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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黑潔明    


  不,這些年她看過太多,她父母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教材,外遇永遠不會有好結果,只會讓身在其中的人互相傷害,讓事情越來越糟,變得更加可怕。

  她不敢停下腳步,她害怕那個男人會讓她做出蠢事,害怕她會把自己變成天大的笑話。

  王朝陽很好,再怎麼樣都比他好,至少他還對她有所求,至少她擁有他想要的。

  冷風迎面而來,讓雨打在臉上,同淚水和在一起。

  她快步跑到王朝陽身後,他已經走到車旁,就在她抬手張嘴要叫喚他時,一隻大手從後出現,巴住了她的口鼻,另一隻手則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後拖進黑暗中。

  秀秀嚇了一跳,驚聲尖叫,但她的叫喊全悶在嘴中,傳不出去。

  「別叫,是我。」

  那個抓住她的人將她拉進了樹叢裡,在她耳邊吐出這句話。

  她僵住了,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但那真的是他,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能感覺到他強壯的身體在身後緊貼著她。

  在她僵住的那一秒,王朝陽上了車,關上了門。而身後那個男人,在這時鬆開了摀住她嘴的手。

  「你做什麼?你瘋了嗎?!」她不敢相信的在雨中掙扎低斥著,但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如一把鐵鉗,無論她怎麼動也無法掙開。

  然後下一秒,她看見他掏出一把手槍,將裝設在屋牆上,面對花園的監視器打爆了。

  她瞪大了眼,倒抽口氣,僵在當場,一時間無法反應。

  那不可能是槍,槍應該會很大聲,但他用右手握著它,長臂就在她耳邊,那東西就在他手上,近在她眼前,不管她怎麼看,它的模樣就像槍,而且監視器破掉了,她能看見它震了一下,鏡頭的玻璃碎片掉了下來。

  他對著第二台監視器開了第二槍,那東西只輕輕發出咻的一聲,那台監視器就整個被打得歪掉,銀白色的小火花跳了出來又消失。

  好吧,那是槍,裝了滅音器的槍。

  她震驚得無法動彈,直到他突然將她扛上了肩頭,迅速往反方向離開。

  「你做什麼?」她回過神來,驚慌的在他肩頭上奮力掙扎著。「阿磊,放我下來!」

  他沒有鬆手,沒有放她下來,他只是扛著她在花園中飛奔,而且一路開槍破壞那些有可能會拍到他的監視器。

  他正在搞砸他的工作,武哥如果知道一定會氣到爆血管,嵐姊這次大概會堅持把他拖回老家關起來,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讓她和那個男人離開。

  「阿磊!放我下來!你聽到沒有?放我下來!滿屋子都是記者,屋外還有狗仔,我們會被發現的!我不想上新聞頭條,你聽到沒有?這太誇張了!」她拍打著他強壯的背脊,壓低了聲音斥喝著:「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快放我下來——」

  他扛著她繞過了整棟屋子,連開數槍打壞了後門的門鎖,和其上通了電的電線,然後一腳踹開它,將她帶了出去。

  刺耳的警報聲在同時間響了起來。

  看著那個被他踢壞,歪倒在地上,而且離她越來越遠的鐵門,秀秀張口結舌、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但他就這樣把她帶了出來,前後大概花了不到二十秒。

  然後,他轉過了街角,她連那棟豪宅都看不見了。

  第4章(1)

  風仍在吹,雨仍在下,街上所有的房舍都安靜異常,現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唐秀秀才領悟到一件事——

  她被這個男人綁架了。

  秀秀在他肩上喘著氣,腦袋裡一片混亂,不敢相信他做了什麼。

  他到底在想什麼?竟然綁架她?他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有槍?還有那種神准的槍法?

  他扛著她,在風雨中左彎右拐,然後慢下了腳步,從快跑變成快走。

  她沒有再試圖掙扎,也沒再繼續責罵他,她應該要大喊救命的,可是她什麼也沒做。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當然他綁架了她,她知道,可是為了什麼?錢嗎?還是——

  驀地,他轉進了一條巷子,停下了腳步,她屏住了氣息,卻仍可以感覺到他的喘息,感覺到他身上蒸騰的熱氣。

  慢慢的,他將她從肩上移到身前,緩緩將她放了下來。

  她喘著氣,抬頭看他,只見他在雨中喘著氣,垂著眼,用那雙迷人的藍眸,凝望著她。

  一瞬間,無法動彈。

  他那美麗的眼裡有著某種讓她心狂跳的什麼,他那模樣看起如此……深情……

  天啊,那才不是深情,他是個瘋子,他玩弄了她,又綁架了她,但她的腦袋壞掉了,她的腦袋每次一遇見他就會壞掉。

  可是,當他這樣看著她,好像他很渴望她,好像他很需要她,她真的沒有辦法清楚的思考。

  忽然間,某種聲音由遠而近,鑽進腦海。

  那是警笛聲。

  他看著她,藍眸深深。

  他沒有再試圖抓著她,沒有再伸手摀住她的嘴。

  他只是垂著手,握著那把槍,站在她身前,等著。

  沒多久,警車閃著紅藍色的燈,從旁呼嘯而過,一輛過去了,兩輛過去了。

  她應該要大聲呼叫,衝出暗巷,向那些警察求救,但她沒有辦法動。

  因為他有槍,她告訴自己,可她知道不是因為那樣。

  他也知道。

  第三輛警車呼嘯過去了。

  然後,警笛聲漸漸遠去。

  他藍色的眼裡浮現某種接近愉悅的情緒,她仰頭看著他,突然好生氣,這男人知道她不會喊、不會叫,知道她不會求救,他心知肚明。

  淚水,驀然上湧。

  想也沒想,她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閃。

  她火大的反手再揮他一巴掌。

  他沒有躲。

  那讓她好氣好氣,更火更惱,她氣苦的卯起來握拳毆打他,抬腳攻擊他,對著他就是一陣亂打。

  這個無恥的惡魔、卑鄙的魔鬼、可惡的混蛋!

  他沒有閃躲她的拳腳,甚至沒有舉起那把槍,一次也沒有,他乖乖的讓她打。

  結果到最後,反而是打人的她氣得哭了出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她憤怒的將他推開,掉頭就走。

  但他不讓,她一轉身,他就伸手將她拉了回來,低頭吻了她。

  這太過分了,她想推開他、咒罵他、踹死他,但她好想念他,好想好想,即便他對她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即便他是這麼的可恨又可惡,當他這樣親吻她,她全身上下的細胞都為此燃燒了起來。

  明知不應該,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張開嘴、伸出手,擁抱親吻身前這個英俊的魔鬼。

  她是個笨蛋、是個白癡!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他嘗到了她的淚水,感覺到她顫抖的哽咽。

  「對不起……」他緊抱著她,吻去她滾燙的淚水,啞聲道歉:「對不起……」

  他的道歉,讓她心更痛,哭得更慘了。

  懷裡的女人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哭得泣不成聲,但她吻著他,小手環抱著他。

  他是個王八蛋,但她又在他懷裡了。

  風雨變大了,將兩人都淋得濕透,可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只是緊抱著她,然後在她終於不再哭得那麼厲害之後,牽握著她的手,離開那條暗巷。

  她不曾再反抗過,她讓他牽著,甚至不曾問他要帶她去哪。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

  他在路上招了一輛計程車,帶著她到了一棟老舊的公寓,上了樓,推開其中一扇房門走進去。

  他幫她洗澡洗頭,替她擦乾身體、吹乾頭髮,給了她一件他的T恤穿,然後讓她坐到床上。在街上崩潰大哭之後,她一直好安靜,他只隨便套了件運動褲,然後替她倒了一杯熱水,她沒有拒絕,她很快就喝完了。

  坐在他床上的女人,雙眼又紅又腫,她穿著他的衣服,長髮披散著,看起來就像個孩子。

  他替她再倒一杯熱水,她沒有看他,只是接過手,然後盯著手中冒著氤氳白煙的水杯。

  看著她那垮了雙肩的模樣,他忍不住,又再和她道歉。

  「對不起。」

  她咬住了唇,深吸口氣,然後說。

  「我不能……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我不想……」秀秀盯著水杯,啞聲開口:「我不要和另一個女人分……我值得更好的……」

  一滴淚,又落入了那杯水中,噗通一聲,興起一圈漣漪。

  他真的是很混帳,他知道;她確實值得更好的,他也曉得。

  只是他真的無法讓她走,他需要她。

  所以,即使如此,他還是啞聲開了口。

  「屠歡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低沉的聲音,迴盪一室,她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秀秀無法置信的抬起頭,看著那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凝望著她,一臉的抱歉,沙啞的開口:「她和我一樣,是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員工。」

  她像個玻璃娃娃一樣,動也不動的瞪著他,就連呼吸都忘了。

  他擔心的在她面前蹲跪了下來,抬手撫著她蒼白的小臉。

  驀地,她整個人一震,往後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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