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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千尋    


  她被他的解釋嚇到了,不只因為寡言的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還因為他竟然對金秘書咆哮。更重要的是他說,他可以沒有小孩卻不能沒有她!

  她在他心目中這樣重要啊,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他無法高興孩子出生,是因為他太生氣,她竟然因為他對自己的過度重視,氣了他這麼久……

  第7章(2)

  見她久久不說話,他猜是自己太激動,嚇到她,鬆口氣,他問:「還……有沒有?」

  「有什麼?」

  「有你生氣過、我卻不知道的事。」

  「你真的還想聽啊?」她不過一時嘮叨。

  「想。」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和你當陌生人。」

  十一個字,扣掉前面沒什麼意思的「因為」,一句「我不想和你當陌生人」讓她的心化成糖水,甜甜地染了她一身。

  如果吃大餐、出國旅遊都不算談戀愛,那麼,這句話就一定是了吧?

  她不是太確定,畢竟她的人生中,對於愛情的經驗有限,但這句話,真的、真的、真的讓她有整理行李,把兩個孩子叫起來,跟著他一起回家的的衝動。

  「你不累嗎?公司忙,你又要來這裡聽我嘮叨,很煩,對不對?」

  「也許有一點,但我不想再做個遺忘家庭的失敗男人。」

  「為什麼不?男人不是只要功成名就就可以?」

  「以前我是這樣認為,但近半年,我漸漸明白,除了事業成就,還有許多事可以帶給我驕傲和幸福。」

  他看她,用照片裡的那種深情款款的目光,突然,穗勍的話躍上她的腦中——

  我覺得,爸爸是愛你的,他只是不像某些男人,擅長表白。

  周同懷是個很好的上司、很好的學長、很好的聊天對象。

  工作上,他對李羽蓁照顧得無微不至,私底下,他樂意為她說笑、聽她傾訴,經歷過一次婚姻,他對於愛情並不猴急,雖然他心知,羽蓁是個很好的女人。

  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朋友以上、戀人未達。至於未來會怎麼發展,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會在羽蓁身上持續努力。

  上個星期,他把攝影用過的海芋送給羽蓁,她很開心,俏皮地說:「我從沒收過男人送我的花。」

  他笑著回應,「喂,小姐,不要想太多,是那對新人太龜毛,不肯用假花,非要用真花,要不是一個大男人捧著一大束花太娘娘腔,我是不會做出這種惡爛的追求動作。」

  她朝他擠了擠鼻子,笑說:「知道,學長是大眾情人嘛,這種不入流的追求手段才不屑用。」

  然後,周同懷送羽蓁回家。

  他沒上樓,但穗勍見到母親手裡的鮮花,心裡的警示燈開始亮閃閃。

  星期一,周同懷又給她一束玫瑰花,李羽蓁斜著眼問他,「學長不是覺得送花是很惡爛的追求動作?」

  他大笑,說:「我只是想打破你那句話。」

  「哪句?」

  「「從沒有男人送過你花」,上次是資源回收,這次,貨真價實的男人、貨真價實的送花,所以以後,你沒辦法再說這句話。」

  「還不是同一個男人給的,有什麼了不起。」

  這天她搭捷運回家,手裡捧著花,經過身旁的人都多看了她幾眼,她猜,一定有人覺得她很幸福吧,鮮花,的確是種會帶給人幸福感的美好事物。

  她回到家,穗勍看見玫瑰花,姜殷政也看見了,他皺皺眉頭,想起她說過的話,想她說「我愛死鮮花了」。

  他沒有多餘表示,讓她快快樂樂地把花插迸瓶子裡。

  星期二,攝影組裡的阿凱送她一束香水百合,明明知道是學長送的,但阿凱可憐兮兮求她收下,都是同事,她能怎麼說。

  收下花,她走到周同懷身邊問:「請教,今天你又想打破什麼話?」

  「打破——「這不是同一個男人送的,有什麼了不起」。記住,現在送花給你的男人,人數正在累積當中。」

  她搖搖頭,還是把花帶回家。

  屋子不大,第三束鮮花,插在飯桌上。

  當晚吃飯,穗勍和姜殷政就開始流鼻水了,連不過敏的穗青也很假的打了兩個噴嚏。

  星期三,周同懷給她一大把瑪格麗特,她看半天,想推辭,可是他真誠地說:「這束花不是為了推翻任何話。」

  「不然,幹麼送給我?」

  「它只是想傳達一種訊息。」

  「什麼訊息?」

  「恭喜你。」

  「我有什麼事好恭喜的?」

  「恭喜你成為正式攝影師,我看了你最近的作品,覺得夠成熟了,加上我接下一個廣告Case一可能要到國外待上一兩個星期,我不在的這段期間,要麻煩你多幫幫公司。」

  陞官?多麼令人喜悅的事情啊,因此她接下花,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家,做晚餐的時候甚至還哼著歌曲。

  她的舉止看在父子眼睛,證明了一件事——她正在和周同懷談戀愛。

  心痛扯著姜殷政的胸口,失去她的恐慌讓他不自禁地鎖緊眉頭,她說過,她夢想愛情。

  沒錯,她太早投入婚姻,錯失女孩夢想中的東西,十八歲的年齡,她在丈夫與孩子中間,磨蝕了本性。現在邱比特終於發現錯誤,找上她、彌補她,他能夠自私地阻擋愛神為她送來的禮物嗎?

  他嫉妒、他憤怒,但他怎能因為自己的嫉妒與憤怒,再次讓她錯失愛情?

  過去半年,他很努力,有一度他錯把「消費」當成愛情送到她面前,但他改進了,然而依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他仍然錯失她的愛情。

  他不說話,在眼淚鼻涕中,安靜地吃完晚餐。

  飯後,他試探的問:「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帶著孩子跟我回家?」

  她皺眉頭,想了很久才回答,「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很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一個家分兩處,她的地方沒有為他準備容身處,周同懷的花又比他早一步登陸,他找不出哪裡好。但對他不好,不代表對羽蓁不好,孩子多了他的關懷,而她事業、愛情兩得意,這種生活,換了他,他都不願意放棄。

  姜殷政歎氣,愛她,怎能不成全她?

  李羽蓁以為,自己還要講大把話才能說服他,她甚至想告訴他,她要陞官了,她捨不得放棄工作、重做家庭主婦。

  但殷政沒有等她說服,淡淡地對她說了聲晚安,就開車回去。

  李羽蓁有點生氣,一面洗澡一面想,殷政發生什麼事了?是公司很忙嗎?

  不對,他告訴過她,要學會放手,學會像信任她一般的信任員工,他要試著找出讓自己樂活的生活模式。

  那麼,是什麼事讓他連多留一會都不肯?

  突然,靈機一動,她飛快衝掉身上的泡泡,不顧頭髮還濕答答地落著水珠,就拿起垃圾袋,把屋裡所有的鮮花通通丟進去、綁緊,等待垃圾車的音樂響起。

  她相信,是鼻子過敏讓他沒辦法待太久。

  星期四,學長又帶了一束桔梗給她,這次,她皺起眉頭,雙手放在背後,打死不肯收。

  「不喜歡桔梗?」他笑問,很有風度地。

  李羽蓁搖頭。

  「有人傳小話,說我在追求你嗎?是哪一個,告訴我,我扣他薪水紅利。」

  她還是搖頭,臉上多了一絲為難。

  「那麼,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讓我把花退回去的時候,不會被很可怕的花店老闆娘瞪白眼。」

  說著,他拉起她的事,把花塞進她懷中,不容她拒絕。

  「我的兒子和丈夫對鮮花過敏,他們流鼻水流得很厲害。」

  周同懷板起臉。看來她的心仍然在姜殷政身上,而且她說

  的是「丈夫」而不是「前夫」,是動物本能吧,多了對手,他出現競爭意識。

  「是真的。」他說。

  「什麼真的假的?」李羽蓁沒聽懂他的話。

  「我想追求你,是真的;我想延續十八歲時的初戀,是真的:我喜歡你,也是真的。截至目前為止,我的想法和第一天碰上你、錄取你、在車上對你說話時,沒有改變。所以,仍然請你慎重考慮我這個報復心很重的好男人。」

  她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她以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她以為……看來,她的以為並不正確。抿緊雙唇,她無法回答。

  「我會疼愛你的小孩,像你的前夫那樣,我不會小心眼地阻止你們和前夫來往,我會給你足夠的自由發展自己的興趣,我會努力達到你的要求標準,像你想像中的白馬王子那樣,我會……」

  「學長。」她喊停他的話,不喜歡他口口聲聲說「前夫」。「我們只是很好的朋友,其他的……」她搖搖頭。

  「對,目前是朋友,但以後,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我並沒有離婚。」她掙脫了,把手藏在背後。

  「已經分居了不是?不過是一道手續,你有困難的話,可以委託律師幫你,我有很不錯的律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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