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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典心    


  他終於放棄了,不再等待她露面,轉身離開營帳外的草地,也離開她的眼前、離開她的生命。

  明明是她說不想見他、明明是她讓他吹風淋雨、明明是她下定決心,不要再理會他的。但是為什麼,當他真正離去時,她的心卻痛得像是被人用刀挖一個大洞?

  呆坐在晨光下的喜兒,慘白的小臉上,滴落一顆顆淚珠。

  ☆ ☆ ☆ ☆ ☆ ☆ ☆ ☆ ☆ ☆ ☆ ☆ ☆ ☆

  宰相府邸深處,有個僻靜的花園,園中有涼亭,亭內有石桌石椅,石桌兩旁坐著兩個男人,正在對弈。

  每隔一旬,當朝宰相公孫明德,與大風堂總管沈飛鷹,都會在此處下棋。

  不論春夏秋冬、不論陰晴雨雪,兩人的棋會從未中斷。僕人都曉得,該要遠遠迴避,從來不敢靠近。

  棋盤之上,戰局方酣。

  「南方天氣如何?」

  「很好。」

  「北方天氣如何?」

  「偶有大雨。」

  「解決得了嗎?」

  「可以。」

  「很好。」

  兩人一來一往,談話內容聽似簡單,卻又像另有玄機。

  「倒是京城裡,近來氣候不佳。」沈飛鷹說道,手持白子,按落棋面,聲音清脆有力。

  公孫明德神色未變。

  「明明該是萬里晴空,卻又偶來暴雨,眼看要澆壞了我從苗疆移植入京的小花,壞了我的佈局。」他淡然說道,下了黑子。

  沈飛鷹莞爾一笑。「暴雨背後,其實是湛藍晴天,只是小花受了風雨,一時心情大壞,才會離盆而去。」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

  「沒錯。」沈飛鷹又下了一子,將黑子團團圍困。

  「如同這盤棋,現在看似難動,但只要在此處放一枚黑子,」公孫明德指著棋盤的一角。「棋局就會完全改觀,使得凝滯的局面,得以順利前進。」

  「那麼,那枚關鍵的黑子呢?」

  公孫明德掂起一枚黑子,落在先前指放的位置。

  「黑子,已入棋局。」

  兩人暫時停下交談,繼續對弈。

  風聲卻從遠處雜帶著僕人焦急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怒吼,飄入兩人耳內。那聲音,愈來愈接近,很快就來到花園入口處。

  「種花的盆子來了。」公孫明德慢條斯理的說道。

  被推擠到花園入口的僕人拚命的試圖攔阻,卻是施展渾身解數也阻止不了不速之客前進。

  「上官大鏢師請留步,相爺有令,與沈總管對弈時,嚴禁任何人打擾。」

  臉色鐵青的上官,仍逕自往花園裡闖。

  「讓開!」

  「大鏢師,相爺說了——」

  「我就是來找他的!」

  「但是……」

  不疾不徐的聲音,從涼亭裡傳出。「讓他進來。」

  「是。」僕人鬆了一口氣,垂首讓步。

  蒼色的身影,飛箭似的衝出,轉眼已竄入涼亭內,濃眉緊擰的瞪著灰衣黑衽的公孫明德,劈頭就說:「公孫,你得幫我!」

  他急切得什麼都不顧,直呼宰相之姓,從來周到的禮儀,此時已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公孫明德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神態狼狽的男人。這麼多年以來,他很少見到這男人有如此氣急敗壞的神情。

  「幫你什麼?」

  「幫助我去見喜兒。」他說得直接。

  「她是你妻子,你要見就見,何必來要我幫忙?」

  上官清雲咬著牙,壓抑著火氣說道:「你明明知道,她三天前出了京城,藏進禾武吾族人在城外的臨時營寨裡。」

  「就算藏入營寨,你是她丈夫,為什麼不能見她?」

  「她不願意見我。」他從齒縫之間兇惡的擠出這句話。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公孫明德還是一派從容,與沈飛鷹的對弈未曾中斷。

  「我要你請皇上下令,以雙方和諧之名,派我為朝廷特使,進到禾武吾族人的營帳裡,讓我見她一面。」除此之外,他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這麼一來,你就欠我一次人情。」公孫挑起眉頭,淡淡的說道:「我記得,你生平最恨就是欠官家人情。」

  砰!

  一下重拳狠擊桌面,不但棋盤大亂,連石桌都被打得崩了一角。

  「我就是非見到她不可!」上官清雲聲調漸低,卻低沉猶如獸吼,黑眸進出惡光。「你要是不幫忙,休怪我不顧兩方是要戰、還是要和,現在就去把她擄出來!」

  這事非同小可,動輒可能送掉幾萬人的性命。

  公孫明德抬起頭來,深不可測的黑眸,靜默的望著已然失去理智的上官清雲,久久沒有言語。

  就在上官的耐心即將完全消失殆盡前,總算有人開口了。

  說話的不是公孫明德,也不是沈飛鷹,而是先前那個攔阻他進入花園的僕人,滿臉驚慌,又摔又跌的撲到花園入口大喊——

  「啟稟相爺,禾武吾族人來報,喜兒公主被淫賊擄走了!」

  第9章(1)

  夜深人靜,萬賴俱寂。

  銀月如圓盤,高掛夜色之中,淡淡月華,灑落荒煙蔓草。

  原本該挺直而立的荒草,不知怎麼的,竟一路往東伏倒,像是被人硬加踩踏,強行分開來。

  順著那行跡而去,隱約可以看見,月光映照下,掩藏在樹林之中的破廟。

  「啊……放開我!你放開我!」

  驀然,一聲驚叫傳來,打破寂靜的深夜。

  破廟之中,一名穿著夜行衣的男人,將試圖從窗戶逃跑的姑娘,輕易抓了回來,扔到乾草堆上。

  那姑娘手戴銀鐲,身穿苗服,正是京城內外、眾人焦急尋找的喜兒。如今的她,嚇得臉色發白,慌張的翻過身來,驚恐的看著眼前這輕功卓絕的黑衣男子。

  上官清雲離開之後,她哭得太傷心,以致沒注意到,這人竟然能神出鬼沒,潛進了她的營帳,還用布捂了她的嘴,抓起掙扎不已的她迅速離營。

  這人輕功極高,甚至沒點她的穴道,可見有十足的自信,知道能輕易制伏她。

  縱然族人察覺有異,匆匆趕了過來,他卻只是哈哈大笑,簡單就甩開追兵,將她綁至這間破廟。

  和一般蒙面的壞人不同,他甚至懶得遮掩眉目,一張臉長得人模人樣的,劍眉朗目,高挺的鼻下,還留著兩撇小鬍子,若在街上遇見,她八成會以為,他是個好人。

  可是,他不是好人!

  剛剛衝出營寨時,撞見幾個受命於宰相、前來營寨負責招待的漢人,一見到他的樣貌,就嚇得直嚷嚷,可見他惡名昭彰,早已傳遍京城。

  剛剛,她本還想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從窗戶溜走,沒想到她連腳都還沒跨出去,就被逮了回來。

  「你、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雖然心裡極度不安,喜兒仍極力保持鎮定,冷靜的質問。

  「我是誰?」男人挑起了眉,一臉邪氣。「嘿嘿嘿,你耳朵又不聾,剛剛不是都聽見了?」

  所以,方纔那些漢人嚷嚷的是真的?

  這人,是個淫賊!

  就算單純如她,也知道淫賊是做什麼的——就是那種,不顧姑娘家願意與否,用強迫的手段,逼姑娘洞房的壞人!

  喜兒小臉刷白,抽出防身小彎刀,擺出開戰架勢,緊張的戒備。「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黑衣男子輕笑,悠閒的摸了摸鬍子,興味盎然的問:「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她緊張得頭皮發麻,眼看著對方步步進逼,她只能連連倒退。「我警告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沒想到,黑衣人當真停下進逼的腳步,雙手抱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嘴裡嘖嘖有聲的道:「瞧瞧,真是漂亮的美人兒,上官大鏢師可真是艷福不淺。聽說,你們還沒洞房?不如我就做做好事,來教教你吧。」

  喜兒連忙猛搖頭,脫口辯駁。

  「已經洞房了,我和上官哥哥已經洞房了,我親過他的嘴了……」

  男人一愣,下一瞬間,竟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親嘴就算嗎?小公主,你真可愛,上官大鏢師不要你,沒關係,我要了!」

  說著,他大步上前,伸手襲來。

  喜兒驚叫出聲,豁出去的猛揮彎刀。但是對方武功太高,她手中防身用的彎刀,一下子就被奪走了。

  「讓我教你,刀子應該怎麼用吧!」那人狂笑著說,右手持刀一揮。

  只瞧見銀光一閃,喜兒身前一涼,赫然發現,身前的衣裳,已經被銳利的刀鋒整個從中劃破,垂敞了開來。

  白嫩豐盈的雙峰,在藍黑色衣衫掩映下,呼之欲出,簡直誘人至極。

  喜兒大吃一驚,本能的抱住胸前,想遮掩外洩的春光,卻在短短的分神瞬間,就被一股強大力道,推壓到地上。

  「你做什麼?!不要……」她驚恐不已,雙手胡亂推抗,對方卻不動如山。

  「教你該怎麼洞房啊!」男人跪跨在她身上,一把拉開了自身的衣襟,露出寬闊結實的胸膛,瞧著她邪惡淫笑。「放心,我會很溫柔的,你很快就會愛上這件事,說不定還會求我繼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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