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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簡瓔    


  金桐蕊見弟弟說得興頭,又加碼道:「跟你說,他那些個點心我也會做,而且保證做的比他好吃,不信我回家做給你吃。」

  金銅樹眉飛色舞地道:「我當然相信你的手藝,如杲你也賣起點心,對面不就要倒店了?」

  金桐蕊呵呵一笑,也不謙虛地道:「大有可能。」

  兩姊弟正說得起勁,冷不防一個男人來到了攤子前。「給我來份涼皮。」

  一時間,金家四口全靜了下來,連後面來的客人也沒吱聲,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見到奉連娘眼裡甚至還有些驚恐,任容禎覺得十分不對勁,他抬久看著那男人,那是個三十來歲的面黑中年男子,身材勇武健壯,嘴角撇著,露出一絲冷笑。

  「怎麼,我說給我來份涼皮沒聽見嗎?」

  金桐蕊有原主記憶,知道這人就是鐵匠張廣,也就是她的前未婚夫。

  她不是原主,才不怕他,她只是沒想到這人會來光顧她的涼皮生意,很是意外,所以愣了下罷了。

  「好咧!」她清脆地揚聲應答,不慌不忙地拿起一片粽葉從三分之二處折起來,交叉成漏斗狀,依序放入涼皮、黃瓜再淋上醬汁,最後擺上竹籤,笑吟吟的遞了過去。「客官,您的涼皮好了,十文錢。」

  張廣扯了下嘴角,接過涼皮,掏出十文錢往攤子上一丟便轉身大步而去,很快消失在轉角。

  他一走,四周頓時恢復了生氣,來吃涼皮的鄉親們紛紛七嘴八舌了起來。

  「蕊丫頭,這是個什麼情形,張廣竟來買你的涼皮吃?」

  「就是說啊,這委實太奇怪了。」

  金桐蕊嘻嘻一笑。「可能他聽說了我這涼皮不錯吃,所以也嘴饞了吧。」

  她也不是不想爹娘擔心才刻意嘻皮笑臉的,她是真的不怕張廣,反正親也退了,他們現在是不相干的人了,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麼樣。

  「哎呀,你這缺心眼的丫頭。」張嬸子結結實實地拍了金桐蕊一下。「你可不要等閒視之,你不知道,你說不嫁他去尋死的那當兒,他可是氣得像要吃人,怪恐怖的。」跟著她又壓低了聲音,用近乎氣音說道:「聽說他前頭的婆娘就是給他酒後打死的。」

  鎮上頗說得上話的陳伯也道:「丫頭,你要小心,那張廣素來心眼小,從前他婆娘還沒死的時候,只要一不順心就會打他婆娘,你不肯嫁還去尋死,弄得他沒臉,他不知道怎麼怨恨你哩。」

  「陳伯、張嬸子,我知道大家關心我,可開門做生意嘛,還能挑客人嗎?」金桐蕊杏眼彎彎,笑著打趣道:「只要有錢來,都是客人,沒理由把錢往外推,有錢不賺是不?」

  「總之你們自個兒當心。」

  眾人買了涼皮又紛紛叮嚀,只因金大秀一家都老實巴交,任著金大山欺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第六章  給我來份涼皮沒聽見嗎(2)

  任容禎冷眼旁觀,不發一語,神情凝肅,原來那人就是張廣。

  金大秀、奉蓮娘早嚇得魂不附體,他們多怕張廣是來砸攤子的,沒想到他真是來買涼皮的,還買了就走,讓他們白受了一場驚嚇。

  「那人莫不是有毛病吧?」金桐樹嘀咕著,「他做什麼來買咱們的涼皮,再饞也不至於來買吧?」

  金桐蕊也是這樣想的,分明有鬼。

  可她擺了這攤子,大家都在看,而且涼皮還有,總不能說不賣張廣吧?

  不過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笑了笑,「你們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把我怎麼樣嗎?再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是堂堂正正的擺攤子做生意,只要我不犯事,他也動不了我,就是可惜了那份涼皮,肯定給丟了。」

  金桐樹下巴微揚。「姊,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吃?」

  金桐蕊理所當然地道:「這是常理,沒聽鄉親們說嗎?他把我給恨上了,能吃我做的東西嗎?肯定是買回去就丟了,若他能吃得下去也是奇葩了。」

  攤子上只剩下幾份涼皮,沒會兒便都賣光了,金桐蕊、奉蓮娘、金大秀三人一起收拾著,金桐樹樂顛顛的扳著手指頭如數家珍的說著他待會兒要逛哪裡,忽然間,有五、六個人鬧騰地從大銜另一久過來了,金桐蕊看過力,就見張廣讓兩個人架扶著,臉色發青。

  為首的那人大搖大擺的前來,揚聲說道:「各位鄉親,這涼皮不乾淨啊,害人吃壞了肚子!」

  另一個人馬上大聲附和道:「保不定還有毒吶!要吃出人命來了!」

  張嬸子「哎喲。」一聲,「是曾瘌痢啊!他是隔壁楊梅鎮的一霸,專跟無賴一起做仗勢欺人的事,怎麼會到咱們秀水鎮來鬧事?」

  金桐蕊泛起冷笑,她是有想到張廣會做什麼,沒想到是鬧這麼蛾子。

  他真是蠢,大家都知道他們有過節,他這樣擺明了要陷害她,能討得了什麼便宜?

  曾瘌痢大刺刺的走到金桐蕊面前,他一臉的橫肉,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小丫頭,我張廣兄弟吃的涼皮就是你這兒買的吧?」

  金桐蕊想招來更多人圍觀,便刻意扯著嗓子大聲說道:「不錯,是我賣的涼皮。」

  曾瘌痢見她當真是不知死活,嘿嘿一笑。「那好,我兄弟現在吃出毛病來了,正鬧肚子疼呢,怕是你這涼皮裡有毒,你說如何啊?」

  金桐蕊微瞇了下眼睛。「還是你來說好了,你要如何啊?」

  曾瘌痢點了點頭,露出一口黃板牙說道:「看不出你這小丫頭倒是識相,那好,一口價,五十兩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

  圍觀的人紛紛倒抽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根本是坐地起價嘛!就算那張廣真是吃涼皮吃壞了肚子,看個大夫再抓幾帖藥,都不必一百文錢吧,可現在那曾瘌痢一開口就是五十兩銀子,把金大秀一家都賣了也不夠呀!

  「別說五十兩了,我連五文錢都不會給。」金桐蕊一聲冷哼,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因為這人根本沒有吃我的涼皮,他這會兒肚子疼,應該是吃到自個兒的尿了。」

  若不是那些流氓個個凶神惡煞的,圍觀的人真會笑出來。

  曾瘌痢不可置信的瞪著金桐蕊,旋即一口濃痰呸到了地上。「臭丫頭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金桐蕊底氣十足地道:「再說一百次也一樣,我說張廣沒吃我做的涼皮!」

  「我吃了!」張廣大聲的說道:「誰說我沒吃的,我就是吃了,吃下去沒會兒就開始肚子疼了。」

  金桐蕊看著張廣,下巴一揚。「你說你吃了,那好,你說說我那黃瓜涼皮是何滋味?」

  張廣想也不想便回道:「很辣,一股又酸又辣的嗆味道。」

  金桐蕊不怒反笑。

  敢情他是都打聽好了,知道那黃瓜涼皮主要的味道就是酸辣。

  她不再理會張廣,轉而清脆大聲的說道:「各位鄉親叔嬸大伯大娘,張廣來買涼皮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前後也沒半刻功夫,涼皮都還沒消化呢,怎麼可能鬧肚子?」

  圍觀的眾人紛紛點頭。「是啊是啊。」

  張廣仍是有恃無恐地道:「我就是吃了,他們五個都看見我吃了。」

  金桐蕊不耐煩與他廢話,直接戳破道:「他們五個都是你找來的人,自然是幫著你做偽證了。」

  曾瘌痢不懷好意的一笑。「既然你這麼說,那上縣太爺那兒去吧,我們都是人證,到時看縣太爺怎麼說。」

  金桐蕊瞇眼冷笑。「好,就讓青天大老爺來斷個是非對錯!」

  前世在金園也遇過這類存心找麻煩要勒索的奧客,但她老爸從來不怕把事情鬧大,都是直接報警,還會找相熟的媒體記者來報導,沒有一次讓奧客得逞過。

  「老大!」一個手下跳了出來。「這丫頭挺硬氣的,咱們乾脆把這攤子砸了,給她點厲害瞧瞧,看她還如何做生意。」

  曾瘌痢手一揮,輕抬眼皮子,似笑非笑地道:「咱們是講道理的,怎麼可以像地痞流阪似的砸人吃飯的傢伙。」

  金桐蕊故作不解,嗓門越發響亮地道:「怎麼,原來你們不是地痞流氓嗎?那誤會可大了,我還以為你們就是地痞流氓哩!」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傳來少少的悶笑聲,想笑的人很多,可都顧忌曾瘌痢這地方一霸的渾名,不敢笑出來。

  曾瘌痢平日敲詐勒索,無法無天慣了,這會兒見金桐蕊並不服軟,也不害怕他,便又嘿嘿笑道:「小丫頭,實話告訴你,縣衙裡也有我的人,到了縣太爺面前,你更是討不了好,到時把這吃食不乾淨的罪名坐實了,看你還怎麼擺攤子,保不定還要在牢裡過幾天,要是我動動嘴皮子,讓你在牢裡住個夠也行。」

  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金桐蕊也不知他的話是虛是實,這會兒才意識到在這裡,沒有了名廚老爸做靠山,自己的力量有多薄弱,若姓曾的無賴在縣衙裡真有人,她鬥得過嗎?可難道要就此屈服?就算要屈服,她也拿不出五十兩銀子……不,若是有也不能給,不然真會嘔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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