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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簡薰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玉硯退下後,紀頤溯站了起來,背著手走了幾步,「你覺得呢?」

  「表哥那一出,已經花了一百二十萬兩,雲緞嫁妝三十萬兩,現在又要三十萬,我若是姑姑,絕對開不了口,只能把女兒接回,在別人發現前以旁支身份再嫁,可是,姑姑心心唸唸就是想讓表哥回家,現在我剛剛生完,姑丈正高興,翡翠閣這邊有一子三孫,松柏院卻是冷冷清清,姑姑正可以利用這個好時機開口求,但好時機也只能提一件事情,若是想救女兒,就得緩兒子,可是下次的好時機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雲緞自請出府,其實給張休書就夠了,鄭太太特意派人來說,只怕是想讓姑姑花點錢堵消息。

  只是那「花點錢」絕對不少,紀家跟安寧駙馬的京城河運早談妥,河驛已經開始打地基,三年內,紀家的大船就會開入京城河驛,風頭正盛,三五千兩只怕是跑不掉,再嫁也得張羅,姑姑愛女,但更疼兒子,救雲緞的錢,恐怕還是要姑丈出。

  「她這兩次來看你,什麼都沒說?」

  「沒,只說我好福氣。」

  雖然說入門隔天,紀老爺當著全家人的面吩咐了,媳婦不用去問安,但她怎麼能真這樣白目呢,她每隔幾日便會在吃完午飯後去松柏院,跟李氏姑侄敘話或者婆媳敘話一番,接著到翡翠閣,跟陸氏一起吃晚飯,順道跟雨順培養一下母子感情。

  小傢伙剛開始挺認生,老躲著她,多看幾次之後就願意讓她抱,給的點心也肯接手拿,即使他還搞不清楚「母親」的定義,但已經喊得很順口了。

  至於姑姑操煩之事甚多,倒不像祖母一樣跟她對望之間便互相明白那次婚約的真實狀況,對她一直十分好,除夕生完孩子到現在,也來看了她兩次,蘿蔔大的人參一出手就是兩條。

  但她心裡有數,姑姑對她好,不過就是想拉幫手,將來好講情,尤其她生下河順與流順後,更顯得松柏院冷清,姑丈若是心軟,會怎麼決定就難講了。

  「原本我也猜著太太大概這幾日就會找爹談。」紀頤溯笑了笑,「就像你說的,好時機幾年才一次,我娘名下一子三孫,她那邊卻是冷冷清清,你猜,她是救兒子,還是救女兒?」

  「肯定是兒子。」

  「你別怪我不顧念你。」

  李知茜一聽,知道他已經有打算,「我可沒要你在這事情上顧念我,姑姑對我這樣狠心,我又怎麼可能以德報怨。」

  只不過為了想多一個籌碼,就這樣毫無顧忌毀了她——想通那日,姑姑在她心中就只是李氏了,一個姓李的婦人,與她沒有任何關係,親人是親人,但親人害過她,那就再也不是親人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顧念自己的姑姑,自己的表哥,但怎麼想,她都做不到那樣的好心,齊太太善良,兩次放過尤氏,結果呢?尤氏坑了她一次又一次,若不是自己與齊姊姊命硬,遇到這種事情,只能先後出家,一輩子青燈古佛,誰也不會同情她們。

  她嫁入紀家,沒去想著要給自己出口氣,是看在河順流順的分上,想給孩子積福,去松柏院盡心,不是以侄女的身份去跟姑姑親近,而是以庶媳的身份去跟嫡母盡孝——他的夫君對她仁至義盡,她不能讓他授人以柄。

  以直報怨,已經是她善良的表現了,至於以德報怨,萬萬不可能,她沒那樣天真與好心。

  很快到了正月底,河順跟流順滿月。

  紀頤溯成親是家宴,嫡子滿月,自然也是家宴,鄭家依然沒人來,吳家少爺倒是早早帶著雲綿跟長子吳光宗過來了,還給兩個小侄兒帶了禮物,紀雲綿第一次看到哥哥的雙胞胎嫡子,自然另有一番親熱。

  都沒外人,也就不用男女分席,時間到了,丫頭把餐桌佈置起來,眾人一一入座,至於四個孩子則由奶娘嬤嬤在旁邊照顧著。

  紀老爺心情好,吳少爺又善於說笑,席間氣氛極佳,待光宗找娘,吳少爺卻是不讓他過去,直接抱在自己腿上哄著,紀三織覺得奇怪,「姊夫,光宗怕是想跟姊姊撒嬌呢。」

  吳少爺笑著說:「光宗現在太會踢了,我可不敢讓他給你姊姊抱著,萬一踢著了,那可不好。」

  關係到女兒,陸姨娘腦子動得極快,「雲綿,是不是……」

  紀雲綿耳朵一紅,陸姨娘立刻笑得臉上開滿花。

  席上眾人都懂了。

  紀老爺更是開心,「好,好。」

  又想,雲緞高嫁入鄭家,轉眼三年,鄭家完全當紀家不存在,還不如吳少爺這樣,不管是他這老丈人生日,還是李氏,陸姨娘生日,只要有帖子,有開桌,肯定把雲綿帶回來,初二還讓雲綿回家小住幾日,以前看他挺丑,現在越看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第9章(2)

  相對於紀老爺的笑咪咪,陸姨娘的臉上笑開花,李氏的表情當然就顯得很微妙。

  紀頤溯長年看她臉色,自然懂,於是轉頭小聲跟李知茜說:「只怕是等一下就要發作。」

  「不會吧?」李知茜也壓低聲音,「現在雲綿三織都在,姑姑那麼愛面子,怎麼可能願意在大家面前丟臉。」

  無論哭求,還是跪求,在姨娘還有庶子女面前做這種事情,對於正妻的威嚴來說是很大的傷害。

  但也許是想置之死地,換得柳暗花明。

  如果連她都覺得不可能,一旦真的這麼做,姑丈肯定會被嚇到,相對的,成功的可能性也就提高了。

  「等下她肯定會開口,我知道你不想幫求,但與她是姑侄,不幫著說話又顯得奇怪,要不推說身體不舒服,進去躺一下,才出月子,想躺想睡都是正常。」

  「不用,我倒想看看,她還能怎麼對我。」

  在夫妻倆小聲說話間,席面已經撤下,丫頭鋪上乾淨的桌巾,端上茶水點心。

  紀雨順這時候跑到紀老爺身邊伸手,蹬著小腳說:「爺爺抱我。」

  紀老爺立刻把愛孫抱到膝蓋上,順手拿了塊雨順喜歡的玫瑰糕,剝了小塊餵他——紀頤溯小時候,也愛在他膝蓋上吃玫瑰糕。

  李氏笑笑,「小孩子長真快,生出來才那麼小,明年都能進小學堂了。」

  紀老爺笑咪咪,「可不是。」

  紀頤溯跟李知茜互看一眼,快來了。

  「河順跟流順,只怕也是轉眼會走路,會說話。」

  紀老爺心情很好,「小孩子眨眼就大兩寸,所以要天天抱過來看一看。」

  「雨順真可愛。」李氏也跟著逗了一下,「頤溯現在三個兒子了,我們紀家也算熱鬧起來了……只不過,老爺就不想看看頤生名下那幾個嗎?」

  紀老爺臉色一沉,「好好的提他幹麼?」

  「若真的是「好好的」,我又怎麼會提。」李氏眼睛一紅,「老爺只想著自己好,卻是沒想過我好不好,明明有兒子,卻不在身邊,女兒又嫁到那麼遠,老爺,頤生已經知道錯了,家裡這樣大,又不缺一個院子,你讓他回來吧。」說完,立刻跪下。

  一個屋子的主母跪下,妾室哪能還坐著,陸姨娘當然馬上跟著跪,而當母親的都跪了,孩子自然只有跪的分。

  於是一下子,嘩啦啦跪了一屋。

  「老爺你看看,這家裡上上下下,都希望頤生回來,大家跪著求你呢。」

  李知茜只能驚訝了,姑姑真不愧是官家小姐,好一招借刀殺人,明明就是她逼大家跪的,怎麼變成全家一心求姑丈開恩呢?

  她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紀頤溯一臉「看吧」。

  「頤溯,這個家現在幾乎是你在當了,你跟你爹說,讓不讓你大哥回來?你若說不讓,身為母親也絕無二話,只怪我沒把你教好,讓你有了權勢就忘記手足,讓你把金子看得比親情重要。」

  天啊,姑姑居然來這招!

  紀頤溯哪能說不,這場面,這倫理,他要是說不,只怕紀老爺也不痛快了,覺得這兒子無情。

  但要說「讓」,那麼一旦紀頤生一家返還,接下來就是姑姑幫兒子奪權的腥風血雨,這些年的平靜都會遠去,指不定還會因為奪權不成,反倒是挖了紀家船運的牆角。

  「母親多慮了,當年大哥帶著齊氏回來,兒子也是替大哥求過情的,就在這客廳,一樣跪著希望爹息怒,難道母親忘了嗎?父親在蘇府外一跪數時辰,導致後來雙膝疼痛,兒子徹夜給父親水敷,也在勸父親息怒,這事情母親不知道,但父親可作證,兒子整夜只替大哥求情,至於後來賠償蘇家的錢,更是兒子一次一次去交涉才換回來的數目,雖然在蘇家受盡羞辱,但為了避免大哥入獄,兒子也是忍著去做了,兒子當時還被蘇副知州的茶杯砸破額頭,不知母親是否記得?」

  紀頤溯頓了頓,「雲緞遠嫁鄭家,鄭家偏生看不起紀家,成親三年,不曾來往,當我們不存在,若是大哥能回來,到松柏院承歡膝下,兒子自然是替母親高興,大哥現在還未娶妻,名下也只有齊氏生的兩個女兒,待大哥回家,我們便能替大哥張羅婚事,到時候熱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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