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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黑潔明    


  他快速的翻找了一下,就從她包包裡,撈出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扁平金屬,那東西是黑色的,上頭還有幾條顏色不同的電線。

  他隨意的把那扁平金屬放到屁股後的褲子口袋裡,將她的包包重新放回床上。

  「那是什麼東西?」

  話一出口,她立刻後悔了,忙舉起雙手,以掌心對著他說。

  「算了,別告訴我,不管那是什麼,我都不想知道。」

  他抬眼,再次揚起嘴角,露出迷人微笑。

  「聰明。」他笑得超開心的說:「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只是——」

  「我說了我不想知道——」她在他開口時,忙出聲阻止他。

  「一顆炸彈的其中一部分。」他沒有停下來。

  「我說了我不想——Shit!你說什麼?炸彈?你放了一顆炸彈在我包包裡?」她驚恐的瞪著他:「可惡,我說了我不想知道!」

  「不是炸彈,只是其中一部分。」他笑看著她,說:「不是炸藥的那一個部分,白天在追我的人是恐怖分子,他們本來打算炸掉巴格達,我拆了這個元件,破壞了炸彈,讓他們無法成就他們的偉業,所以他們才那麼生氣,多虧有你的幫忙。」

  說著,讓她措手不及的,他低頭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謝了。」

  她抽了口氣,飛快摀住自己的臉頰,面紅耳赤的道:「我沒有幫你!」

  「噢,你當然有,只是你不知道。」他笑得超級開心,轉身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對了,如果我是你,會拿著那張機票,立刻收拾行李搭機回國。」

  「什麼機票?」她一怔,傻問。

  「你短褲口袋裡那張。」

  男人頭也不回的丟下這一句,走出她的房間。

  她聞言,忙伸手往褲子口袋裡掏,果然掏出一張電子機票,上頭還印著她的英文姓名。

  她完全不知他是何時把機票放到她的褲子口袋裡的,當她抓著那張機票抬頭,只見自己的房門已經再次被關上。

  房間裡,再次恢復了原有的寂靜。

  若不是倒在地上的椅子和手中的電子機票,她會以為自己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一顆心,仍在胸中狂跳。

  她過了兩秒才回過神來,連忙衝上前把之前忘記扣上的門閂內鎖給扣上。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無法安心。

  低頭看著手中被捏皺的電子機票,她低咒出聲。

  「可惡。」

  雖然不想照著那男人說的去做,但她知道自己的學術交流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

  恐怖分子?炸彈?

  別開玩笑了,就算她再怎麼喜歡美索不達米亞和兩河流域,也不想賠上自己一條小命。

  她是個學者,不是什麼特種部隊,或間諜特務的料。

  天知道,她在學時期,一百公尺可是跑了二十三秒才跑完,如果那大鬍子想起她,又在街上巧遇她,那她大概有九條命都不夠活。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現在科技那麼發達,她回家還是能夠利用網路和這裡的學者交流。

  主意既定,她一秒轉身回到桌邊,火速開始收拾行李,並寫電子郵件和當地幾間學術機構道歉,還掰了一個家人急病需趕回探視的謊。

  天還沒亮,她已經坐車到了機場。

  幾個小時之後,她坐上了飛機,離開了這個國家。

  第2章(1)

  日本,東京。

  男人和同伴站在街邊,幾分鐘前,他就注意到那在人行道上反覆來回,又大又白又胖的棉花糖。

  棉花糖走過來,棉花糖走過去,踩著小碎步,偶而低頭看手機,他猜應該是在查地圖,在棉花糖兩百公尺來回走七遍之後,他很確定那看起來像棉花糖的傢伙百分之百迷路了。

  那是個外地人,穿著白到不行的羽絨衣,他會注意到她,是因為那件羽絨衣和時下流行的輕薄羽絨不一樣,它又白又大,讓穿著它的女人看起來就像一顆白色的球形棉花糖,下面插著兩根細細的酒紅色竹籤。

  當那白色的棉花糖停下來時,酒紅色的竹籤變成了一根,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棉花糖看起來就像個丸子……

  嗯,也許該說是雪梅娘。

  那讓她在滿大街深灰、深藍、深黑、深咖啡色的大衣之間,特別顯眼。

  這念頭才閃過,他就發現雪梅娘被一間老舊的二手書店吸引了。

  頂著一頭亂髮的雪梅娘癡癡站在那二手書店的門外,嘴巴開開的仰頭張望那被夾在兩旁乾淨明亮的高樓之間,快要倒塌的木造老建築。

  雖然它已經在那裡佇立搞不好有上百年了,她卻像是現在才看到它一樣。

  那二手書店走道狹窄,每一條走道的書本都一路從地上堆到天花板,也是一副隨時要倒塌的模樣,她穿著那件羽絨衣根本擠不進去,她自己顯然也很清楚這件事,所以沒有試圖走進去,但她還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堆放在店門口的一本老書,翻了幾頁,又拿起另一本翻看。

  他以為自己誤判了她迷路的情況,轉身和同伴去辦事,兩個小時後,當他再次經過同一條路,卻看見她仍站在那裡,在那間快要倒塌的二手書店前,像是被人插在店門前的走道上。

  當一顆超級大白球就這樣被插在路邊時,實在很難去忽略它。

  這女人到底是從哪弄來這麼蓬又如此大件的羽絨衣?

  天色漸漸轉暗,她似無所覺,只是低頭著迷的翻看手上的舊書,氣溫因為天色漸暗,一路往下滑,他可以看見她吐出的氣息全成了氤氳的白煙,她的雙頰凍得紅通通的,刺骨寒風將她原本就沒有很整齊的黑髮吹得更亂。

  她的手機響了,她沒有接,他猜她根本沒聽到。

  街上人來人往,人們偶而會被這麼大一坨的白球嚇一跳,但多數都匆匆繞過她繼續前行,也許他也應該這麼做。

  只是,他認得這坨雪梅娘,他記得她的臉,他甚至還記得她的名字,他幾個月前,才在巴格達見過她。

  然後,她打了個小小的噴嚏,跟著又一個。

  當他發現,他已轉身走了回來,站到她身邊。

  他以為她會注意到,畢竟她身邊站了一個陌生人,還是個高大的男人。

  他等著她察覺他的存在,但雪梅娘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件事,甚至沒注意到因為天色太暗,街燈慢慢亮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書,她可以看得這麼專心?

  他低頭看她手中的書籍內容。

  那是一本老舊的英文書,上面用的還是幾十年前的活字排版印刷,不是後來的電腦排版字體,滿滿的英文字中,偶而會有黑白雕版畫在其中。

  他看見書頁最上方,左邊那一頁最旁邊標著頁數,然後用粗體英文寫著TRAVWLSINAFRICA,靠書內側那邊則標著1850;右邊那一頁上方,告非內側標著May8,中間的文字則會隨著每頁的進度而改變,最旁邊的書角同樣標著頁數。

  他很快發現這是一本在非洲旅行的遊記,1850是年份,May8是日期,五月八日,年份與日期兩旁還有括號將其框起來。

  她看得津津有味,好像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裡有什麼驚世珍寶一樣。

  然後,她又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寒風揚起她的發,即便她包得像顆雪梅娘,他很確定再這樣繼續吹風下去,她一定會感冒。

  在這種氣溫下,是個人都知道該戴頂帽子,她的大白有帽兜,就在她腦袋後方的背上,偏偏她就是沒戴上。

  當冷風再次襲來,他終於忍不住手癢,伸手將垂落在她身後的帽兜拉起來,戴在她的小腦袋上。

  她這下總該注意到他了吧?

  沒有。

  竟然沒有!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種想用大手抓著她的小腦袋用力搖晃,在她耳邊大喊的衝動。

  醒醒啊!你這傻蛋雪梅娘!世界要爆炸啦!

  這念頭讓他噗_一聲笑了出來,笑得雙肩直抖。

  不過,身邊這小傻蛋,當然還是一無所覺,畢竟他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真的對此付諸行動。

  他繼續站在她身邊,開始打量二手書店裡的東西。

  很妙的是,除了書籍之外,這間店內側的書櫃裡還堆放著一些小東西,一副古早的日本竹籠煙袋,後面還有一隻大約二十幾公分長的陶瓷大白兔呢。

  他喜歡那只白兔,看起來和身邊的雪梅娘有點像,一樣又大又白又傻又胖,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模樣。

  驀地,他注意到一道視線,他抬眼看去,看見二手書店的老闆看著他,眼神裡有著淡淡的無奈。

  對方想要打烊了,只是傻蛋雪梅娘根本魂飄非洲大陸了。

  他笑了笑,舉手用日文開口。

  「老闆,不好意思,我要結帳。」

  那老頭聞言,精神一振,火速上前。

  「我想要那隻兔子,還有這位小姐手上的書。」說著,他把書從她手中抽走,拿給老闆。

  傻蛋雪梅娘終於因此驚醒,「嘿,你——」

  看見他,她雙眼大睜,倒抽了口氣。

  「你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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