感興趣、洗耳恭聽的表情,這讓她老爸怎麼抗拒得了滔滔不絕的談車慾望?

  「哦哦,對,我要開車。品曜,這兩天如果你要用車,跟我說一下啦!我聽你哥講說你竟然跑去搭捷運上下班,家裡有車,你跟人去擠捷運做什麼?我隨時可以載你,你不要跟我客氣哪!」李爸上車之前又再三交待著。

  張品曜只是笑,沒說什麼。目送李爸將車開向前門而去後,才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李想。

  「進去吧。」他道。

  李想也懶得跟他爭論什麼了,無言的率先進門,讓他抱著紙箱跟在後頭。

  她的心情變糟了,他知道。可是對於她的心結,他即使知道,也無能為力。

  在感情上,她已經接受他了;可是在理智上,她堅持著厭惡他的態度。

  張品曜暗自歎了口氣。有時候太瞭解一個人,還真是挺苦惱的事,尤其那個人又是自己打定主意要娶來當老婆的李想時,就更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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