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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瑪奇朵    


  有些事情跟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到現在才看清,而姑姑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其實他們之間的地位早就反轉了。

  曾經她可以高高在上的憐憫他,而如今,他已經站在她曾經站過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看著她們做著無謂的掙扎。

  即使高公公這樣久居深宮的老人,也覺得尋找那前朝玉璽一事兒棘手了。每當找出一點新線索,原以為一層迷霧又可以掀開來,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又繞回原處,讓人更加覺得撲朔迷離不說,甚至變得更難以一窺背後到底有多少勢力參雜其中。

  從幾年前范家的女眷莫名在家中自縊,到如今那釆花賊所透露出的一股勢力,再加上近日奔赴南陽城的姚欣琬等人,像是一場讓人看不清走勢的棋局。

  高公公端坐在上位,表情淡漠、不苟言笑,與阮綿綿談天說笑時的模樣相差甚遠,他看著正瞧著窗外的韓枋宸,語氣有些沉重的道:「這玉璽的事情越看牽扯越大,你這兒剛抓了那個採花賊,後頭南陽縣令就敢把人給放出去,你再次把人給攔住了,殺了那些回來找東西的,韓家還有那姚家姑娘就找上門來……就是你,消息能有人家的靈通?就這些手段,你覺得這後頭的人心思能夠小的了?」

  能夠在宮裡這麼多年,高公公從來就不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巧合。

  韓枋宸難得的微微一笑,但那笑容淺得幾乎看不清,反而帶了些算計的陰冷。

  「是啊,這些人……倒挺有本事的。」

  他也算是真心稱讚了,這麼些年,他都幾乎要以為沒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我可不是開玩笑,你不要看輕了這事情的嚴重性。」高公公看著他一副不怎麼上心的樣子,忍不住又叮囑道。

  「我也不是開玩笑的。」韓枋宸站了起來,兩眼微瞇,看著從不遠處慢慢靠近的黑影,嘴角不自覺微微向上勾起,眼裡滑過一抹嘗血的興奮。

  「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勾搭上的,可是我心裡有底,那背後之人,說穿了不過就是沒牙的老虎,如果不是這些動手的人,根本就不足為懼,至於其他的人……呵呵,他們以為自己布下了天羅地網,卻不知道我早就有所準備,等著恭迎大駕呢!」

  他握緊了拳頭,手指在捏緊的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樣的夜裡,在只有兩人的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高公公輕哼了聲,只是輕皺了下眉頭,「你就這樣有把握對方今晚會找上門來?」

  「我沒有把握。」韓枋宸看著窗外那越來越明顯的人影,軟劍不知何時已經從袖中抖落而出,在屋子裡映出隱隱的銀芒。「可是如若他們今晚不來,我也打算直接找上門。」

  今晚他們自己來了自然是最好,省得他還要花上一趟功夫找上門去。

  至於為什麼會預料到他們即將出現,那是因為手裡的兩個人質都已經死了,想來高震陸對他們來說有足夠的重要性,否則不會才放出風聲,這大晚上的人就找來了。

  高震陸最後留下來的訊息雖然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是這世道上,做事如此狠辣的人也是少有,就這些人的行事手段,再加上他們和范家之間的關聯,倒也不難推測出來這些人的來歷。

  范家當年作惡多端,最後甚至是由司禮監出面處置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范家當年不只行欺男霸女之惡,還利用蠱術控制京中大臣替他們保駕護航。

  如果不是有人機警察覺不對,循著被操控的那些人一路尋到范家,只怕范家真有動搖國本之意。

  不過蠱術這種東西,說來玄之又玄,但在懂行人的眼裡,范家所使出的,只是彫蟲小技罷了。

  「罷!罷!你要做的事我向來攔不了,只是你可別忘了,這屋子裡可還有個小姑娘,動靜別鬧得太大了。」高公公只能無奈地提醒。

  其實不只是怕他動靜鬧得太大,也怕他這一旦拗起來就沒人攔得住的性子發作,連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最後還惹得小姑娘傷心。

  難得這麼多年,也只有綿綿這一個小姑娘願意跟著自己這個半點柔情都沒有的義子,好聽話不會說,長得也不俊,甚至連性子都死板板的,也不知道綿綿看上他哪兒了,還這麼死心塌地的。

  要不是知道他對於那種邪門歪道沒什麼興趣,自己都懷疑綿綿是不是被他使了手段才騙到的。

  聽義父提起阮綿綿,韓枋宸眼底滑過一絲柔意,連聲音都帶了點纏綿,「我知道的,別的不說,我總要活著回來。」

  他縱身跳出窗外,只留下淡淡餘音傳入。

  他早已決定好了,等此事了結,回到京城,他必定要用八人大轎,風風光光的將綿綿娶進門。

  第8章(2)

  韓枋宸來到屋子外頭,迎風而立,在那些疾奔而來的黑衣人站定在他面前時,他拿著軟劍的手輕輕一抬,後方瞬間也多出一排身著褚衣的人,個個同樣手持軟劍,面無表情地望著來人。

  韓枋宸不喜歡廢話,也不喜歡浪費時間聽他人廢話,所以見對方正要開口,手上的軟劍輕挽了一個劍花,隨即勢如破竹的疾步向前,而身後穿著褚衣的內侍們也隨之跟上。

  「活口,只留一個。」

  他清冷的嗓音飄入所有人的耳中,對於夜襲之人來說,無疑是極具挑釁的宣告,但也敲響最後的喪鐘。

  月光皎潔如昔,可噴灑出來的血色,將月色染上一層鮮紅,宛如滿地盛開的曼珠沙華,迎接前往黃泉的來客。

  曾經用各種殘忍手段責罰那些犯到他手裡的人,聽著那些人的哀嚎聲,聶猛從來不覺得有半分的心軟。

  可是當角色對調,被嚴刑拷打的人換成了自己,那灼熱而清晰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反覆地落在身上,血腥味還有腐爛的屍臭瀰漫在鼻尖,忘記了清新的空氣到底是什麼味道,他終於明白被他折磨過的那些人,喊著不如求死時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暈了過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在地牢裡,白日黑夜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他腫著一雙眼,聽著幾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靠近,直到對方在他面前站定,他才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用著恨不得吞血噬肉的狠毒眼神瞪著他。

  「怎麼,找著你想找的東西沒有?咳……呸!」聶猛吐出一口血污,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意,「沒有蟲引,就算你能夠控制住我身上的蠱蟲又如何?你難道還能夠對付那一窩子毒蟲嗎?除非用蟲引把那些東西趕開,否則一旦強硬驅逐,不管是火攻或者是水淹,那麼承接住那東西的木板就會陷下去,而下頭就是流沙,如此一來……咳咳……你想要的東西也只能永遠的埋在地下了。」

  聶猛可以說是得意的,他們為了這玉璽花費了多少的精力,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像,甚至就連他現在所說的一切,也都是用一條條的人命換來的。

  他說這些也不是因為他大方,而是他要讓眼前這個男人嘗嘗,明明知道東西就在那兒,卻永遠也拿不到的滋味。

  韓枋宸看著幾乎快看不出人樣的聶猛,這是他被他們抓到之後的第七天,五天不分日夜的嚴刑拷打,就算他再怎麼硬骨頭,也只能臣服。

  話本子裡說的威武不屈,嚴刑拷打也不說半個字的英雄,畢竟是少數,或許有,但是對於這種過著嘗血生活的人來說,能夠撐這麼多天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過他說的是真是假,自然還需要查探,只是依照他所說的,挖開了胡同裡頭一家專做大通鋪生意的院子,再將所有能看見的隔層挖開,範圍大得從院子一直到裡屋,一一拉開地窖的蓋子,那撲鼻而來的血腥惡臭幾乎蔓延到胡同口。

  即使在場的人再見多識廣,看見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深深的地窖中,擠滿了各種毒蛇、毒蟲,色彩斑斕,姿態各異,而地窖裡還有一些骨骸和血肉。

  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出現的,但是現在也無人在乎了,因為比起那些屍骸,更噁心的是那些毒蟲們爭搶血肉的模樣,因為太過擁擠,彼此交纏不說,有的甚至互相吞噬,其中之慘況讓人不忍卒睹。

  韓枋宸停止腦中的回想,臉色不變的看著聶猛,他讓人去調查那大通鋪的院子時,隨手得來一個消息。

  那大通鋪專門租給來往行商的挑夫或是小商販,因為這些人身上沒什麼銀子,才會挑這種便宜的地方過夜,可是之間時不時有人消失,按道理說,有人消失應該都有人報案相尋,偏偏這些案子送到縣令那裡後,最後都無消無息,不了了之。

  而那挖出來的大坑還有一處是沒有擋板的,那處空檔連接的就是大通鋪上的一處暗門,暗門之下則是灶間,想來他們就是從那裡把人或者是動物給投到下面的地窖餵食那些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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