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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元柔    


  「夠了,放手。」沈耬荳蹙起眉,不悅地低喝一聲。

  「是,小姐,阿福失禮了。」阿福鬆開了手,一抹精光閃過眼底,唇角微微勾起。

  小綠看著他裝模作樣,受不了的撇過頭去。

  「對不住、對不住,打擾了!」黃義捂著手腕,臉色又青又白,慌慌張張地說完話之後,急忙離開了。

  在二樓裡等著看戲的眾人,納悶地看著他慌張的跑掉,不懂那黃公子怎麼不繼續調戲美人,還像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沈耬荳垂下眼眸看著坐回位子上的阿福,吐了口氣,默默的坐回椅子上,順手拉著貼身丫鬟一起坐下來繼續吃飯。

  酒樓裡,二樓雖說是雅座,但也只是在每個桌子之間加上竹簾隔開而已,就在沈耬荳斜對面的位子上,正坐著一對男子。

  兩人面對面而坐,一個穿著黑色勁衫,而另一個則身著白色儒衫,桌上放了一壺正飄著馨香的熱茶。

  黑色勁衫的男子微微一笑,粗獷的面容上竟有一絲絲斯文氣息,與他身上的武衣一點也不相配。「沒想到你會出手幫忙。」他舉杯對前方的男子說道。

  穿著白色儒衫的男子面貌儒雅清俊,氣質沉穩,給人的感覺彷彿明月般皎潔溫煦,俊容上的薄唇微微揚高。

  那一抹笑,在他俊秀的臉龐上顯得十分突兀,笑容裡隱隱有股霸氣,搭上他那一身文人的裝扮,十分詭異。

  眸中流光轉動,黝黑深邃的眼瞳轉向不遠處的三人,目光在那男僕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間,而後凝視著一旁另一張秀美的臉蛋,黑眸裡的光芒閃爍了下。

  「艷麗的美人你還少見嗎?怎麼肯出手幫忙?」黑衣男子不禁好奇地問著。

  說到他眼前這個人,一天到晚在皇宮裡走動,再怎麼漂亮的美人都已經看到麻木了,何況是一朵小花而已。

  「有嗎?」白衫男子微抿唇,目光不轉,頗有深意的眸子仍直視著前方。

  黑衣男子擺擺手,輕嗤一聲,「少來了。」

  論武功,他是沒他好,但他眼睛可沒瞎掉,方才在那男僕出手抓住登徒子的時候,身邊的人,明明就先一步拿了桌上的瓜子殼射向那鹹豬手。

  白衫男子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那三個主僕其中的那位男僕站起身子,對著主子低聲說了幾句話後,轉身離去,留在原地的另外兩個姑娘,等到他消失在視線後,臉上都明顯有著鬆了口氣的感覺,秀美人兒的臉上,更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她正好奇地睜大眸子,一臉稀奇地看著街外的景色,圓眸靈活有神,紅嫩的唇畔噙著一抹微笑,笑容十分輕淺,卻也十足的可愛。

  第1章(2)

  黑衣男子順著他的目光往前望去,打量了會兒,才又道:「清粥小菜?」不過奇怪了,這道清粥小菜的容貌怎麼有點眼熟?

  對於他的形容,白衫男子沒多說什麼,執杯將熱茶放在嘴邊啜飲一口,「寧茹不也是道清粥小菜?」他笑笑地反問。

  黑衣男子一愣,而後笑著搖頭,「但不合你的味吧。」寧茹正是他的妻子,前些日子兩人才拜堂完婚。

  「那我該適合什麼樣的味?」白衫男子這才正眼看向他。

  黑衣男子想了會兒,「我記得……尉遲大人中意的都是些才貌雙全的女子,個個豐腴艷美。」

  白衫男子——尉遲秀聞言冷冷地看了好友一眼,「宋曜文,你是故意的嗎?」語氣冷冰冰。

  宋曜文聳聳肩,兩手一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不是自願提起尉遲大人的啊,只是同在翰林當官,時常碰見他,每回一見著了面,尉遲大人就要他向阿秀勸說成親的事,他也十分為難。

  尉遲秀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瞪著他,「少裝傻,你是等著看好戲吧?」他一語戳破好友的心思。

  一點也不客氣的點頭,宋曜文大剌剌地笑開來,「是挺有趣的。」

  瞧他這副模樣,尉遲秀忍不住笑著搖頭,「我爹又同你說了些什麼?」對這好友的性子,他已經很習慣了。

  「還不是就說些讓我勸你成婚的話,說你老大不小了,十六衛將軍中就剩你還沒成親生子,尉遲家就剩你這個血脈,希望你快點讓他老人家含飴弄孫。」宋曜文說完喝了口茶。尉遲大人不敢直接同阿秀說這些,老對著他念,念到他耳朵都快長繭了。

  身為開國功臣尉遲恭大人的後代,阿秀實在長得不像一名武將,明明是十六衛將軍之一,但一身爾雅俊逸的氣質,硬生生將他這位翰林學士給比了下去。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他倆站在一起,十之八九都對著他喊將軍,對著阿秀喊大人,真是本末倒置了。

  不過,尉遲大人長得方頭大耳,體格也是高壯威猛,十足十的武將模樣,怎麼阿秀就是跟尉遲家的人都不一樣?

  「因為我長得像我娘。」尉遲秀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宋曜文愣了一下,「我什麼都沒說。」太厲害了吧?在心底想想他也知道?

  丟了記白眼給他,尉遲秀輕哼一聲,「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還說什麼翰林學士?想什麼都刻在臉上給人看到了,日後這官場要怎麼玩得下去?

  「還在看?說真格的,你覺不覺得這姑娘長得有些眼熟?」宋曜文忍不住問。

  「不覺得。」他想也不想地回道。他只能猜得出來這姑娘應該不是長安人士,瞧她身上的穿著打扮,都比長安女子保守許多,僅是露出嫩白的頸子,並沒穿著時下姑娘喜歡的薄紗,和慣纏在手臂上的披巾。

  「喔。」皺了皺鼻,宋曜文接受他的回答,但心裡總覺得不對勁。「方纔那抓著黃公子的男僕,身手可不簡單。」

  雖然剛剛阿秀先一步出了手,但那看似憨厚老實的男子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時,手上青筋竟微微浮現,再加上對方突然慘白的臉色,就知道他被握住的手有多痛了。

  「嗯。」身為武將的尉遲秀自然知道那男子身手有多好,憑方才出現時的步伐和走路的動作,以及吐納之間的次數,都能看得出那男子是個高手。

  普通人家的子女,不太可能聘請如此特殊的人物護送才是,莫非他們來長安有要事要辦?

  尉遲秀突然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沒想到他也會去猜測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姑娘家想做什麼?

  「對了,我娘要你有空的時候也去看看她,她很想你。」宋曜文低頭嗑瓜子,想起家裡母親大人的囑咐。

  尉遲秀想起了宋夫人,目光微微泛暖,有些思念閃過眼底,「芸姨的身子還好嗎?」小時候,父親忙於朝政,對他可以說是不聞不問,再加上親娘早逝,他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直到芸姨的出現。

  芸姨是父親麾下參軍的妻子,當時借住在尉遲府裡,對於他是心疼又呵護,可以說是自小帶大他的奶娘,他所欠缺的親情,都在芸姨身上得到了。

  也多虧如此,不然他今日恐怕也不會是十六衛將軍之一。

  「壯得跟頭牛似的,她要我告訴你,別老待在宮裡,叫你快點討個老婆。」宋曜文可有點受不了娘親的囉唆,再加上剛成婚的妻子,婆媳倆連成一氣,就專門對付他這個兒子兼丈夫。

  「……」尉遲秀微微無奈的吐口氣,怎麼個個長輩都要他成親?難道不成親,他就不是尉遲秀了嗎?

  「習慣就好。」宋曜文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在還沒娶妻前,他所過的日子就跟阿秀差不多,一天到晚都有人念著他成婚,還好現在解脫了。

  緩緩撥開肩上那只熊掌,尉遲秀不想理會他的幸災樂禍,視線不由得又飄回去那纖瘦的人兒身上。

  他瞧見她先是轉頭看了下四周,而後拿起桌上的瓜子,一雙水眸瞧著街外,纖指捻著瓜子,衡量了一下,突然扔了出去。

  扔了幾次,似是扔不中她想要丟的目標,她不開心的嘟起嘴,氣鼓了雙頰,不服氣地咬咬唇,繼續拿起瓜子往外頭丟。

  她身邊的丫鬟先是制止地說了幾句話,而她也氣嘟嘟地回了幾句,然後伸出一指,指著樓下的一隅。丫鬟看了之後,竟然跟著拿起桌上的瓜子往外丟?

  尉遲秀輕笑著,忍不住好奇她到底在丟誰,他順著她的手勢方向往街外探去,瞧見原來她那個位子的下方,正好有一對乞兒,一大一小,看上去,大的正在欺凌小的,她扔的就是大乞兒。

  只是她不會武功,扔的瓜子總是落在大乞兒腳邊,怎麼也丟不中他。

  噙著抹笑,尉遲秀拿起自個兒桌上一粒瓜子,瞄一眼她的手,見她一扔出,他凝氣於指,瓜子也疾射而出——

  「哎呀!」大乞兒被這蘊藏內力的瓜子打中,痛得哇哇叫。

  他的視線再轉回她身上,只見她果然露出沾沾自喜的笑靨,兩手無聲的合掌小小拍動,眉眼動人,水眸裡閃爍著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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