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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香彌    


  路靖麟這才收回鞭子,冷黑的眸子睥睨著他,「你不是她的爹嗎?竟想打死自己的女兒?!」

  紀父被他那冷凜的雙眼盯得背脊有些發麻,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我、我管教女兒干你什麼事?既然她是我女兒,就算我打死她也不犯法。」

  聽見他竟說出這種完全不顧念父女之情的話語,路靖麟眸色一凜,「有像你這樣當爹的嗎!」說著,手裡的鞭子瞬間朝男人揮去,「啪」一聲,紀父身上穿的棉襖頃刻間綻裂開來,衣下的肌膚也跟著皮開肉綻。

  「喔!」他痛得在地上滾了一圈,整張臉都皺成一團,待喘過氣,他又怒又驚地爬起來質問:「你、你是誰?憑什麼闖進我家來亂打人!」

  睨視著他,路靖麟輕吐六個字,「連雲莊路靖麟。」

  聽見連雲莊三個字,男人顧不得痛了,震驚地瞪大眼。

  「你說……你是連雲莊路靖麟」

  在塞北一帶,沒人不知道連雲莊的威名,連雲莊旗下擁有幾座農場和礦場,是塞北一帶的巨富,傳說路家的庫房裡有著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

  除了這些,每逢大考時,路家還會資助同族的子弟進京赴考,因此有不少族中子弟在朝為官,現任的莊主正是路靖麟,據說他的二叔還是當朝大將軍,路家老三則是太傅。

  「沒錯,倘若你想報這一鞭之仇,儘管上連雲莊來找我。」說著,他扶起女子,從腰上解下一枚玉環遞給她,「這個你拿著,往後若你爹再打你,你就拿著這枚信物上連雲莊來找我,我會替你做主。」

  接過那枚玉環,紀絲兒睜著淚濕的眼,怔怔地看著他。

  見女子不發一語,只是傻愣愣地瞅著他看,路靖麟不放心的問:「我剛說的話你記住了嗎?你爹若是再打你,你可以拿著這枚玉環到連雲莊找我。」他放緩嗓音說。

  看看他,再望望手裡拿著的玉環,好半晌,她才輕輕頷首,這一點頭,原本凝聚在眸裡的淚瞬間從眼眶裡滾落。

  見她鼻青臉腫、淚痕斑斑的模樣,路靖麟不由得回頭,沉聲斥責紀父,「你身為人父,不疼惜女兒也就罷了,還把她打成這般,你與禽獸何異!」

  面對他剛毅的俊臉佈滿怒色,紀父結結巴巴地解釋,「是、是她做錯事,我、我才、才教訓她的。」

  「你還有臉狡辯!方纔我都已聽清楚了,你為了賭博,想強搶她娘留給她的遺物!」

  路靖麟氣得朝地上怒甩一鞭,凌厲的破空之聲,令紀父畏怯地瑟縮下身子。

  他厲色警告,「若是你女兒有個不測,當心我要了你的狗命!以後不准再打你女兒!」

  看著他手裡那條黑得發亮的皮鞭,唯恐下一鞭會落在自己身上,紀父驚慌地點頭,「小的知道了,以後絕不會再打我家丫頭了。」

  第1章(1)

  連雲莊——

  「李叔,我剛從農場回來,就聽說近日礦場那邊不太安寧,似乎有人將採得的礦偷運出去賣,可有這回事?」路靖麟玄色的瞳眸盯著眼前一名五旬老者質問,渾厚低沉的嗓音透著嚴厲。

  抬目覷向桌案後那張刀雕斧鑿般剛凜的面容,儘管從小看著他長大,總管李泰還是不禁暗暗一凜。比起前兩年過世的老莊主,大少爺的威勢一點都不輸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僅一個橫眉瞪眼,往往便嚇得人心裡直打顫。

  「稟莊主,這事我已派人暗中調查,我懷疑咱們的礦工私下勾結了破日堡,將採得的礦先藏起來,再伺機偷賣給破日堡。」

  破日堡周家與連雲莊路家同為塞北兩大巨商富賈,也一樣經營礦場生意,數十年來,兩家表面上和氣,私下卻明爭暗鬥得厲害。

  攢起眉峰,路靖麟眸色一沉,「若真有此事,與破日堡有勾結的人為數肯定不少,才能欺上瞞下盜礦私賣。李叔,你讓靖飛調派幾名護院,悄悄埋伏在礦場附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吃裡扒外與破日堡的人勾結!」

  「是。」應了聲,瞟了眼堆在桌案左側的那迭畫像,李泰猶豫了須臾再啟口,「莊主,老夫人吩咐,桌上這些畫像希望您能瞧一瞧,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我已經跟娘說過了,我無意再成親,把這些畫像全都拿走。」橫了眼那迭畫像,路靖麟起身抄起那些畫像丟給他。

  「莊主,既然畫像都送來了,您多少看一看嘛。」李泰捧著畫像,想再放回桌上,但在看見主子投來的警告眼神後,手不由得僵在半空中,這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沒那個心思,你叫老夫人別再瞎忙這些事了。」

  「莊主,這些可都是媒婆精挑細選的好人家姑娘,保證個個溫婉賢淑,不會再像以前夫人那樣跋……」發覺自個兒失言,李泰趕緊住了嘴。

  路靖麟沒責怪他說錯話,略一沉吟,開口道:「既然這些都是好姑娘,你就把這些畫像拿去給靖飛看吧,他今年也二十一了,該成親了。」

  「大哥,哪有這種事,你自個兒不要,卻推給我。」剛踏進書房,就聽見自家大哥想出賣他,路靖飛立刻揚聲反對。

  「這些可都是媒婆精挑細選的好人家姑娘,保證個個溫婉賢淑。」路靖麟將李泰方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弟弟聽。

  他敬謝不敏地猛搖手,「別、別、別,我最不耐煩那種知書達禮、性格溫懦的姑娘了。」

  有鑒於以前大嫂的性格潑辣又跋扈,鎮日與大哥吵鬧不休,因此娘此番才會讓媒婆找些性情溫馴的姑娘,讓大哥挑選,可這樣的姑娘一點都不對他的脾性,他喜歡的是性子活潑一點的女子。

  聽見弟弟的話,路靖麟也不勉強他,看向李泰吩咐,「既然靖飛也不喜歡,李叔,那就把這些畫像退回去給媒婆吧。」

  路靖飛連忙阻止他,「欸,大哥,橫豎畫都送來了,你好歹也看一下,說不定會有你中意的姑娘。」說著,他接過李泰手裡的畫像,一張張攤在他面前。

  距離大嫂與人私奔的事已過了半年多,這半年來,大哥比以前更忙,不是忙著巡視連雲莊旗下的農場和礦場,要不就是四處去探礦,尋找新的礦脈,忙得常常不見人影。

  娘擔心大哥是想藉忙碌來淡忘大嫂的事,所以不願回莊,因此才會讓媒婆尋找合適的姑娘,希望大哥能再娶門好妻子,最好趕快增添個孩子,這樣一來,大嫂帶給大哥的打擊很快就會過去。

  雖然大哥嘴裡總說對大嫂與人私奔的事不在意,但這種事對一個男人來說,總是莫大的恥辱,儘管他們對外宣稱,大嫂回娘家省親時得了急症死了,然而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有不少人拿大嫂與男人私逃的事當茶餘飯後的笑話閒聊。

  尤其是破日堡的那些混蛋,更是肆無忌憚的嘲笑大哥,讓他聽了一肚子火。

  路靖麟看也不看那些畫像一眼,直言,「我現在無心娶妻,倒是靖飛你該把婚事辦一辦,這些姑娘你不喜歡,不如我讓媒婆另外尋些適合你性子的姑娘。」

  「你要是一天不成親,娘是不會想讓我成親的。」路靖飛幽幽歎口氣,「當年為了替爹沖喜,娘讓你倉卒地娶了大嫂進門,誰知爹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不到一個月就過世了,而大嫂也從進門那一天起就跟你吵個不停,為此娘很內疚,所以希望能再為你安排一門好的親事,要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當初娶麗娘進門是我心甘情願,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怪過娘。」

  「可是娘對大嫂跟別的男人私逃一事始終耿耿於懷,她一直覺得當年若非她叫你娶她,也不至於發生這種事。若是有生之年,娘不能看見你娶房好妻子,只怕到死都無法安心。」

  路靖麟垂目不語。

  見他的心似有鬆動的跡象,路靖飛趕緊再說:「不如這樣吧,只看畫像也看不準,不如安排個時間讓你親眼見見她們,說不定會有合你心意的姑娘。」

  一旁的老總管李泰也順勢敲著邊鼓附和,「二爺這主意甚好,我這就去安排那些姑娘進莊,讓莊主親自瞧瞧。」

  見兩人一搭一唱地想勸服他,略一沉吟,路靖麟點頭。「也好,就把那些姑娘叫進莊吧。」

  見這麼輕易就說服了大哥,路靖飛喜出望外,「大哥,你答應了」

  「沒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是什麼?」路靖飛與李泰齊聲問道。

  「晚一點你就知道了。」趁這次機會,他會徹底打消母親要他再娶的念頭。

  ***

  春末初夏時分,晌午的太陽已有些熾熱。

  鹹澀的汗水浸濕了她整張臉,甚至沿著眉稜骨淌進她眼眸,刺痛了她的眼,但她不敢停下腳步,拚命地往前跑,即使快喘不過氣來,還是使出全身的力氣不停地奔跑。

  紀絲兒知道沒人會來救她,只能靠自己,她不敢回頭去看那些人離她有多遠,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只要能撐到連雲莊她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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