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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好嘛好嘛!你先等一下,別急著罵人,是我不對總成了吧!你愛抱多久就抱多久,孕婦最大。」誰教人家肚子裡多了一塊肉,輕忽不得。

  詭計得逞,他心中暗笑。「那還不讓開,桿著檔路,懷著孩子的女人累不得,若是不小心動了胎氣,看你拿什麼來賠。」

  龍虹玉很不甘心的退開,臉色臭得像跌進糞坑。「流雲哥哥,我讓了喔!你不可以再說我是龍家的恥辱,我們龍家世世代代都是好人。」

  好人?

  只有她才說得出口,以武傳家的龍家好幾代是武林人士,一套潛龍刀法不知屠殺了多少江湖人,泛黑的龍刀刀身是殺人後殘留的血跡累積而成。

  她的父兄未告訴她是為了保持她單純的心性,不讓她沾染血腥的一面,無憂無慮地活在他們的保護下。

  上官流雲末揭穿她被隱瞞的事實,無知的人才活得長久。

  但是……

  「虹玉,你要跟到什麼時候,要我直接把門板甩在你臉上嗎?」都到了房門口,她還想跟進房不成。

  頸子一縮,龍虹玉一臉委屈的一嗽著小嘴。「我不能進去待一會兒嗎?人家好久沒見到你了,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不行,你嫂子累了。」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一點通融的餘地也不留。

  她急切地拉住他欲閉上的門扉。「我保證不吵到她,我會很小聲、很小聲的說的。」

  「她淺眠,而且我沒陪看她,她睡不看。」說得夠清楚了吧!不用他再搬出閨房事喝阻她。

  「嘎!怎麼這樣……」她一聽,都快哭了,挫敗地垮下雙肩。

  「還不走,等會你大哥回府了,看見你這樣待客之道肯定罰你跪祠堂。」不能對她心軟,否則她會得寸進尺。

  「啊!再等一下啦!姊姊叫什麼名字?好歹讓我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她盡量拖延著,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多在他身邊待一會兒。

  「牡丹。」他表情極淡,像是不耐煩她的癡纏不休。

  龍虹玉見好就收,也不敢真惹惱他,就怕他真的不理她了,笑得沮喪地揮揮手。「牡丹姊姊,我明兒個再來看你,你要等我喔!不要亂跑……

  沒等她說完一堆言不及義的廢話,上官流雲足下一勾,「砰」地一聲,斜花格子門應聲關上,差點夾到她小巧俏鼻,她驚嚇地往後一跳,嘀咕聲不止的埋怨他的無情和沒良心。

  第6章(2)

  「我有孕在身?」

  上官流雲像是變了一張臉似,適才的肅然冷面一揚唇,讓女子為之芳心顫動的風流笑臉咧開刺目白牙。「娘子好生休養,別動了胎氣,為夫這就為你張羅飯菜,餵飽你們母子倆。」

  「想趁機開溜嗎?你自己種下的風流帳自己擺平,別想往我身上賴,我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被你哄得團團轉的小泵娘。」他有膽撒下彌天大謊,就得想辦法解決。

  眼露狡色的上官流雲旋過身,一手投放她腹上。「你怎麼曉得這裡沒有一朵小牡丹花了,你不會以為同床共枕的男女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吧。」

  他們該做的事都做過了,花開結果是必然的事。

  「啊!你……你故意設計我……」她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他狡猾地笑著在她唇上一啄。「哪是設計,是請君入甕,沒有你的配合我哪辦得到,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下回別嚷著要離開我這回事,我非常非常不愛聽這種話,尤其是由你迷人的小口說出。」說罷,他懲罰性地低頭吻吮她的唇。

  她始終不相信他的專情如一,一心只想著他哪天別有所愛,她便能全無顧忌地拋開他,拿走他給的「分手費」,一人快活地過日子。

  哼!天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她想藉由他來達到離府的目的,他反過來將她一軍,有了孩子的牽絆,她還走得了嗎?

  上官流雲才是真正陰險的人,以退為進先抱得美人歸,再一步步收網,誘其心動,讓他心裡那朵無人能及的牡丹難逃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是夜。

  風不靜,樹葉搖晃,暗影幢幢。

  一壺熱茶冒著裊裊白煙,不透風的四面窗緊閉,但仍竄進微涼氣流,燭台紅火微微輕晃著,照出長短不一的陰影。

  一張圓形檀木桌,四張椅子坐了三個人,其中兩人是熟面孔,一張陌生得很,卻又氣度不凡地讓人無法過目即忘。

  「口亨!我們飛鵝山的事你來湊什麼熱鬧,別以為沾上一點邊就想分一杯羹,飛鵝山的鐵礦沒你一份。」休想坐享其成。

  「嘖嘖嘖,鹽巴子,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嗆了,我不過路過飛龍城,特來探望一下老朋友,你倒當我是賊來著,見人藏著金山銀山就來偷。」小人心眼要不得,眼界太小。

  「誰是你的老朋友,少來攀交情,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平時找他喝酒總是推三阻四,一句公務繁忙便打發他,現在又變成是老朋友了!口亨!

  「口可……真記上仇了,不就沒把那壇私藏的花彫送給你這只酒蟲,你從去年恨到今兒個,你這娘兒門性子幾時才改得了。」又不是拈著蓮花指的大姑娘,為了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斤斤計較,像什麼話。

  龍一飛火大的一拍桌子,「你不要真當我不敢砍了你,就算你是朱雀城城主,我照樣把鳳凰當鳥烤。」

  長指勾起杯子品茗,茶香沁鼻,芬芳留齒,神色自若的揚雲鳳笑如春風,拂人心胸。「上官,這頭學狗吠的熊還沒學乖呀!馴化得慢了些。」

  老是這麼魯莽,毛毛躁躁地,藏不住話的大聲咆吟。

  「你說誰是熊來著,你才是見不得人的夜臭,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趁黑摸來,沒一次光明正大的在大白天從正門進來……」和他龍家莊扯上關係有失他城主身份嗎?總有一天他要蓋座威風凜凜的飛龍堡,他想上門求見還得看他心情好不好。

  「鹽巴子,雲鳳是我特地差人請來的,你別當是惡客臨門。」他們三人私下的關係不宜曝光,各有各不便張揚的考慮

  龍一飛是粗漢子,行走江湖多年小有名氣,他的豪爽作風為人所熟知,因此由武而商並無不妥,刀客也要餬口養家。

  但朱雀城城主地位不同於尋常百姓,他做的任何事都得小心謹慎,不得太張狂,功高震主是忌諱,天子寶座上的那個人天生善疑,稍有結群成黨,鞏固勢力的傳聞一出,便心驚膽顫地當有人要搶他的皇位,御林軍立即以叛國謀逆罪名1尋人入罪收押。

  揚雲鳳在這樣的處境下,也是難為,既要照顧朱雀城百姓生計,又不能太大張旗鼓的與各方權貴、商賈結交,以免九龍天子疑他生有二心,固財積糧是為了養兵馬,壯大自身。

  而他則是要避免引起大娘的疑心,防她再度下毒手除之而後快,若非為了雙親仍健在,不想與她正面起衝突,傷了父母的心,他何必苦苦隱瞞,不將她的惡行公諸於世。

  上官流雲心中豈能無恨,但顧及父親的感受,他因違背了誓言再迎新婦,始終有愧於大娘,若是再得知大娘因為他的冷落而生妒,加害二夫人之子,想讓她痛失稚兒,只怕會愧上加愧,從此難以展眉。

  「什麼,你請他來幹什麼,招人厭罷了。」龍一飛不滿地嘟嚷著,大口喝掉燙口的熱茶。

  上官流雲勾起的唇泛著淺笑。「礦場被人埋了炸藥,死二十七人,傷八十二名,這件事不用請有力人士介入調查嗎?」

  這位「有力人士」但笑不語,彷彿置身事外的極意自得。

  「他有辦法嗎?」他一臉瞧不起的模樣。

  「人命關天,堂堂朱雀城城主若辦不到,普天之下有誰能為死者沉冤昭雪。」

  有個現成的幫手不用,那才是浪費。

  龍一飛沒再開口,雖然他仍瞪著側向他的風雅男子,但是他明白上官流雲說的沒錯,礦場意外還是得由官家出面處理,他們才有權調人查問。

  不過飛鵝山隸屬飛龍城境內,朱雀城若想插手還得打通關節,先知會一聲,避免不必要的紛爭。

  「雲鳳,你那方面查到什麼,火藥的來源可有著落?」先查出處,再一層一層往上查,追出主使者。

  揚雲鳳故做埋怨地互拍眸,「有好處的事不找我,一有壞事就找我疏通,你們還真是夠朋友。」

  「少哆哆唆唆的,大不了我們日後產的鐵一半交給你朱雀城經手,你有油水好撈就閉嘴。」賣給信得過的自己人總好過被黑心商人坑。

  「鹽巴子……」他太衝動了,從剛剛開始一直按兵不動的揚雲鳳就等他這一句話呀!

  來不及阻止的上官流雲頓感頭疼不已,他原本就想把鐵賣給朱雀城,但是要簽訂買賣契約,以同等價值的貨物回售,少掉中間剝削的利潤。

  沒想到他苦心安排的計劃全被龍一飛一手搞砸了,不但沒有能一舉數得,還得看人坐收暴利,這一本萬利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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