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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黎孅    


  那聲慘叫讓呆愣的蘇以蕗驚醒,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意識到她沒事了,舜哥、舜哥來救她了。

  「舜哥……」明明母親就在身邊抱著她,不斷掉淚捧著她的臉,心疼她受到的暴力對待,可她卻只看見眼前的那個男人。

  呂舜聽見她的聲音,眼前紅霧散去,回頭看著被打得臉都腫起來的她,心中那股火氣又開始熱烈地燃燒著。

  原本他在樓下等待,等了大概十分鐘,覺得有點久,但心想可能蘇艷艷又要她帶什麼,因此沒有多想,直到蘇艷艷人出現了,臉色凝重的下了計程車,兩人撞見,一瞬間有些尷尬,隨即蘇艷艷開口問他小蕗上樓多久,他告知時間後,才知——蘇艷艷分手不久不肯放手的男友,趁她忙碌時偷了她的鑰匙,放話要她後悔一輩子,她才驚覺最重要的女兒可能有危險。

  那男人在她點頭允婚之後,一次小爭執他對她動粗,一個巴掌,她清楚看見他來不及收拾的戾氣眼神。

  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對女人動粗的男人,婚前對她動手,那婚後呢?是不是也對她的孩子出手?

  「我當然不可能跟他結婚,我怎麼能讓我女兒跟個不安全的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蘇以蕗手機沒人接,請大樓警衛電鈴通報也沒人應,兩人都知道——出事了。

  呂舜立刻報警,而蘇艷艷也不知怎麼辦到的,一通電話,三分鐘內便來了一票身材魁梧的大漢,將家門拆了,幸好,及時阻止了悲劇發生。

  「沒事了……」呂舜看著那清秀臉上清晰的五指印,不禁憎恨起自己無謂的堅持。

  如果不是覺得彆扭而拒絕跟她上樓,她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十五分鐘……短短的十五分鐘,她差點連命都沒了,如果不是她那聲「舜哥」,他鐵定當場把人打死!

  「對不起,我不應該放你一個人。」他來到她面前,伸出手,觸碰她紅腫的小臉。

  沒事了,她沒事了,媽咪在身邊,舜哥也在這裡,對,舜哥在這邊,他把壞人打跑了,就跟小時候一樣,幫她打跑欺負她的臭男生,一直都是這樣,舜哥會保護她,只要他在,就會沒有事。

  「舜哥舜哥舜哥……」蘇以蕗緊緊抓著他的手,好久好久沒有這種安心的感覺。

  安全感是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第一次感覺到,就是遇到呂叔的那兩年,有爸爸疼、爸爸保護,在學校被欺負了,爸爸氣憤的到學校理論,為她討回公道。

  她以為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被驚嚇到哭不出來的眼淚,瞬間落下,在呂舜手背上漾開。

  「沒事了,我在這裡。」從蘇艷艷手中搶過她,將她擁入懷裡,安撫著不斷顫抖的她。「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絕不。」

  他不斷的安慰,讓蘇以蕗忍不住哭出聲來,小手緊抱著他的腰,在他懷裡哭盡恐懼惶恐。

  呂舜不斷的哄著她,細碎的安慰的吻,也不斷落在她頭頂。

  這親密的一幕,讓一旁的蘇艷艷深思許久……

  第5章(1)

  「小蕗睡了嗎?」

  房門輕啟,蘇艷艷探頭進來,與卸下溫和好人臉的呂舜照面。

  做過筆錄,看過醫生驗完傷後,受到驚嚇的蘇以蕗在呂舜的看照下,緩緩入睡。

  但她仍是很不安,眼角淚痕猶濕,輕顫的眼睫明顯睡不安穩,看她害怕成這樣,呂舜不捨極了。

  探身輕輕撫摸她亂翹的自然卷髮,臉上的表情與他的動作不符,他憤怒,他心疼,他無法原諒造成她恐懼的源頭——

  他轉身,看著卸下濃妝顯得清艷蒼白的女人,對她的怨,此刻激生。

  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女人了,蘇艷艷一眼就看出繼子的憤怒,她不禁苦笑。

  「呂舜,我們談談。」沒有面對女兒時的嬌懶,也不是對付情人時的嬌媚,此刻的蘇艷艷,就像主持一場記者會那般,堅定而強悍。

  雖然心中有陣隙,可呂舜與她相處兩年,又觀察她們這麼多年,明白這才是她的本性。

  如果只是只花蝴蝶,他那看似溫柔,其實固執的老爸,是不可能看上眼,甚至向她求婚的。

  呂舜為蘇以蕗把被子拉好,原本想將床頭燈捻熄,想了想後作罷,留了一盞小燈,並將房門虛掩,打算一聽見她的動靜就立刻衝進來。

  他的舉動完全落入蘇艷艷眼中,紅潤的嘴唇一抿,轉身走到客廳。

  當呂舜走到客廳,看到了數名彪形大漢正排排站著,那是蘇艷艷發現有危險後,一通電話找來的幫手,他們非常好用,還自備了工具,一下子便把大門拆開,讓他們及時救出小蕗。

  事情不都結束了嗎?怎麼這些人還不離開?

  還有,那個正與蘇艷艷談話,身高將近一米九,有一頭巧克力色鬈發,一張混血兒臉孔的年輕男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裡不是安全的地方。」男人講著字正腔圓的中文。「一個女人帶著小孩生活,太危險了。」說起話來卻非常有江湖味。

  蘇艷艷坐著,而男人卻是站著,連同那些彪形大漢也跟著站得直挺挺,這種尊卑立見的態勢,讓呂舜挑了挑眉。

  這就似乎……蘇艷艷的「人脈」嗎?

  「別說了,事情解決了就好。」她擺了擺手,擺明不想聽下去。「不過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打擾到你重要的約會,不好意思——麥奎,你快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這就不送你了。」

  送客的話直截了當,讓那年輕卻霸氣十足的混血兒男人,流露出非常不悅的神色。

  麥奎?呂舜在心地重複這個名字,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那麼我讓人施點壓力。」麥奎明顯不死心,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麥奎,我有客人。」蘇艷艷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逕自把注意力轉到呂舜身上,「呂舜,你過來這兒坐。」號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竟然親自為他倒了一杯安撫情緒的薰衣草茶。

  呂舜大方的落座,喝著安定心神的薰衣草差,視線很難不瞟向那高大的男人,他真的覺得麥奎這個名字很耳熟。

  在他打量對方的同時,他也被打量著,那雙異色瞳眸閃過一抹精光,深思掩藏不住。「呂舜?」麥奎實現直直望著他,眼睛微瞇。「久仰大名。」

  呂舜可以感覺的出來,這男人……似乎很不爽他。

  這可有趣了,呂舜摸不透對方的底,但卻明顯感受到他散發出的強勢霸氣。初次見面,麥奎為何展現對他的敵意?還有,他跟蘇艷艷,到底是什麼關係?

  「麥奎,我只想平靜過日子。」蘇艷艷語氣彷彿歷盡滄桑。「在意大利那段日子很快樂,很平靜,但是我想帶小蕗回家,這裡,就是我們的家。」

  意大利?難道就是小蕗說的,她們離開後,在意大利過了一年平靜的生活?慢著,意大利,麥奎?

  呂舜突然想起來他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了——中意混血兒,出生南意大利,他是富可敵國的黑手黨老大。

  這樣的人物到台灣來竟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實在太詭異了。不過,他可以理解這位「天生的黑手黨」如此低調的原因,因他還有另一個身份——蓮的男人。

  想不到會在這時候、這個地點撞見蓮的那口子,這相遇太令人意外。

  麥奎原本還想多說兩句,但在蘇艷艷那句「想平靜過日子」下,表情僵硬,硬生生的吞回。

  「好吧,我尊重你,蘇姨,但是我不會就此罷手。」麥奎不再試圖勸她,率著一干手下走了,走之前,還多看了呂舜兩眼。

  呂舜大方的迎視對方挑釁的目光,也讓帶著敵意的麥奎明白,他知道他是什麼人。

  兩個男人暗中教勁的情況,全部落入蘇艷艷眼底。

  她不動聲色地啜了口茶,待麥奎離開後,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像這樣平心靜氣的坐下來,面對面談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吧?媽。」

  那一聲媽,喊得譏誚嘲諷。「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呢?」呂舜臉上是笑容,但是眼底沒有笑意,對蘇艷艷的敵意表露無遺。

  他看著卸了妝的蘇艷艷,卸妝對這個女人來說,就如同要求戰士在戰場上卸下保護自身的盔甲,武器,從共同生活的那兩年,他清楚這個女人的習慣,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卸下假面具。

  她是想藉著頂了張素顏面對他的舉動,表示休戰嗎?

  「今天發生的事,我無從辯解,是我的錯。」蘇艷艷捧著花茶,未上妝卻仍清艷的臉孔,在熱氣遮掩下顯得有點模糊。「原來也有我擺平不了的事情……我,真的老了。」

  她苦笑,誰能料到談起戀愛像陣颶風的她,有一天會遇到甩不掉的男人,也有她處理不了的感情事,從小保護得仔細妥當的寶貝女兒,會因為她的看走眼,性命受到威脅。

  呂舜挑了挑眉——他未開口責怪,她倒自動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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