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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千尋    


  她會等到什麼公道呢?謹容狐疑地望上他的眼,可是話尚未出口,她卻先一步推開他,快手快腳坐到椅子上,乖眉低眼,一副他們很不熟的摸樣。

  簡煜豐滿頭霧水,直到看見進門的張鈺荷,才明白了謹容的表現。

  「煜豐哥哥,你來了?」

  張鈺荷甜美嬌柔的聲音傳進耳裡,謹容略略抬眼,看見不愛笑的簡煜豐逸出一個舒心笑容,一下子整張臉的表情變得靈活生動。

  她垂眸苦笑,他在意的恐怕不是那個自損八百,而是殺敵一千吧。

  第十二章 七線蠱毒未解(1)

  謹容的眼睛在坐上裕親王府馬車後,就立刻「痊癒」了。

  在吟松居裡,她始終小心冀冀防著吳氏再尋釁,也防著紅兒,綠兒送出不當消息,雖然簡煜豐己經把挑明事情發展全在他的掌控裡,她還是沒辦法鬆懈,直到離晉遠侯府老遠,她才覺得又能夠暢快呼吸。馬車上,簡煜豐不給她狡辯機會,直接道:「你說謊,你身邊明明有青磷粉的解藥。」她不置可否,只是低頭玩著衣角,彷彿它真的很好玩似的。

  「給自己留退路是好事,但說謊不是。」他口氣絕對的鄭重。

  她的回答是哼,繼續把玩衣角。

  「知道我為了湊齊解藥所需的藥材,累死幾匹快馬?現在還有一個老管事躺在床上下不來,就因為青磷粉的毒不能拖著,拖越晚,治癒的機會越小。」他很清楚往哪裡戳會戳上她的痛處。

  謹容抬眼,臉上有了些微動容,她輕咬下唇,低問:「那人……嚴重嗎?」

  「你說呢,他的心臟本就不好,連續三日三夜不合眼只為了尋找烏月草,回到京城一下馬一就癱了。」

  「癱了?」她驚叫。「怎麼會這麼嚴重,你沒有及時施救嗎?」

  「當然,不然他現在不會是癱了,而是變成一杯黃土,憑供後人悼念。」

  她垮下雙肩低聲認錯,「對不起,是我的錯,那つ丈我生氣刻意讓你難受。」

  很好,還懂得認錯。「既然看得見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在侯府裡,我誰都不信任。」而且說謊嘛,既然要說就得圓,總不能讓他誤以為自己的醫術登峰造極,三兩下就能解決疑難雜症。

  「紅兒、綠兒,青竹都對你很盡心。」

  「紅兒、綠兒對郡主一樣盡心。」

  也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錯一回叫做衰氣,錯兩回便是傻氣,她暗示過自己,不管是許莘或簡煜豐都不是她可以奢望的人物,也許簡煜豐覺得無所i霄,但腳步聲她聽得一清二楚,每回許莘或簡煜豐到吟松居,她們便躲在一處偷聽。許莘沒問題,及正他每次來只能看她的冷臉,眼睛看不見後更好,她可以直接將他無視。

  但簡煜豐就沒那麼容易解釋的了,幾次他帶她出門,一回來紅兒,綠兒便會熱情上前遞巾子,端茶水,順帶套問王爺帶她去哪裡?

  她知道說謊話不是好事,但她選擇說謊。

  她說她的血髒了,他領她去一處溫泉莊子,溫泉水再輔以場藥才能將身上的毒導出來,以利下一回取血。

  紅兒,綠兒信了,因為服下天羽蕨熬的藥,她的臉色的確一天比一天好。

  而她也深信若不是這些謊話,張鈺荷早就衝進吟松居問她搞不搞得清楚自己身份,竟然覬覦王爺大人。「鈺荷不是個有心機的姑娘。」簡煜豐辯解。「許莘也不是壞人。」

  可他卻讓她生不如死,她運氣好,碰到盡得師傳真傳的簡煜豐,如果沒有呢?或是如果他沒有異想天開用天羽蕨的根入藥呢?如果那根無法療毒呢?少了任何一個環節,她都無法想像,自己現在會是怎生模「是嗎?我倒覺得他是個偽君子。」

  「這是對情敵的譭謗,還是就事論事?」他的心上人即將嫁給許莘,他對他會有好評價才怪。

  「你說呢?」

  見他居然沒有否認「情敵」這個字眼,她心沉了沉,撇撇嘴假裝不在意,轉開話題說進:「回了裕親王府,讓我去見見那位受累的管事大叔吧。」

  簡煜豐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不想為自己辯解,一來,他不習慣,二來,他覺得沒有必要。何況,鈺荷之於自己,本來就是種特殊的存在。

  謹容的好運是從進禮親王府那天開始的,雖然還是天天喝苦藥,但她觀察自己的手腳,上頭非但沒有半點異樣顏色,之前的刺痛感也漸漸在消退中。

  也不知道是這半年好東西吃太多,還是日子過得太好,過去幾年她臉上總是帝著不健康的慘白,如今,上面蔓延著一片淡淡的粉紅色。

  她是醫者,明白這是自己身子日益健康的徵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她每天都眉開眼笑,眉飛色舞拉著秦氏說話,看帳本、討問鋪子經營,日子過得再暢心不過。

  她去看過那位為自己受累的管事大叔,她滿臉的愧疚,終子明白許莘為什麼會有沉重的罪惡感,當自己經歷過同樣的事,便知道原諒別人的過錯並沒有那樣困難。

  晉遠侯任期屆滿回京,帶著許歷以及他新收的妾室和一兒一女回府。

  一進府就先將許莘捆起來痛打一頓,大罵他糊塗,還將他綁到皇帝跟前請求發落,這當然是表面功夫,因為他綁兒子入宮那天,禮親王在,而禮親王妃也「正巧」領著鈺荷在皇太后跟前說話。

  結局和簡煜豐料想的差不多,爾聲大雨點小,最後結論是許莘和晉遠侯被皇帝痛斥一頓,而知情又迫害謹容的吳氏承擔下所有罪名,被送去家廟清修。

  至於對張鈺荷動手的方姨娘,因晉遠侯不想將事情擴大,所以隨口給個借口讓她陪著吳氏一起進家廟清修,從此孤廟,毒婦,若還能爭吵謀計,那也算是人間奇葩了。

  過幾日,聖旨下,何謹華因治理地方有功,七品縣官往上晉一級,成了從六品,而謹容得淑妃眼緣,收為義女,封為謹容郡主,收到若干賞賜。

  謹容以為這是皇帝為了禮親王對自己的補償,簡煜豐卻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母親恐怕己經和淑妃通過氣,要抬抬謹容的身份,預備讓她嫁進裕親王府。

  對此事,他沒多加置喙,連半點及對都不曾出現。

  他的表現讓淑妃和秦氏高興極了,連皇帝也暗暗歡喜,這是不是代表那小子把鈺荷從心頭上給放下了?

  張鈺荷身子痊癒後開始到處參加宴會,府裡也不拘著她備嫁,及正繡娘多得很,嫁妝置辦自有嫂嫂打理,有爹娘看著暱,怎麼可能讓她吃虧,她還是趁著婚前,再歡歡快快地當兒哈事都不必操心的大姑娘。謹容相及,她日日在府裡陪著秦氏,秦氏不愛出門,她也徽,兩人像母女似的,走到哪兒都繫在一塊兒。

  秦氏覺得對她抱歉,而謹容能夠理解秦氏不愛出門的理由,並細加體貼。

  因為即便再矜貴的女子也愛在人們背後說話,她們認定秦氏被能徙劫持己無貞潔清譽,若是知恥的,早該一死謝天地。

  「這是什麼鬼話,難道要夫人一條繩子吊死在樹下?倘若夫人真的這樣做了,可真真是親者愉仇者快。」

  「如果當初夫人不咬緊牙根撐著,請問王爺能被教養成今日的摸樣,能文成武就,變成皇帝肱股、國家棟樑,能為朝廷分憂、為百姓造福?而那些跟著夫人離開山寨的土匪豈能成為獨當一面的掌櫃,經營全國最好的鋪子,南貨北送,運通有無,半富百姓生活,滿足日常所用?」

  「說不定他們繼續做土匪,然後劫掠更多的女子,再然後越劫越有成就,成員越來越多,造成悲劇無數。說不定那些在背後說閒話的女人就是被劫的女子之一,如果人人都要在樹下吊死,還得看看京城種序樹夠不夠用,說不定皇上還得調派人手廣植大樹。」

  「夫人這是為天下蒼生造福哪,她們不知道感激涕零、不知道為夫人塑神像,照三餐膜拜,還說這些沒道理的話,柱費她們讀書識字,原來腦了裡全是愉木疙瘩。」這一番話,多讓人解氣啊!

  簡煜豐睦目望著她,難以置信地豎起大拇指。好口才、好腦袋!一個迫於環境做出的決定,在她嘴裡成了愛家愛國愛朝廷,為天下蒼生謀福利的大事情,這應該上表請求封賜的呀。

  話傳進淑妃和皇帝耳裡,他們笑得前俯後仰,揶揄秦氏一句,「姊姊好運氣,馬上就有個想幫您塑神像,照三餐膜拜的好媳婦。」這話,謹容當然不知道,能知道的,只有隨侍在皇帝跟前的簡煜豐。

  謹容除了喝藥養身子,還一頭鑽進藥膳食譜裡,經常和秦氏在廚房裡嘰嘰喳喳討論不停,簡煜豐回到家坐不見這兩個女人,就知道她們定然在樹房。

  兩個女人感情越來越好,謹容性起,領秦氏往桃花村一遊,帶著看那些種滿藥材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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