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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淺草茉莉    


  忍著淚,照這情形,只要再過一段時間,那花魁就能順利取代她的地位,不久後,他將不會再這麼專注於她,那時她就可以盡情的流淚了,因為屆時就算破身子再有意外,他應當不會這麼在意,也不會為她再引起什麼軒然大波了。

  用力吸了吸鼻子,抹了抹已經哭紅腫的眼眸。

  她要堅強啊!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您別睡了,快起來啊!」袁妞突然疾呼奔來,見她悶在被窩裡,心急的一把掀開被褥。「小姐,您該不會就這樣躲起來哭了一夜吧?」一見她的核桃眼,袁妞立即瞭然的問。

  「我……」她低下首,忙掩飾難堪的雙眸。

  「唉,小姐,既然知道會傷心,您又何必這麼安排?」袁妞一臉的無奈。親手送別的女人進大人房裡,這種事小姐也幹得出來,她當初反對無效,只能在一旁歎氣。

  「我不能自私的讓人人為我受禁慾之苦。」鴛純水悶聲說。

  她聞言翻白了眼。「可是您這麼做解決的可不是大人的床第之欲,而是又奉送了獵物讓大人玩殘逗弄!」哎呀,小姐這下可是紓解了大人嗜血的一面,此刻的大人可是神清氣爽得令人膽寒哪。

  「你說什麼?!」她坐直了身子。

  袁妞無奈的搖了搖首。「我方才一進門不就嚷了,不好了,大人他——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說呀!」出事了?出什麼事?鴛純水心急的抓著她問。

  「小姐找來的那并州妓院花魁,昨晚被人剁下手掌,割去舌頭,卸下左腿,甚至……就連……連雙峰都教人給……給剮了。」袁妞紅著臉心驚的說。

  她瞠目錯愕,昨晚自己明明在房外聽見他答應讓那花魁伺候的。「怎麼會這樣?」

  「小姐,大人今早說了,昨晚有一妓院女刺客企圖污髒他,因此他剁了她所有髒污的地方以示懲戒,這會那花魁說有多淒慘就有多淒慘,人已被奄奄一息的抬回妓院了,瞧那傷勢,想必就算回到妓院,這小命也過不了今夜就會斷氣了。」說著說著,袁妞不禁起了膽寒的哆嗦。

  「啊!」鴛純水癱下身子,自責不已。

  她害了人家!

  「小姐,不是我要說,大人還真是可怕,您可知道大人嫌您那專屬的檀木璧玉床教那妓女染髒,已要人重新拆骨,一根木,一根木的刷洗乾淨,他說他小蟲子的床,污髒不得呢。」袁妞連連大歎,實在不知怎麼說大人這潔癖殘酷的性子,想來天下也只有小姐一人在他看來是最為乾淨無瑕的吧?

  眼角又濕濡了起來,原以為他終歸抑不住身體的慾望,要了別的姑娘,結果證明他還是專注於她,只是他用了如此殘佞的手段,實在又為她造孽不少,而今她只能任著下知如何是好的淚水再次無奈的滑下。

  「小姐,大人好潔,我瞧您還是別多事再為大人安排女子侍寢了,這樣只會害了無辜的人。」袁妞忍不住勸說。

  「……說的對,這傢伙好潔,怎可能讓煙花女子伺候,是我安排不周全了,下回,下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兀自呢喃。

  袁妞大驚,「小姐,您還不死心,還想多事?」

  「放心,這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鴛純水低聲道。

  袁妞瞧了焦急,小姐怎麼就是不明白,陰鷙頑劣的大人,除了她誰也不會接受,可惜小姐現在內疚蒙了心、遮了眼,怎麼也看不明白、聽不下去。

  ☆ ☆ ☆ ☆ ☆ ☆ ☆ ☆ ☆ ☆ ☆ ☆ ☆ ☆

  涼院中,公孫謀閒適的橫臥籐枝躺椅中。

  適逢甜荔盛產期,他半闔著眼讓左右伺候著吃下一顆顆剝好殼,晶瑩剔透的荔枝。

  伺候的人小心翼翼不敢稍有觸及他尊貴的身子,不慎者,輕則責打,重則斷肢。

  這例子瞧見那已慘死的花魁便知……

  眾人萬分謹慎以對。

  一旁的尚湧瞧主子的模樣,似乎沒有立即要打道回府的打算,至於為什麼,眾人皆知,該是為了他的寶貝蟲子吧。

  夫人在長安時就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大人能帶她回鄉探親,如今好不容易回鄉一趟,要她立即隨大人回去,夫人鐵定不依,既然如此,大人寵愛妻子,也只好多些耐性的在并州再耗上幾天,讓夫人與家人多聚聚,且再說,大人前幾日才玩殘一個花魁,好心情還持續著,這留下的耐性又多了些,一時半刻還不會急著走……

  此刻他家大人,正閒散泰然的啜一口上等碧螺春,去去口裡荔枝的甜膩,忽然耳旁一聲清脆鈴鐺聲響起,一顆小腦袋瓜子探了上來。

  「睡飽了?」他輕懶的問,眼神多了不少關注。

  飄逸的衣著在艷陽高照中的一陣難得清風吹拂下,她宛如林中小精靈。

  「睡很飽了,您瞧我精神好得不得了。」鴛純水朝他笑吟吟的表示。這傢伙最常管的就是她的生活起居正常與否。

  精芒閃閃的眸子瞅了她一眼,見她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他拉著她坐上自己的腿,親匿的摟著她的腰肢。「你可知欺騙我的下場?」

  「我哪有騙人!」她暗訝地看向他,立即心驚嘴硬的反駁,今早為了掩飾蒼白的臉頰,她特地上了薄妝,這會這男人又從她臉上觀察到什麼了?

  公孫謀的眸子閃了些冷光,但沒有再拆穿她。「你有事找我?」由她心緒不定而閃爍不已的雙眸,他知覺的主動問起。

  他簡直是她肚裡的蛔蟲嘛,抓她的心思抓這麼準,真厲害。「是啊,我想說爺難得上并州一趟,我已請爹發出名帖,邀請并州地方上的望族名媛前來與爺共宴,也順道與我敘敘舊,時間就訂在明天晚上,請爺務必出席。」她像害怕他會拒絕似的,一口氣趕緊說完。

  「名媛夜宴啊?」他雙眸閃動著狡黠的光點。

  「是啊,爺一定要出席!」她說得急切,有些強迫的意味。

  「當然,由小蟲子安排的夜宴,我怎能不捧場,再說,這應當是一個很有趣的場合吧。」該會發生許多樂子才對。

  一旁的尚湧瞧著搖首,大人他又……

  唉,難怪大人有耐性在這鄉下地方待上這麼多天。

  「爺,我可要與您先說好,明晚的夜宴上可都是我認識的人,有幾個還是我在并州的好姊妹,她們都想見見爺,問候您一聲,屆時若有不周全之處,您可不能隨意發脾氣傷人喔!」這男人行事陰陽怪氣,驕矜異常,她得醜話先說在前頭,免得他肆無忌憚的搞壞她的精心安排。

  「你當我是野狗,會隨意亂咬人?」他不悅的斜睨她。

  就是!「不是的,爺老是喜歡欺負人取樂,我只是提醒您,這會就算您有多想找樂子,明晚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成。」

  他瞪著她,不成?敢情她給了他一道金箍咒,竟不許他隨性?!這女人又與他作對!

  「爺,您答不答應嘛?」心知醞釀風暴的目光正掃向她,鴛純水當下用起絕招,淡淡地笑出聲,側首在他孤絕的唇上吻了一下。

  瞇起眼盯著她輕啄後離去的艷唇,他的眼神迷濛中有著專注,那樣的專注讓她的臉頰悄悄熱了起來,想起身旁還有一堆侍衛侍女,她只得靦腆的低下首。

  「爺!」

  收斂起極具侵略性、危險野性的目光後,他就有些烏雲滿臉了。「知道了,我多些容忍便是。」他悻悻然的說。才興起的興味又得作罷,這份不甘心自然令他「有志難伸」的喟歎。

  她一聽,開心地咧出一口小白牙,笑容天真燦爛。

  這股子的天真燦爛是他向來極為不屑的,但不知為何,雖不屑,他卻能捺著性子容忍,甚至還能欣賞起她那無邪笑顏……

  這女人真是生來克他的!

  驀地,小女人的笑靨不見了,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突然有點惆悵地朝他道:「爺,明晚的夜宴來的都是并州地區出生清白的名門閨女,我是說如果……如果在夜宴裡,您想認識什麼姑娘,又或者是欣賞哪個名媛,您可都要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做什麼?」他唇畔泛起若有似無的笑,俊臉上也多了些不著痕跡的森冷。

  「讓我好……」安排……

  鴛純水澀著嗓子,說不出心裡五味雜陳的感覺是什麼。

  不用說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既然從中撈不到任何樂子,還得費神應付那群浪女,公孫謀俊顏冷冽,不理她的錯愕,赫然起身。

  「我既然答應出席晚宴,自然不會反悔,但是我也有醜話在前,若有中意的姑娘我會留意在心,一個不放過的再組一個『後宮』,若沒有,小水兒,可要輪你留意上心了,當心我召盡天下美女,一個個玩殘,再一個個丟棄,你說這可好?哈哈哈——」說完,他逕自暢笑乖張的離去。

  他的話猶如箭矢凌空呼嘯而過,令她渾身發顫的僵立當場,爺是在警告她,她的多事將會禍延他人,就如同害了那才淒慘斷氣的并州花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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