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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呢喃    


  賭輸了,就連命一塊兒也賠了。

  而朱鵬,絕對不是討喜的那一種,撇開他腦滿腸肥的外表不談,誰不知道朱鵬是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人人得而誅之。

  「我們家朱爺準備了大禮給司徒公子,」不待司徒君燁有下一步反應,屠三寶趕忙先拿出誠意。「水紋夜明珠,顆顆都比鵝蛋大,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他邊說話,方喜邊從馬車上搬下尺長錦盒。

  瞧也沒瞧錦盒一眼,司徒君燁冷冷瞅著他。

  「司徒公子,我家朱爺命在旦夕,現在只能靠您了。」見他不說話,屠三寶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寒風夾著雪花刮過,冷得讓人彷彿連血液都要凍結成冰,讓氣氛更加凝肅。

  「想要我救他也行……」好半晌,司徒君燁總算開了金口,音調清冷。

  「多謝司徒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聽見司徒君燁願意救人,屠三寶大喜過望,不斷打躬作揖。

  「我話還沒說完。」司徒君燁像是極厭煩地擰擰眉心,拂袖轉身。「要救他可以,有個條件。」

  「司徒公子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只要能治好咱們家朱爺,我們絕對做到。」屠三寶趕忙陪笑臉。

  「留下他的命根子。」

  朱鵬殘害無數良家婦女,只要他的命根子,已算他司徒君燁今兒個好心情。

  「命、命根子?」聞言,屠三寶面有難色。「司徒公子……」

  「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決定。」冷冷丟下話,司徒君燁走入竹籬屋。

  眼看沒有轉圜的餘地,屠三寶和方喜對望一眼,走回馬車低聲和朱鵬商量。只聽馬車內先是傳來有氣無力的咒罵聲,後來聲音漸弱,被嗆咳取代。

  要一條命還是變太監?好難抉擇啊!變太監?沒命?!沒命?變太監?!

  咬咬牙,朱鵬終究還是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救回小命再說。

  ***

  三日後,變成太監的朱鵬垂頭喪氣的下山了。

  竹籬屋內,檀香裊裊,司徒君燁支手托腮,妖美近乎邪氣的鳳眸慵懶地瞧著手中細如牛毛的銀針。「熊碩。」

  「爺。」熊碩抱拳應聲。

  「你對朱鵬身上的毒有何看法?」銀針在修長如玉的指尖翻轉,司徒君燁問道。

  「回爺的話,像極了您的獨門絕活蠱惑。」

  蠱惑。中此毒者,軀體會一點一滴慢慢腐爛。

  「嗯,我也覺得挺像。要不是這一年不曾離開朝雀山,我會以為朱鵬的毒是我下的手。」司徒君燁語氣淡漠,教人猜不出心中所想。「不過也只是像而已,這毒的確會使身體腐爛,卻不會真要人命。」

  說穿了就是嚇唬人罷了。就算放著不管,過個大半年自會慢慢痊癒。

  「爺,會不會有人頂著您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熊碩道出心中所想。

  「招搖撞騙?」司徒君燁俊眸微揚,瞥他。

  「您這一年隱居朝雀山不問江湖事,難保沒人頂著您的名號在外遊走,從朱鵬身上拔出的這根銀針,教人不得不這麼懷疑。」

  司徒君燁薄唇勾起淡淡笑弧,像是覺得有趣,散發出來的爾雅氣息和冷絕寡情的毒皇難以聯想在一起。「我倒想不出頂著我的名號有何好處?」

  「爺,這就難說了,他若故意栽贓給您,豈不給您添麻煩?也或許是項問之的詭計,不如讓熊碩下山調查一下。」熊碩皺眉。

  聽見項問之這名字,司徒君燁笑意一斂,鳳眸冷光乍現,染上狠戾之氣。

  「免。過了一年閒散的日子,我也膩了。」

  「爺,您的意思是──」

  「承諾藥王的一年時間已屆滿,我當然要下山活動活動筋骨。」一年前因大意輸給藥王南宮穎,他不得不退居朝雀山一年,如今時間已到,他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鳥不生蛋的高山上。

  他和南宮穎,一個毒皇、一個藥王,兩人間有著誰才是用毒第一高手的意氣之爭。那次打賭,他輸得不服氣、不甘願,發誓一定要向南宮穎討回。

  「爺,小的明白。我這就去做下山的準備。」明白司徒君燁言下之意,熊碩轉身離開。

  「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銀針一眼,司徒君燁深幽的眸光投向窗外。

  ***

  第1章(2)

  四下無人,一名丫鬟打扮的嬌小女子在書房裡四處翻翻找找。

  忽地,她美眸一亮,發現奇珍異寶,小心翼翼捧起櫃上米色釉貫耳瓶。

  「哇!這是哥窯吧?尚書府裡居然會有這種好東西,看來李尚書當真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宋代哥窯釉質瑩潤,通體釉面被粗深或細淺兩種紋線交織切割,呈現出不完美的特殊美感,而她凌幻兒對於瓷器有種說不出的喜愛,更是鑒賞的高手,常幻想著等她老了以後,有間小房專門放這些美麗瓷器慢慢欣賞。

  「咦?」倏然,她發現驚天動地了不得的大事,秀眉緊擰,破壞她該是甜美的嬌顏。「假的?居然是假的,堂堂尚書府裡竟擺著贗品!」她咬牙低罵。

  呿,害她白高興一場。

  「小換,你在嗎?邱大嬸急著找你去廚房幫忙!」房門外傳來紫月的呼喊,她警覺抬頭。「小換?」

  紫月的腳步聲已近在門外,她急忙物歸原處,嬌小身子飛快隱到櫃後。

  推開門,看見空無一人的書房,紫月忍不住犯嘀咕。「怪了,老管家不是說她在這兒?怎麼沒看到人?難道跑哪兒偷懶了?」

  小換是尚書府這個月新來的婢女,因為家貧跟尚書府簽下賣身契,說要掙銀子回家給年老的爹看病,身世堪憐。由於她反應快,手腳俐落,很討老管家喜歡,總是分派府裡最輕鬆的活兒給她。

  「小換?」整間書房沒看見小換,紫月只好到另一處尋人。「傷腦筋,廚房裡正忙著,很缺人手哪!」

  等到紫月叨叨唸唸地離開院落,凌幻兒才悄悄從櫃後冒出甜美俏顏,綻開一抹淘氣笑容。

  「呼!萬幸萬幸。差點就露餡了。」

  小換是她為了混進尚書府臨時捏造的假身份,事實上她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妙手空空的唯一傳人,身手矯捷俐落,每次做完壞事總能撇得一乾二淨,還不忘栽贓給別人,然後自個兒快樂逍遙去也。

  不過,她凌大姑娘行事也是有原則的。積善之家不偷、賢人孝子不偷,專偷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的奸惡之徒,就連栽贓的對象也經過精挑細選,絕對是惡上加惡,保證不會毀人清譽。

  就像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朱鵬臀上那根毒針就是她的傑作,就算朱鵬真要追根究柢,也會以為是毒皇司徒君燁下的手,怎麼也不會算到她頭上。

  而她會賴給司徒君燁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毒皇亦正亦邪、性格多變,加上武功高強,真敢上門討公道的人沒幾個。

  況且司徒君燁過去一年來淡出江湖,有人說他年事已高退隱山上;也有人說他敗給藥王南宮穎後羞愧自盡,反正見過司徒君燁的人不多,江湖傳言也聽聽就好。姑且不論真相如何,只有一個重點不會錯,就是司徒君燁不會出現,而他的名號正好讓她凌大姑娘用來狐假虎威一番。

  回過神,凌幻兒想起自己的目的,纖巧的身子又開始四處翻找。

  李尚書仗著權勢魚肉百姓,她看不順眼許久,這回她可要大偷特偷,最好偷到李尚書心痛至死。

  桌案上的貔貅玉鎮紙,凌幻兒只看了兩眼就毫不考慮地擱回原處,這種次級品她向來都不放在眼裡。照理說以「貪官污吏」聞名的李尚書府裡頭應該寶物成堆,怎麼找來找去都是這種普通貨色?蹲下身,還想看看有沒有比較值錢的好東西,前院又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凌幻兒再次側身躲進櫥櫃後方。

  可惡!

  「邱大人,你送來的賀禮老夫已經收到,你儘管放心,令公子的事,老夫絕對幫到底。」人才閃進木櫃後,書房門立刻被推開了,三名華服男子魚貫走入書房。走在最前方,身形矮胖、留著山羊鬍的男人就是李尚書。

  「一切有勞李大人了。」邱大人拱手為禮,神情巴結。

  「邱大人別客氣。」李尚書撫髯輕笑。「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犯些小錯,不礙事、不礙事。」

  「聽說那名寡婦告了官……」

  「告了官又如何?我們不都是官嗎?對方不過是個砍柴的刁民,那種人就算多死幾個也不會有人在意。」李尚書冷嗤。「放心,令公子絕對一根寒毛也不會少。」

  「多謝李大人。」邱大人大喜過望,又是深深一揖。

  木櫃後,凌幻兒厭惡地皺皺鼻尖,對這種官官相護的行徑痛恨至極。

  「對了,兩位大人來得正好,老夫有好東西要給兩位大人瞧瞧。」忽地,李尚書眼眉躍上得意神色。「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老夫打算趁太后七十壽辰時獻給太后。」

  「瞧李大人說得神秘,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兩位大人立刻被挑起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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