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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眉彎彎    


  等到她躺在了他身側,他為她蓋好被子後,她才反應過來,又睜開酸澀的眼睛,「你醒了!」她很驚喜,想要起身。

  「嗯,別動!你小心我的傷口。」

  蘇晨不敢動了,顧瑾言從後方伸手攬上她的腰,「被子有點小,將就一下,睡一會。」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她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她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帶給她的溫暖,在他身邊,她意外地不怕黑暗了。

  也是因為她實在困得很,才閉上眼一會,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顧瑾言剛剛才醒來,雖然臉色不怎麼好,但精神是飽滿的,他原本沒打算再繼續唾,可見她明明累極了卻硬撐著,睜大眼睛想要下床跟自己說話,他張口就是謊言,騙她繼續在他懷裡安睡。

  她軟軟小小的身體靠在他懷裡沉唾,他在黑暗中睜開眼,藉著月色觀察著她,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從心臟處洶湧而出,流到了身體四肢,他整個人舒服得像睡在棉花上一樣,感覺心裡被什麼充盈了,滿滿的。

  這似乎就是別人常說的滿足感吧?

  想不到他還真是沒出息,十年前被她丟棄,他從一開始竭力尋找,到用盡方法也找不到她時的心灰意冷,到最後,無可奈何只能隨遇而安。

  十年的時間那麼長,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遇上的大事也不少了,好友說他變了很多,年少時的鋒芒畢露與稜角尖銳被他斂去磨平了,變得更加的內斂而沉穩,也變得寵辱不驚了。

  在這一段成長的時間裡,他看淡了很多東西,慢慢地變成了他人眼中的無所謂。他也以為他的性子已經變得平和了,餘下的歲月裡,他再不會有聲嘶力竭、這麼激動的情緒了。

  可當他再次遇上她,他才錯愕地發現,他只是把那個野性的自己關起來了,他的平和只是表面的假象,他的心裡成了一座囚城,而她就是那個困住他的人,只僅僅一眼便把他的陰暗面喚醒。

  她變了很多,笑得比以前自信多了,那個屬於她的洗塵宴上,她面對媒體的笑容是這麼得體、這麼明媚,可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她的笑容越燦爛,他就覺得越刺眼,越想要親手毀了它。

  他過得那麼不好,她又怎麼可以笑得那麼開心?

  她的禮服沒有換下來,露出了大片的肌膚,伏在他身邊睡了半宿,皮膚都涼涼的。他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鬆動,身體都涼成這樣了還能睡得著,真是服了她了。他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雙手在她皮膚上來回搓,把她焐暖。

  她每一次對他露出笑客,他都暴虐地想要把她弄哭,可那天在他爸的書房裡,她看到他的瘀傷後在他面前哭起來時,他卻覺得胸腔在一揪一揪地疼著,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傷疼,這是心裡面在疼了。

  十年時間兜兜轉轉,她還在他的心上,只有她是他唯二個又想虐卻又想寵的人有她是他的矛盾。

  第7章(1)

  蘇晨打開蓮蓬頭,熱水打在她的皮膚上,她舒服得喟歎了一聲,水蒸氣迅速在浴室裡瀰漫,貼著牆的鏡子也蒙上了一抹水氣。

  早晨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顧瑾言的身邊,整個人還往他懷裡鑽時,她真是大吃一驚,腦袋空白了幾秒,記憶才回籠,想起凌晨時分的事。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卻見他臉都白了,肯定是她剛剛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了。她洗漱好了以後,心懷愧疚地服侍他洗漱,把盥洗用具都收拾好以後,她嫌自己身上的衣服動作起來不方便,想到病房裡配套的小浴室中把禮服換下,還想洗個澡,可她人還沒有步入浴室,他就已經叫起她的名字來了。

  他想要上洗手間,要她幫忙;回到床上栽下後,見她想要走開,又說躺得太久身體不舒服,要坐著;接著就是說很無聊,讓她用他手機的每日讀報軟體,讀新聞給他聽……

  「蘇晨,幫我倒杯水……蘇晨,幫我蓋好被子……蘇晨,去把窗戶打開……」一整個早上,她被他指使得暈頭轉向,直到顧瑾瑜和姚格絲他們來了,她才有時間脫身,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叫她,她抓緊時間在小浴室裡洗個澡。

  蒸氣瀰漫的浴室裡,她想起昨夜的黑暗,他伴在身旁就如同溫暖的燭火,那樣的溫暖會讓人上癮,會讓人得一想二、得寸進尺。

  她甩甩頭,把混亂得打結的思緒搖散,關上了水,用毛巾擦乾身體,把頭發放下來。穿衣以前,她看到了被水霧籠罩的鏡子,似是受了蠱惑般伸出手指,玩著幼時最愛玩也最幼稚的遊戲。

  她在鏡子上寫,Pe』t  aime。

  水霧太重,字母下的下彎處,一滴水珠往下滑落,如同流淚一般。

  蘇晨歎了歎氣,用手把鏡子上的霧氣都抹去,抹得乾乾淨淨的,無意中卻看到自己頸側有一抹紅蘇晨皺了皺眉,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時候弄的?

  她把頭髮撥到另一側的肩膀上,側著頭,眼睛看著鏡子觀察,用手碰了碰紅印,晤,不疼不癢,應該不是蚊子咬的。

  她有些呆愣,看著看著怎麼覺得有點像是……吻痕?她的手摀住紅痕,呆呆的,完全不知所措,臉頰一下紅得像火燒一樣。

  把抽風機關了,她扭動門把走出小浴室。

  顧瑾言的視線一下子飄過來,「你這麼久才出來是想渴死我嗎?給我倒杯水。」

  原本臉上已經退下紅暈的蘇晨,一聽見他的聲音,臉頰又再一次燒了起來。

  她關上門,「哦。」把換下的衣服和細高跟鞋放在了一旁空著的椅子上,轉頭給顧瑾言倒水。

  顧瑾言跟她說完話後,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這麼明顯的表現,他弟弟顧瑾瑜當然留意到了,但也只是溫和地笑著,沒有說話,可同樣也留意到的弟媳姚格絲就沒那麼好心了,朝顧瑾言揶揄地笑。

  「賅哼,蘇晨,你動作還能再快點嗎?蝸牛都比你快了。」

  只見蘇晨的手猛然一縮,「哎喲……」她皮膚比較薄,手上很明顯地紅了一塊,她不停地甩著手。

  顧瑾言聽到蘇晨的聲音,緊張得想要起身,卻忘了還沒痊癒的傷口,尖銳的疼痛傳來,他的手摀住傷口,緊皺起眉。

  顧瑾瑜也料不到他有這樣的舉動,反應過來就趕緊上前扶住他,剛想說話,被顧瑾言一個瞪視的眼神給遏止了。

  他被顧瑾瑜扶著重新靠著枕頭後,深呼吸幾次,又朝蘇晨說:「燙到手了?你能再笨點嗎?」

  坐在一旁的姚格絲自然是把這些收在眼底了,見丈夫被人瞪視威脅了,她就說:「大哥你也別這麼心急啊,反正都已經渴一段時間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這麼大呼小叫的,不把大嫂嚇到才怪。」

  顧瑾言不跟女人計較,他瞪視那女人的男人,他的弟弟。

  顧瑾瑜無奈地笑笑,「大哥,公司還有事,我和格絲先走了,你跟大嫂有事就打電話給我吧。」

  「嗯。」顧瑾言巴不得他們趕緊消失。

  「大嫂再見。」

  「要走了?」蘇晨回過頭來,「唔,再見。」

  門被關上了,病房裡又只剩下顧瑾言和蘇晨兩個人了。

  蘇晨的心跳開始加快,自從她發現了那個吻痕以後,她整個人就開始不安了,手上的動作放到了最慢的速度,因為她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你弄了那麼久,到底好了沒?我只是要一杯水,不是要你磨咖啡。」

  蘇晨頓時緊張得有點結巴,「哦,好、好了。」

  顧瑾言昧著眼看地,「你幹嘛,做了虧心事想要向我敬茶?走過來一點。」

  「哦。」她也只是走近了一步。

  遞杯子給他的手上有明顯被燙到的痕跡,顧瑾言一手拿過杯子,一手捉過她的手,拇指按了按那抹紅,「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嘖,坐下。」

  蘇晨把椅子往後挪了挪,然後坐下,她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她的臉越來越紅,咬了咬唇,聲音小小輕輕的,「我也不想的啊。」

  顧瑾言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放在了床側的桌子上,「不想就不要那麼迷糊。」他抬頭看了看蘇晨跟他還隔著一步的距離,不滿意了,「你坐這麼遠幹嘛?過來。」

  蘇晨慢吞吞地拉著椅子走前一步,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毛在細細顫抖。

  顧瑾言捏上她的下巴,把她的頭強硬地抬起,「你幹嘛?看著我說話。」

  蘇晨有些驚慌地眨著眼,被他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臉給嚇得臉上充血,紅通通的,說的話也語無倫次,「你、你……那個,昨晚我……」

  顧瑾言輕笑,另一手摸上她的側臉,順著臉龐,大掌貼著肌膚滑落至她的頸側,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他昨晚留下的吻痕。

  蘇晨顫了顫身軀,心臟跳動的聲音幾乎要震聾她的耳膜,眼簾一直垂下,沒有勇氣抬眼望他了。顧瑾言突然說:「我的傷口好像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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