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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楚月    


  「原來是這樣……」金縷不禁露出一抹同情,「幸好你會說我們這裡的話,怎麼學的?」

  「我家鄉以前有人來過你們這裡,回去後教我的。」小丫頭問題多,又一個比一個深入。

  「既然有人來過又回去,那你一定能回去,要不要我送你一艘船?」她大方贊助。

  徐靖磊錯愕了幾秒,沒想到金縷對人會好到這程度,建一艘船花費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除卻她背景不錯外,大概就是她故意隱藏的善良心思,不然怎會有人能對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這樣慷慨。

  「謝謝金小姐,不過我短時間應該回……不回去了。」回不去和不回去有著極大的差別。剛剛閒著沒事,他又跑去那條巷子走了幾遍,依然沒有收穫。「我想先在這裡謀求一份穩定的工作。」

  「你會做什麼?」難得她與他聊得這般投緣,幫他找份差事應該也不費力。

  他會做什麼?

  嗯,真是個好問題,總裁這個職稱對於古代人來說究竟是怎麼樣的職位呢?大概、應該是等同於皇帝吧,不過他可不能說當皇帝,這話一出口鐵定腦袋不保。

  金縷見他思索良久,想來這個外地來的人,應該對他們這裡很生疏,或者由她來問還比較容易。

  「你會耕田嗎?」徐靖磊看起來很高大,雖然外衣包住他的身體,不過上回竟能單手抓住她的鞭子,想來應該有些力氣。

  他搖了頭。

  「你識字嗎?」他點了頭,她繼續問:「熟不熟四書五經?會不會教書?」說不定能教一下這裡的孩子,讓他們瞭解中土外的風俗民情。

  他又搖頭。

  「識字,不熟四書五經,不會教書,肯定不能考科舉,可惜。」金縷很認真的幫他思索出路,「那你會不會煮飯?或者有無特別專才?」

  「專才嗎?」總裁有什麼特別專才?

  嗯,貌似沒有……不過他的語言能力很強,只要這裡有美國人、日本人或是法國人,他都能與對方侃侃而談,假如有這些人的話;他也懂得一點修理電腦的技巧,如果這裡有電腦的話;他也很會開會、演講,底下的人沒有一個敢打瞌睡;又或者他能果斷迅速的分析判斷事情的利與弊,更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正確的抉擇,每一項都攸關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資金……如果讓他當皇帝的話,應該也是不錯的選擇。

  總而言之,在他那個年代,總裁是個高高在上又人人想要的職位,結果來到這裡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徐靖磊愈來愈不瞭解把他放在這個朝代究竟有何用處?該不會真要他改朝換代當皇帝吧?

  第2章(2)

  「你怎麼想那麼久,以前的你到底是怎麼生活的啊?」金縷愈來愈好奇。

  他是很有用的總裁,現在卻比書生還沒用。

  「我在我家鄉是當總裁的。」最後,他頗有些羞愧地道出自己的職業。

  「什麼是總裁?」這特別的兩個字果真又引起金縷的好奇心。

  「總裁就是……什麼都要管,也可以說什麼都不用做,因為他底下還有一堆人等他分配事情,總裁外表看起來很忙,偶爾很輕鬆,偶爾也不太輕鬆,泰半的時間要決策事情,要懂得替……」若說到公司,這丫頭肯定又要發問,於是徐靖磊用了一個適當的詞,「出錢僱用我的人賺錢,甚至也要懂得守財。」

  金縷會意的點頭,他這番經過包裝的話聽起來很有用,可實際想了想……

  「聽起來你怎麼一點用處也沒有啊?」

  果然被說一點用處也沒。徐靖磊也放棄懶得辯解了。

  她又細想了一會兒,說:「不過這樣聽起來倒和某個職位有一點像呢……啊,我知道了,你可以當總管。」

  「總管?」

  「對,在我們這裡總管就有點像是你們那裡的總裁,什麼事都要管,又像什麼都不用管,因為底下有人供他差遣,也要幫主子賺錢、守財,嗯,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工作。這樣吧,我幫你留心看有哪戶人家缺總管,到時候再推薦你,如何?」爹那裡管道青定多,到時再拜託就好。

  「謝謝金小姐。」

  「不客氣!」

  「那我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他不喜歡欠人情,人情債最難還。

  「幫我?不用,我什麼都不缺。」

  「金小姐這點恩情,我記下了,他日再回報。」

  金縷仔細地打量徐靖磊,覺得眼前這男人乍看之下很嚴肅不好親近,實際靠近才發現他只是很有原則罷了。

  「你這人真特別。」

  「會嗎?」他自認自己十分普通,除了在公司高高在上外,其他時候絕對是個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

  「你一定不愛說話,對吧?」

  徐靖磊微挑眉梢,他不愛說話可以看得出來嗎?「怎麼說?」

  「你看起來就是習於安靜的那種人,像我爹一樣,似潺潺流水、似縹緲幽山,沉穩內斂,不疾不徐,彷彿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不過我倒是見過我爹痛哭過一次,在我娘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好奇怪,你們兩個真的有點像,不如等我成親後,找一天讓你見見我爹,相信我爹應該會喜歡你才是。」

  「承蒙金小姐看得起。」似潺潺流水、似縹緲幽山?真是古人才會想到的優美詞句,換作在他那裡,頂多送他不苟雷笑、冷靜孤僻八個字而已。

  「別一直喊我金小姐,我們現在是朋友了。」金縷唇角向上一勾,笑得頗甜。

  「我叫金縷,以後叫我縷兒吧,我爹都這麼喊我。」

  兒……又是個讓他無法習慣的字眼,他不懂為何古人總愛在名字後頭加個兒字,過兒、龍兒……這樣表示親密嗎?小過、小龍不是比較好叫?

  「縷兒應該是很親密的名字,讓我這個陌生外人也喊似乎不太好?」即使對歷史再不熟,他也深知古人對女人有多束縛,這不行,那也不行,甚至還要纏足……徐靖磊突然注意到金縷似乎沒有裹小腳,咦?他記得宋朝不是就有裹小腳嗎?

  「我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只要我不做虧心事,不犯著別人,別人又管得著我嗎?」金縷依然我行我素。

  如此率性而為的個性,早在他瞭解自己的身世後就不敢再做了,這會兒瞧她眉飛色舞,還真有些羨慕,果然還是孩子才能這般自在耍任性,因為她上頭還有人幫她承擔一切。

  「雖然我不是夫子,可我剛剛對你說的話,還是希望你能聽進去,即使不為你自己,也得為喜歡、在乎你的人,不是嗎?」

  金縷抿了抿啃,本來想回嗆他真囉唆,回頭一想,他確實也沒說錯,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還是得為爹著想……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她也就繼續為所欲為,一點也不貼心,根本不配當爹的女兒。

  她的視線飄遠了,一會兒後回過神,迎上徐靖磊的目光,方注意到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絲哀傷,突然同情起他,「你一個人流浪到這裡,想必喜歡、在乎你的人也會擔心,為什麼你不盡快回去呢?」

  為什麼不盡快回去?

  他何嘗不想回去,無論有多糟,畢竟那裡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只是回去了,最愛的母親早已不在,他只能看著她的照片思念。

  「因為那裡已經沒有我在乎的人。」徐靖磊淡淡地說,神情蒙上的一片哀愁如雲般纏著他,陽光照不進來,雨水也無法滲透,他只能任由那股惆悵繚繞。

  金縷不知道他心底有多深的悲痛,卻能自他的話語中聽出一些端倪,想來他們都是曾受過傷的人,莫怪即使他是在說教,她也不覺得排斥厭惡,反倒還有一絲絲的同病相憐。

  「既是如此,那你就留在這裡吧,說不定會在這裡找到喜歡又在乎你的人,我也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對了,不如你來當我的夫子如何?」她馬上替他找到一個現成的好差事。

  「我?」他只會演講不會教書。「你應該去找更適合的人選吧?」

  「可是我認為你比較適合,不像那些死氣沉沉的夫子,成天不是『論語』就是『孟子』,我都會背了,我想要瞭解的是更貼近生活的道理。」

  「『論語』其實教得就是最貼近生活的道理,比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若能做到,便能成為一名貼心的女兒。」他其實怕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從他這裡學錯了東西,畢竟有些商場上的東西不適合教她。

  「讀『論語』就能做到?」真如此簡單?

  「不是讀,是要徹底執行。」

  金縷忖度了一會兒後,似是下定決心地說:「好,我信你這回!」回去再將「論語」背得滾瓜爛熟。「徐靖磊,我覺得我們應該會是很合得來的朋友。」

  「小姐!小姐!」不遠處傳來婉玉呼喊的聲音。

  「婉玉在找我了,明日記得要來金府喝喜酒。」

  「你真要嫁給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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