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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朱輕    


  敲門聲打破了滿室的溫柔,沈尉遲看了韓子諾一眼,他立刻會意地過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子,她知道那是沈尉遲的得力手下Edward,這個男人很沉默每次到這裡來都行色匆匆,除了沈尉遲,他從不與別人說一句話。

  他不只一個人,還帶來另外一個。

  一進門,他手臂用力一推,另一個男子狼狽地摔在地上,剛好趴在沈尉遲的腳下。他努力地掙扎,想要爬起來。

  「Louis你還是保持現在這個姿勢比較好。」沈尉遲淡淡地低眸,看了眼那個男人,聲音冷靜溫和,「因為這樣會讓我心情好。」

  「呸,狗雜種,」男子抬頭狠狠地瞪他一眼,他的臉龐居然跟沈尉遲有著幾分相似。但他年紀要大很多,而且有很明顯的外國血統,黑髮綠眸,五官深刻。

  一隻腳踩到男人的頸間,將他的頭直接踩到地板上,「說話當心點。」是那個從來都沉默的Edward,他雙手抱胸踩在男人的脖子上,冷酷依舊。

  「Edward,你這狗狼養的,你敢這樣對我,當初我就該直接把你扔去……唔……」頸間的巨痛,讓他住了嘴,他伏在地上喘息著。

  她動作的手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他們說的是中文,她聽得懂。

  沈尉遲淺淺地看了看那只假裝忙碌的手,沉默了會,看向韓子諾開口:「送她回房。」

  她沒有反對,事實上,現在的她反而感謝沈尉遲這份體貼。她不想看,對那種充滿血腥與邪惡的事情,她沒有興趣去看。就算再好奇那個男人的身份,她也不要看。

  迅速地將紗布打個結,做完手上的事情,她很乾脆地走了出去。

  沈尉遲再度將視線移到那個男人身上,「今天晚上要多謝你的招待了,Louis,你的手下都很能幹。」雖然沒有成功殺掉他,不過至少成功讓機場的人沒有出來煩他,Louis這方面的安排還是值得稱許的。免去了不少他的麻煩,「為了報答你,所以現在我讓我的手下請你過來,招待一下你。」他坐在那裡,優雅清貴,受傷亦未損分毫,看了一眼Edward,他立刻會意地收回腳。

  一向意氣風發的Louis此時狼狽不堪,任何人在剛得知任務失敗後接著被端了老窩,都不會開心的,「你想怎麼樣?」

  「遊戲玩得太久,還是會膩的。Louis,我已經對你失去耐性了。你告訴我,你想怎麼死,嗯?」

  「你……你敢殺我……」男人很勉強地抬著頭,瞪他。

  「哦,你覺得我敢嗎?」他唇邊的笑意更濃,「三條人命,Louis,你賺了。」

  「沈端那個雜種跟尉遲語那個賤人,本來就該死!」

  「砰」地一聲,一顆子彈射入Louis的左腿,沈尉遲手裡的槍泛著冷冷的光芒,他很輕很柔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雜種和賤……」

  又一聲槍響,鮮血進濺出來,潑到地板上,觸目驚心。

  「唔……」他重重地喘著,伸手摀住流血的腿,拚命壓抑住要衝口而出的痛吼,傷到要害處,他隱隱知道自己的腿可能會就這樣廢掉,憤怒的眼睛瞪得快要爆出來,「沈尉遲!」

  「果然子彈可以讓你找回該有的禮貌。」

  「當年,我就應該殺掉你的!」

  「可惜,你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今天你要為這個錯過付出代價。」

  「你有種殺了我,我根本就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死。」他笑了,像是很愉悅般,「那你怕不怕想死卻怎麼都死不了?尤其是,當你成了廢人之後。」

  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的兩聲槍響之後,Louis整個人無力地癱在地板上,軟趴趴,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四肢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擺在那裡,紅色的血液一路漫延開來。

  他痛呼著拚命地罵:「狗雜種……你……敢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叔叔……」

  第8章(2)

  一陣連續的槍響過後,Louis的身上多了許多的血洞,沈尉遲的食指慢慢地摩挲過槍身,「一個字一顆子彈,怎麼算,你都是賺的。」

  男人顯然痛得快要昏過去,咬緊牙齒,緊得嘴角的鮮血越來越多。

  「你現在想的是死,對不對?」沈尉遲唇邊的笑溫和又涼薄,「可惜,你死不了。我會把你放到最好的療養院裡,一輩子就這麼不死不活地躺在那裡。放心,那裡有世界上最優秀的醫護人員,他們絕對可以保證你沒有任何辦法自盡,一直活到一百歲。」

  在地上掙扎著,想要翻轉身子,卻只能往地上塗上一片一片的血痕。他不甘心,怎麼都不甘心……

  「再見,Louis,好好享受你未來的人生!真令人期待,不是嗎?」

  這一天,好漫長、好漫長,明明只是短短的二十四小時,為什麼她有一種過了一輩子的感覺?二月十四,這麼浪漫的一天,卻這麼讓人記憶深刻。

  葉心栩坐在窗台邊,望著窗外,黑暗中的阿爾卑斯山隱隱起伏,像是隱藏著巨大力量的猛獸。Annecy的天空很乾淨很純粹,它的夜空也一樣的美。月朗星稀,沒有絲毫的雜質,沒有人工的痕跡,它的美,是天然的。

  「夜風很涼,你坐在這裡容易感冒。」沈尉遲推門進來,看見她安靜地抱膝坐在那裡,有一種荏弱的無助,這樣的葉心栩,很陌生。

  他上前,摟抱住她,她的身子一片冰涼,可是表情卻很平靜。他洗過澡了,渾身上下有一股她很熟悉的清爽氣息。

  可是,她安靜地看著他的眼睛,漆黑的墨五里面又閃著那種詭異的紅光,她的心再度發沉,她知道,剛剛沈尉遲做了什麼事情。有時候瞭解反而是件痛苦的事情,它會讓你想要欺騙自己都無能。

  「很小的時候,我就希望自己可以永遠這樣抱著你,可以保護你。那時我也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但這世上的事就是會在瞬間完全傾覆。」他吻了吻她的髮絲,「你還記得我送你上學然後就再也沒有去接你的那天嗎?」

  她怎麼會不記得,她坐在幼稚園的門口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媽媽強行將她抱回家,她還一路大哭;後來,她連幼稚園都不去,就守在他的家門口等他回家,卻沒有想到再也沒有等到他。

  「那天上午爸爸媽媽來學校找我,他們很慌張。」望著她沒有表情的臉蛋,他沒有受影響依舊往下說:「他們從來都沒有這麼突然來學校找我,也從來沒有那麼忙亂過。當時我看到他們就隱隱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了,他們帶著我上車開得很快,我很沉默一直都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他們那樣做必然有他們的理由,誰會想到,還是逃不掉。」

  「其實車禍發生的時候很像電影裡面的慢鏡頭,詭異而不真實。數輛跑車追撞,緊急地煞車與翻滾,媽媽一直拚命地抱著我,想要保護我,但卻還是難免受傷。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Louis,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除了父母和妹妹,我還有別的有血緣關係的人。」

  她注意到他的用詞,他說的是有血緣關係的人,而不是親人。

  「你今晚見過他了,是不是覺得他跟我長得還有幾分相似?」

  原來那個人,是他的叔叔,是他的親叔叔。

  葉心栩再度震驚到,她每次以為沈尉遲不可能再殘忍了,可是他每次都會突破那個極限。他這樣放手去折磨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他的親叔叔。她的心越來越冷,也越來越冰。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可是她的思緒已經變得麻木起來,除了機械地聽他說話,無法給予別的反應。

  而他,回憶的滋味,總是痛苦。

  「沈端,沒有想到你的命真是大,這樣都死不掉。」他從翻倒的車子裡面,只看到那雙擦得乾乾淨淨的皮鞋,「把他們給我拖出來。」

  他的父母因為撞擊額頭手臂全是鮮血,但至少還活著。

  「Louis,我躲了你整整二十年,你還想要怎麼樣?你應該很明白,我根本就無心去跟你爭奪權利……」

  「你有什麼資格來爭奪?那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那個死老頭,不過是入贅我高貴的Griffith家族,那些財產全是我家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那個死老頭找的台灣賤人生的雜種而已,憑你也配來跟我爭?你連給我舔鞋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台灣,從來沒有踏上過法國的土地,我也從來沒有用過你家的一分錢,你何必要死盯著我不放?而且你還派人抱走了我的女兒,到現在我都還找不到她。」沈端捂著額頭,卻止不住那奔流的鮮血。

  「哼,那是你們活該。你要怪就怪那死老頭還惦記著你,他一直覺得你才是他最純的種,還想要將集團交給你,是他不給你活路不是我。」Louis轉頭凶狠地盯著尉遲語,「還有這個賤人,沈端,你欠我的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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