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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怎麼這樣?!我等了很久……」

  「就是嘛!一碗哪夠啊,還沒嘗到味道就沒了……」

  抗議聲不斷,但是季薇一揭開鍋蓋,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是椰漿黑糯米,補血養氣的養生食品。」

  「這不是煮爛的紅豆嗎?」沒搶到碗的夫人很不高興地說起酸話,一邊嫌棄一邊叫丫頭趕緊去搶。

  椰漿黑糯米的鍋子底下燒著炭火,保持微熱的餘溫,說是燙嘴,其實還好,溫溫熱熱的潤口又開胃。

  不過吃過的碗要過水洗淨才能給下一個客人使用,季薇盛裝,福哥兒收錢,洗碗的周玉娘就有點左支右拙了,因為每一個客人站的位置不盡相同,她收了左手邊的碗,右手邊的碗便來不及收,還要彎下身坐在矮凳上洗碗,然後再起身把碗遞出,動作上就慢了。

  吃不到的人本來就有怨言,再搶不到碗,那火氣就更大了,難免嘴上說兩句不中聽的話,聽得越急就越慌的周玉娘差點摔了碗。

  驀地,一隻小手接住滑落的碗。

  「娘,我來幫你。」

  「小元……」

  「娘,你快點洗,我來收碗。」季小元低著頭,不敢看向朝她瞄了一眼的大姊,她作賊似的飛快地收走了一隻碗。

  「你那些小姊妹……」她擔心小女兒會被欺負。

  「不用理她們,反正她們也沒對我多好。」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她看得一清二楚,三嬸娘也沒像她說的有多喜歡自己這個「女兒」,雖然三嬸娘給她買新衣服、做新鞋子,卻在她肚子痛的時候說她睡一覺就會好。

  若是以前,娘會陪她睡,揉著她的小肚子哼著小曲哄她,給她說書上的故事,梳好看的小髻,喊她是娘的小心肝。

  可是三嬸娘都不會這麼做,還在她靠近三嬸娘想撒嬌時,不耐煩的將她推開,嫌她靠得近會太熱。

  「你喔,還是這麼不懂事,真拿你沒辦法。」周玉娘笑了笑的低下頭,又洗淨了一隻雪白瓷碗。

  不到一個時辰,用牛車載來的奶香椰子糕、椰汁紅豆凍、椰漿黑糯米悉數賣完。

  沒得買了,人群散去。

  「大姊,我們賺了好多銀子……」原來他也可以幫忙賺錢,他長大了,是堂堂的男子漢。

  「噓!我們沒賺錢,賠本了。」季薇故作長吁短歎的搖著頭,一臉凝重,好像囊空如洗似的。

  「啊!賠本?」福哥兒搔著腦門,十分不解哪裡賠本了。

  椰子一剖開,椰子水、椰奶、椰漿都有了,他們一文錢也不用花,用完的椰子殼還可以劈了當柴燒,為什麼會沒賺錢呢!實在是想不通。

  「犯傻了呀!福哥兒,你大姊的意思是財不露白,我們幾個是老人、婦人、小孩的,人家硬是來搶,你娘、你大姊可是打不過人家。」紀老爹說著,銀子要藏著掖著,以防賊惦記。

  有點想明白的福哥兒晃著腦袋。「娘,我們其實很窮,窮得連肉都吃不起,我好可憐哦!」

  本來還以為他開竅了,可是那一句「我好可憐」讓所有人都噴笑了,果然還是傻乎乎的孩子。

  「你不可憐,我才可憐,怎麼有個腦子裡裝石頭的笨弟弟。」能裝箱打包丟到外層空間嗎?

  「我才不笨,是大姊太能幹了,我是靠你庇蔭的小蜉蝣,靠你養活才能長大。」他諂媚地涎著笑。

  季薇笑著揉亂他的頭髮。「長能耐了呀!油嘴滑舌的。」

  看他們兩人笑鬧著好不親近,眼中流露著失落的季小元很羨慕,帶著幾分怯弱,囁嚅地喊了句,「……大姊。」

  「你在本家過得好不好?」季薇看著血緣上的妹妹,內心有些複雜,她沒問季小元要不要跟他們回山溝村,因為她看得出季小元仍留戀本家給她的大小姐待遇。

  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

  「嗯!三叔父和三嬸娘對我很好,我有吃飽、穿暖,就是想娘和大姊、福哥兒。」她不知道會這麼想,想得都哭了。

  季薇敷衍的點頭,「過得好就好,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照顧自己,求人不如求己,不是每一個人都應該理所當然的對你好,何謂遠近親疏你還是好好掂量吧!」

  「好,大姊說的話我會記著的。」季小元很認真的點頭,小白兔似的無辜眼睛裡淚光盈盈。

  「別想太多,好好過日子。」一說完她就不曉得該說什麼,她對小蘿莉的觀感向來不佳。

  「是,我……」季小元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麼又卻步。

  「還有事?」季薇心裡萬隻草泥馬奔騰,不要給她小白花女配。

  「那個……呃,大堂姊說了人家,六月十七日訂親。」

  「喔,那很好呀!祝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季家那些極品親戚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和……謝家。」她雙目低垂,像做了錯事。

  「嗯,謝家好,名門大戶……」咦,等等,姓謝?「你是說讓我原轎回去的謝家?」

  「……是。」季小元吶吶的應聲。

  原來如此,那對淫蕩無恥的賤人,他們連手害死了季小薇!季薇眼一瞇。

  第七章  情竇初開論婚嫁(1)

  事情終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難怪自季薇穿過來的第一天起,明明是本家的堂姊妹,原主三番兩次沒死成,季月如不但沒一句安慰話,反而一再的奚落、嘲笑,甚至落井下石的要她去死,說她活著是季家的恥辱。

  原來季月如早和謝昌隆勾搭上了,不知道這是兩家長輩的默許,還是天雷勾動地火的姦情,總之雙方有了默契,連手坑了孤苦無依的季家二房,用意是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求助無門。

  季薇提出的「分家」之策正中季家大房、三房下懷,他們早就有意併吞二房的財產,四個兄弟中唯有季夫子收入最豐,他每年收到弟子的孝敬多到叫人眼紅,更別提他書房內價值不菲的孤本。

  只是他們沒想到二房的大閨女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殺豬拿了一對蹄肘還要狠刮下一層油,不只要屋、要地、要銀子,居然還趁大家不注意時將書房內的書搜括了大半,裝箱帶走。

  等二房一家人離開後,季大爺和季三爺興匆匆地想去搬書賣給家境富裕的讀書人時,才發現幾面書牆都是空的,只剩下幼兒啟蒙書冊,以及一些三字經、百家姓等普通書籍。

  兩家人恨恨地咒罵寡嫂侄女,洩恨似的將二房屋裡沒來得及帶走的衣物、雜書一把火給燒了,二話不說的分起二房的資產和屋子,季月如更是在二房走後立刻搬進原本季小薇的獨棟院落。

  原本兩房人也想意思意思的分給四房一些,但季四爺是個厚道之人,不忍心人走茶涼而婉拒。

  不過可想而知,二房不搬走,季家和謝家便無法光明正大的聯姻,人家的爹剛死不到一年,季月如怎能撬自家姊妹牆角,和謝家兒子好上了,那可是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因此季月如千方百計的要弄死季小薇,人一死一了百了,她也能順理成章的和心上人在一起。

  季薇在想,在她穿越來以前,季月如肯定不遺餘力的說了不少惡毒的言語,才會讓性情剛烈的季小薇難忍羞辱,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結束生命以表明清白,最後真的香消玉殞。

  季薇不是季小薇這位苦主,所以她不生氣,因為沒有季小薇的「死」,怎會有她的「生」呢。

  然而雖說生死難預料,她還是會為不幸死去的人感到氣憤,她不能饒恕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人,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大姊,你沒事嗎?」季小元一臉憂心地碰碰大姊微涼的手,有些後悔不該說出堂姊的事。

  季薇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齒,「能有什麼事呢?不過是一對牛角沒頂死的姦夫淫婦罷了,我還跟兩隻沒人性的畜牲計較不成,祝福他們睡得香、高枕無憂,不被惡鬼纏身。」

  好個謝家,看你們能猖狂到幾時,一日她發達了,對不起季家二房的人,她會一個一個都不放過的踩下去。

  「大姊,你的臉色很難看。」她真的不要緊嗎?

  柔淨的面龐勉強擠出一個不算猙獰的微笑。「我是賺錢賺到臉笑僵了,等我揉散了就好。」

  她假意往臉上一揉,讓僵硬的笑臉變柔軟。

  「嗯,真的賺好多,我看福哥兒收錢收得快拿不動了,只能用個兜布包住。」看到家人賺到錢,季小元也很高興。

  她不是不愛她的至親,只是她怕吃苦,過不了苦日子。

  「原料錢也不便宜,看似賺錢,其實能打平就不錯了……」她沒打算讓妹妹知曉,已經不是一家人了,該防的還是得防。「你去和娘聊聊,我跟護場的九哥道聲謝。」

  沒等她回答,季薇從經「賣光」的鍋子裡舀起一大碗快滿出來的椰漿黑糯米。

  「九哥,喝碗糯米粥吧!紅豆凍和椰子糕太搶手了,沒能給你留下,這粥你嘗嘗,好吃我下一回多做一鍋來送你。」感情是培養、連絡出來的,她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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