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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陽光晴子    


  可是他是怎麼了?她困惑的站在門口看著他。

  他在想什麼?想得好入神,不僅沒發覺她來了,整個人像被寂寞給吞噬了,就連那雙一向冷漠的黑眸像是漾著淚光?

  她是錯愕的,男人有淚不輕彈,何況這個鋼鐵似的男人。

  算了,時間上好像不恰當,明兒再找他說明白吧!

  她小心冀翼轉身要離開,可沒想到愈小心愈笨拙,差點沒摔跤,「啊!」她唉叫一聲,雖然及時站穩腳步,但拓踱靖禹聽到了。

  他皺眉轉頭看她,警覺到剛剛的神情被她瞧見了,臉色陡然一變。

  「我什麼都沒瞧見!更沒見到有男人在哭!呃。」她忙摀住嘴,可來不及了!

  他臉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算了,說都說了。「你知道,而我也真的看到了,我知道分憂解勞是一個妻子的責任跟義務,你就把煩惱說來聽聽,我又不是外人。」明明是好奇心使然,她卻說得理直氣壯。

  他回給她一記不以為然的目光,繞過她就要往裡面的寢室走去。

  「嘿,說說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直覺告訴她,應該跟紫嫣有關。所以,在她為了他和鬼婆婆奮鬥那麼久之後,他還無法敞開心,向她吐露心事嗎?這算什麼朋友嘛!

  所以,她試著阻止,但他迅速閃過她後又往裡面定,她再次提起裙擺追上。

  「你不說,我今晚會睡不著覺,因為一國之君,因為我的丈夫我的朋友,竟然哭了,這事兒太嚴重了!」

  「閉嘴!」

  「我可以閉嘴,但你要告訴我!」她執意要求。

  「是你看錯了!」

  「撒謊!」

  「別罪著我!」

  「那你說啊!」

  「沒啥好說。」

  「你若不說,我會讓你今晚睡不著覺!」

  郝圓圓的確辦到了。她賴著他進到他的寢宮,再侵佔他的床在他繃著俊顏甩袖又轉往書房時,她跳下床繼續尾隨。在他挑燈看書時,她嘰嘰喳喳的大談「分享」的真理,在他又受不了的進去寢室後,她還是個小跟班。

  在他終於忍不住要點她穴道讓她去夢周公時,她也累了,決定先把他弄昏後,再五花大綁的進行拷問。

  就是那麼湊巧,兩人同時點中對方的睡穴,然後,同時,倒臥在床上。

  夕陽餘暉,郝圓圓急急拉著裙擺,咚咚咚穿過迴廊,轉過假山,又咚咚咚跑過曲橋步道,一路腳步未歇的直奔御書房。

  那張圓圓紅紅的麗顏滿是笑意,還逕自拉了把椅子坐在拓跋靖禹對面。

  「我聽小姑說了,你三天後要出發,怎麼不跟我說呢?我還傻呼呼的跑到鬼婆婆那兒去,我得開始準備行囊是不是?要準備什麼?快告訴我啊,我需不需要寫下來?」

  他看著興高采烈的她,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低頭繼續畫他的山水。「我很早就說過,不可能讓你跟著我微服出巡。」

  大眼一瞪,她從椅子上跳起來就拍桌。「為什麼?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其實還不只是朋友而已,三天前,他們都同床共眠了,雖然她醒來時床上只有她一人,可是她伸手摸了旁邊的床,上面仍有他殘留的溫度,可見他醒來沒多久。

  只是他很差勁,接連三天有意躲著他,怕她追問那夜他眼中泛淚的事。

  「說話啊。」她忍不住催促,討厭他的冷靜與沉默。

  他在心中輕歎一聲,把毛筆放到硯台上。「圓圓,我不是去出遊。」

  「我知道啊,我也不會礙事的!」

  在此當下,當然以爭取到一起出門的事為優先,她可以暫時忘了那一夜的事,待得逞後找時間再敘。

  他搖了搖頭。「我已決定同行之人,何況你在習醫。」其實,以此為借口讓她無法同行,他是心虛的。

  畢竟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他,但因為發現自己情不自禁受她吸引,若是再繼續相處下去,日久生情,他有何顏面面對紫嫣?

  而郝圓圓對他的理由有一點點不悅。「醫學很艱澀,哪是一時半刻學得來的?更何況,鬼婆婆覺得小姑在這方面極有天賦,我剛剛來時也已說服鬼婆婆讓小姑留在她那裡,我可以跟你出遠門了啊!」

  這一席話,郝圓圓也是說得有些心虛,因為拓跋妍其實是大聲抗議,但在鬼婆婆的銀針恐嚇下,不得不含淚答應。

  至於鬼婆婆同意她出遠門,是因為她真的不是習醫的料,光在識別磨成粉的藥村上,她的鼻子就非常的不爭氣,資質堪稱駑鈍,不過,這兩件事兒在當下當然說不得!

  「縱使如此,我的決定還是不改。」他再次拿起毛筆沾墨繪圖。

  地半瞇起眸子,傾身靠在桌緣,眼睛與他平視的蹬著他,「真不改?」

  「不改!」

  她抿了抿紅唇,直起腰桿。「好,我就看你改不改!」

  拓踱靖禹蹙眉看著她氣沖沖離去的身影,她不會胡來吧?

  很不幸的,他猜對了。第二日,將在此次出巡中同行的官員及隨侍托八名人員,竟然只有唐敬華、孟任及翊泰三人出現在他御書房。

  「其他人呢?」

  唐敬華搖了搖頭。「來不了。」

  他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他們派人過來說。不知怎麼的,今兒突然感到身子不適,奇癢無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只能拚命抓癢,所以……」說著說著,唐敬華竟然也像隻猴子似的抓起癢來。

  他一愣。「你也?」

  他苦笑。「我相信你一定得罪了某人,因為盂任跟翊泰會沒事是因為有兩個丫鬟幾度欲言又止,他們才沒喝了那杯摻了發癢藥的茶。」

  他很羨幕的看向他們。拓跋靖禹的目光也跟著落在笑得好開心的隨侍臉上。

  盂任跟翊搴都明白小采跟小蘿是「見色忘主」,捨不得他們被她們的王子捉弄,可見在她們心中,他們有多重要。

  拓跋靖禹一見他們滿面春風,心知肚明是誰搞的鬼。

  他臉色一凜。「去把皇后請來!」

  兩名隨侍見他臉色一變,連忙收起笑容拱手道:「是。」

  不一會兒後,郝圓圓就俏盈盈的來了,但小采跟小蘿並沒有隨行。

  拓跋蜻禹原本要她們對質的,誰知一問之下,郝圓圓全說了。

  「我讓她們拿些衣服,還有吃的到鬼婆婆那裡去,小姑雖然不喜歡丫鬟們跟前跟後,但小采跟小蘿在我的調教下,既靈活又俐落,她們伺候她跟鬼婆婆,我覺得極好。」

  盂任跟翊泰差點沒笑出來。小采跟小蘿跟他們偷偷說了,她是愧疚,她想跟王上出遠門,但把她們留在冷冷的宮殿裡太過分的,妍公主在某些個性上跟她極像,才讓她們到鬼婆婆的屋子去。

  她倒是把她們安排得挺快的!拓跋靖禹有些莫可奈何。

  「王上找她們有事?」

  「你以為呢?」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又忍不住抓了脖子幾下的唐敬華一眼,聰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明示。

  但她卻裝蒜,聳了個肩。

  「臣妾不知道耶。王上後天要出富了吧?請王上放心,這皇宮裡內外大大小小的事兒,身為國母的臣妾一定會「好好的給他照顧一下的。」

  他半瞇著黑眸瞪向她。老是以「我」啊「你」的做稱誚的她,竟然搬出王上」跟「臣妾」這詞來了。

  「對了!」她突然巧笑情兮的福身。「臣妾還要提醒王上,從鬼婆婆的事看來,王上應該已領教到臣妾鍥而不捨的行動力,是不?」

  拓跋靖禹聞言臉色鐵青。他怎麼會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他若真的敢將她扔下,她絕對會把朝陽王朝搞得雞飛狗跳,讓他悔不當初。

  郝圓圓!」他氣得連名帶姓的叫她。

  「臣妾」在!」她也很配合的把臣妾二字加重音。

  他咬咬牙。「把你惹出來的事解決好,然後去準備——」

  「臣妾接旨」等不及他說完話,她就笑吟吟的往外跑去。得逞了、得逞了!一整晚犧牲睡眠拿著從雍治國帶來的癢癢藥東奔西跑,果然,辛苦是有代價的。

  盂任、翊泰努力的憋住笑意,瞧皇后飛也似的愉快身影,可見她有多得意了。

  只是主子的下一句話,讓他們一肚子的笑意馬上消失。

  「不管皇后是如何整到群親王等人的,但她下手很準,只下到要跟本王出巡的人。」

  兩人臉色一變,再看主子射向他們的一記冷光,同樣見色忘主的兩人只能愧疚的低下頭。

  沒辦法,小采跟小蘿笑吟吟的問他們這次出去的人員名單時心想是皇后的人,所以……

  「別怪他們了,說說你吧。」

  唐敬華報清楚自己的癢症沒那麼嚴重,應該是要感謝自己的兒女,唐彥跟唐寧今晚雖沒來到御書房,但他們也在隨行的名單內,而皇后與他們極好,愛屋及烏,是有手下留情了。

  「我?」

  拓跋靖禹不懂。

  「說來她對你特別好,就連我都遭池魚之殃了,你卻沒事。」

  他搖了搖頭。

  「就怕她隨行才是災難的開始。」他如何不受她吸引,這將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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