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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單飛雪    


  既然各取所需,好,成交!

  有錢當然要賺!

  方利澤問:「從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

  「唔……不過,我每天晚上八點要到披薩店打工。」」

  「夠啦,這裡下坡後,右轉就是我家,騎腳踏車只要半小時。」

  「靠,你不會是住在尊爵山莊吧?」

  「尊爵山莊」是別墅區,住一堆好野人,更是綁匪綁架勒索的重點發財區,聚集了本市的醫生、律師、企業家、田橋仔。

  方利澤第一次參訪豪宅,沿路之奢華歎為觀止,什麼庭園造景、什麼松柏長青,還有小橋流水、禪風石木,說有多假掰就有多假掰。等穿過重重華景,打開電動感應大門,進到筱魚家裡。

  裡面更誇張,牆壁掛著他完全看不懂的畫,他想,這看不懂的應該是很貴的抽像畫,因為畫框裱得很華麗啊。還有名貴瓷器、歐風傢俱,這裡像皇宮,金碧輝煌,更映照得他自慚形穢,忍不住講話諷刺。

  「你們家是要住人還是當博物館用?」

  「哈哈哈。」筱魚笑了,滿不在乎地。「堆了很多遺物吼。」

  「遺物?」靠。「你爸媽嗝屁了?」

  「沒有啦。」筱魚不耐道。

  「那你幹麼說遺物,你國語不好喔,同學,「遺物」兩字,不是這樣用的。」

  「嗟。」筱魚冷嗤。

  「遺物」兩字用在這裡多恰當啊,她爸媽是還活著,只是,當彼此的愛情死掉了,這房子,還有房裡東西,全成了他們感情的遺物,包括她。

  筱魚記得八歲時,全家去瑞典旅遊,爸爸買了布偶給她。「乖女兒,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個妹妹或弟弟嗎?這個當你弟弟好嗎?」筱魚叫它「大魚」,當它是親愛的手足。

  那晚他們一家三人睡在旅館套房,躺在軟綿綿大床。筱魚右邊躺著爸爸,左邊躺著媽媽,筱魚咧著嘴笑,抱著新弟弟大魚,感覺好開心。

  而今他們各自有新歡,也各自有新家。(有錢真方便,想住哪……一買來住。)而這別墅,這裡面所有感情甜蜜時,他們跟女兒筱魚一起佈置或添購的種種物品,他們不願面對,要賣又為了錢該歸誰吵不休、談不攏,於是不得不擱置這房子跟贅物(包括她跟大魚)。

  充滿感情遺物跟過往記憶的地方,讓已分開的戀人感到難堪棘手以及厭惡。

  他們可以把筱魚遺棄在這充滿感情遺物的地方,筱魚則是死也不會遺棄她視為手足的弟弟,她藉此證明自己跟薄情的爸媽不一樣,所以到哪兒都想帶著它。

  為什麼他們不離婚?爽爽分手?為什麼要在身份證上,佔據彼此的配偶欄?因為這兩位了不起的失和夫婦都是大律師,離婚官司打了X年,財產沒切割妥當,倒是仇結得更深。

  最後,除了重大節日,他們不會勉強自己回到充滿回憶處,就連看見纏綿後共同創造出來的這個女兒,都令他們感到突兀跟汗顏。

  倒是創造了一些就業機會,活絡了民生經濟,造福定期來打掃的鐘點傭人,及晚晚過來負責煮飯的張阿姨,她們因此有了豐厚的收入。

  這裡有恆溫裝置,長年維持人體最舒適的二十八度,可惜再貴的恆溫裝置,都阻止不了主人感情失溫。

  「你家真溫暖啊。」方利澤脫掉厚重外套。

  筱魚笑了,今天確實夠暖。因為有個活生生、喜歡的人,可以跟她對話,人就站在她身邊啊。「書桌在哪兒?我趕快寫一寫要去打工。」他說。

  「要不要喝好立克?」她跑進廚房。「先喝好立克嘛,喝了才有力氣寫功課啊。」這是方利澤人生中第一杯好立克(Horlicks),筱魚泡給他喝的。

  米色粉末,熱水一沖,飄散濃郁麥芽香,喝下去,香甜暖,身體熱呼呼,人都慵懶放鬆了。

  筱魚說:「我最愛喝這個了,來,乾杯。」她碰撞他手中杯子,笑得好開心。

  「功課有人代寫,很爽的。」他啜著飲料,不忘警告。「真的要付我兩百塊,不要騙我。」那一杯甜暖香的好立克,成為方利澤放學後最期待的飲品。

  第3章(1)

  每天一放學,方利澤載筱魚回家……他已經盡量避開同學,但下坡路只一條,偶爾還是會被同班同學看見,漸漸那些風言耳語傳到方利澤這裡。

  「方瘦猴被拋棄,受到太大刺激了……」

  「看到沒?他跟牙套妹在一起。」

  「哈,他們很速配啊。一個窮兮兮,一個醜八怪。天生一對!」

  「戴牙套要是親嘴的話會不會受傷啊?」

  「哈哈哈,方利澤飢不擇食不在乎吧?」有次他在廁所聽見了,忍不住朝那些人吼:「我沒有喜歡她!不可能!」他憤怒駁斥,激烈抗議,可恨流言還是傳得滿天飛。害他有時心情惡劣,不給筱魚好臉色。

  常常,他寫功課時,筱魚就趴在床上抱著大魚,看漫畫或笑話集,她每次看到好笑的地方都想跟他講。

  「我跟你說一個超好笑的——」

  「不要吵我,你講的笑話都不好笑。」方利澤才沒空聽笑話,他這個人就是有職業道德,為了保住這份工作,他必須將作業寫得像廖筱魚這等低智商寫出來的,萬一讓老師抓包,豈不斷了他的錢途,他用心良苦啊!要模擬她的醜字,還要偶爾穿插錯別字,沒那麼容易的好嗎?嗯嗯嗯,應該要求調薪。

  廖筱魚才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呢,他趕功課時,不時聽她發出沒營養的嗤嗤笑,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真是很廢的千金女。怪的是她家裡有錢,從她外表卻看不出來一絲絲所謂的氣質或嬌氣。

  這傢伙住在尊爵山莊?!誰信?住艋舺還差不多。

  六點半,煮飯阿姨會來敲門。「晚餐好嘍。」

  「走,我們去吃。」

  「等一下,還有一題。Therearesomer-nsonwho」方利澤思考著該填入什麼字。

  「吃完再寫,菜冷掉就不好吃了,快!」

  「你的人生只有吃嗎?!」

  方利澤被筱魚拖出房間,他們坐在客廳旁大餐桌吃晚飯。

  「哇靠——真是太誇張了!」雖然已經吃過幾次,每次都還是教他讚歎。筱魚指著滿桌子的菜。

  「這是干燒鮭魚頭,這是川蜀水煮牛,還有這個,這個我很愛,是花彫桂筍煲鴨湯喔——這道叫那個什麼,什麼女兒紅燒雞。這個有夠下飯的——」若說這項工作最大的福利是啥?除了好立克,就是這個了!

  在她家連吃晚餐一個禮拜,失戀的疼痛暫時被一道道美食幹掉,再加上好立克的幫忙,方利澤瘦巴巴的身子勤長肌肉,現在他不只長相英俊,體魄更是贊。

  方利澤坐下,狼吞虎嚥,享用好吃到舌頭都快吞掉的美食。熱騰騰飯菜,香Q軟潤的白米飯。這傢伙太好命了,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肥肉不是一日養成的,廖筱魚長成大魚果然事出有因啊,天天這「我思你說。汶」吃不完的我會叫阿姨打包,你可以帶回去。

  「唔唔唔,你杲然上道。」他拍拍她肩膀,看他吃得這麼高興,筱魚好開心。

  筱魚戴牙套,只能用刀叉將食物切小塊,慢慢吃。不過她很有毅力,雖然吃東西困難,還是堅強地連吃了兩碗。

  而方利澤每次都是三碗白飯起跳。

  當他們吃飯時,阿姨就待在廚房清洗碗盤,或做一些打掃的工作。

  「你盡量吃,冰箱有飯後點心,想喝什麼自己拿。」

  「就是要我把這裡當自家就對了。「沒錯。」

  「用這種方式收買人心很好」他又讚美她了。「你很有前途。」方利澤不顧形象開吃,跟筱魚相處,他好放鬆,可以想說啥就說啥,開她玩笑時,她也不介意。她不像那些嬌貴的女生,很容易大驚小怪。

  他每次都跟筱魚奮力消滅食物。

  他今生從未和人一起,吃得這麼爽這麼歡喜。

  將滿桌子食物消滅掉,讓桌上的杯盤碗一片狼籍,彷彿被炸彈炸過。痛快啊——他們每次都吃到四肢接近癱瘓,才拖著腳步回房。

  方利澤躺在地毯上,滿足啊,醉生夢死就是這種感覺吧,可恨還要去披薩店打工,不然真想直接躺平睡覺。

  有人真好命,直接躺床上,揉著爆出來的凸肚,一邊打嗝一邊笑。

  「飽到沒辦法走路了。」

  「你家該不會也有酒吧?」方利澤好奇。「廚房有,你要喝嗎?自己拿。」

  「要騎車不能喝。」

  「你想喝什麼帶回去喝啊!」

  是天堂無誤!

  方利澤跳起來,走出房間。

  走到廚房門口,突退後,隱在門後。

  他看見煮飯阿姨站在梳理台前洗碗,她順手就將刀叉塞進口袋,方利澤雖然不知道那些印著logo的餐具有多貴,但應該都是名牌來的。

  她竟敢偷東西?!

  方利澤不動聲色默默退開,回到房裡。

  「廖筱魚。」他嚴肅地站到床前,瞪著癱在床上蹺著腿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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