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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單飛雪    


  「怎麼有這種東西?!」她驚歎。

  那是一枚用花瓣編成的戒指,是潑墨的顏色。

  「妳都可以用蘭花花瓣做肥皂了,我難道就不能用蘭花來編戒指?」

  她笑了。「可是,怎麼會有黑色的蘭花?」

  「像不像被墨汁浸過了?可是一樣很美。」譚真明拉住她左手,將花戒套上她的無名指。「我知道海產店不浪漫,但是加上這個應該有浪漫到了喔?」

  莫燕甄瞪視戒指,花瓣像國畫裡的水墨暈染,有別於一般繽紛的蘭花顏色。

  「你真的拿墨水染過嗎?」

  他哈哈笑。「當然沒有,這是我最近培育成功的蘭花,還沒發表,也不打算賣。喂,這蘭花我取了名字。」

  「什麼名字?」

  「H。」

  H?她知道裡邊的涵義,她笑咪咪,輕撫花戒。「黑色的蘭花,很不討喜吧?但是我喜歡。」

  「我也喜歡,我把它養在房間裡……這陣子陪我失眠……如果妳再一直沒消息,我開始考慮也要在手臂上刺個大大的H了。」

  「H?是Happy嗎?」莫燕甄幽默道,他駭笑。她又瞠目道:「笑這麼大,果然想刺個Happy,我幫你,不算你錢。」

  他也很幽默地說:「好,我Happy,妳Hate,我們倆在一起,一定High。」

  說完兩人大笑,菜也送上來了,香噴噴,她每一道都吃得眉開眼笑,原來此店有寶,只要會點菜。酒呢?酒他也幫她買了,她指定要喝台啤,促進台灣經濟。

  現在,他們心中大石都落下,她心情大好,牛飲啤酒。

  「哇,」他敲著竹筷。「欽敬欽敬,原來是女中豪傑。先說好了,喝了我買的酒,吃了我點的菜,以後就要讓我養一輩子。」

  「你威脅我哦?小心反效果喔。」

  「什麼威脅妳?我是寵妳吧。」他笑著,看莫燕甄帶三分醉意,剝蝦殼剝得很辛苦,臉都快貼到桌面上了。

  他拿過去,幫她剝乾淨。「來,我幫妳剝好了,妳看妳到哪找這麼好的人,是不是?」

  「你果然有奸商的潛質,講得像在拐笨蛋。」她笑嘻嘻。

  他也笑嘻嘻。「妳不吃嗎?這蝦子很甜喔,真不吃?」他拎著剝乾淨、白潤潤的胖蝦子在她嘴巴前晃啊晃的。

  莫燕甄笑了,一口咬住,吞下肚裡。這樁感情事,成交。

  店家打烊,莫燕甄喝到兩腿不穩,全身軟綿綿。他非常榮幸地載她回家,當然,是回他的家。

  莫燕甄沒吐,但發酒瘋,她太開心了,一直癡笑,在車上,摟著他臂膀變無骨人,軟綿綿,講著明天醒來她會很想去撞牆的白癡話。

  「我愛你,好愛你,你是我的偶像,我從以前就非常非常崇拜你,你是我的夢中情人,你怎麼可能愛上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又說:「譚真明,譚真明,我跟你說我好可憐我真的好可憐喔,你要疼我好不好?」

  後來更誇張了,連色色的話都亂講。「人家每天都一個人睡好寂寞,好想睡你旁邊,可以嗎?可以嗎?!」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他哈哈笑,任她一路又摟又抱,最後還把他肩膀當枕頭靠,繼續瘋言瘋語,可是譚真明聽著開心得一路笑不停。

  車子駛上山時,莫燕甄臉貼著他的肩膀,眼色迷濛,仰望他。

  「天啊,你真的好帥喔……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他還沒說好,她已經又跳又叫,搖頭晃腦扯著嗓子大聲叫——

  「想把你關在房間裡,就這樣不放你出去。只是想靜靜看著你,不做什麼也沒關係!有句話我一定要,連續四次講給你聽!那就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吼——」

  天啊,譚真明傻住,沒聽女人講「我愛你」講得這麼粗暴。

  他問:「這是搖滾樂嗎?!」有SM的感覺喔。

  她癟嘴。「明明是抒情歌……徐若瑄唱的啊,四次我愛你。」

  他大笑,笑得眼淚飆出來了。真虧她,把人家的抒情歌唱得這樣粗暴血腥,可是他笑得好開心,從不知道小小車廂可以這麼有趣。

  「妳唱得太好了,再唱一次吧?」他很壞心,慫恿她再表演一次。

  「好!」受到鼓舞,這傢伙馬上起乩那樣,再來一次,猴子似地又跳又叫。「想把你關在房間裡……就這樣不放你出去……」

  幾乎把他的車座拆了,微醺的莫燕甄特別活潑有趣。

  車子駛進小山鎮,停在獨棟三層別墅前,他開門,讓莫燕甄進家裡。

  「那株蘭花呢?」她急著想看墨色的蘭花。

  「過來……」他牽住她,帶她到三樓起居室。

  莫燕甄嘩了一聲。「這你房間?」她酒醒了大半,太奇特了。

  「喜歡嗎?」他問。

  「你開什麼玩笑,當然喜歡,這實在是……太完美了。」

  整個三樓全打通成為大臥房,牆是水藍色,床的尺寸超級大,鋪著雪白棉被床罩。這張大床,足夠讓兩個成年人在上頭翻滾打架,甚至其它娛樂活動……

  床後是整片落地窗,迎進滿山風景。

  此際明月皎潔,星臨窗,最天然的好夜景。一扇窗開著,請入深夜山林樹木混著泥草的氣味,這是任何一款香水都造不出的大自然香氣,一種最原始的野性氣味。

  床畔古董茶几,擺著新品蘭花「H」,以及她養過的心蘭「光明」。它們一個粉紅如夢,一個潑墨如夜,兩個幸福地偎一起,誘人地吐露花朵,像在吐露情詩,裊裊依依。

  更讓莫燕甄驚艷的,是床側,那個從天花板懸吊下來的巨大的圓弧形紙燈籠。它透著黃光,有風進來,它擺盪,造出的光影,在房裡床上,在牆上地上,到處流竄,這房裡的夜色如此綺麗,她看得目不轉睛,讚歎連連。

  「沒想到你的房間這麼不得了……」他品味非凡,這寢室讓人只想軟軟倒下,只想睡著作大夢,只想躺著不要出去。

  他微笑。「我是享樂派的……說了也不怕妳笑,我沒事的時候幾乎不出門,很愛睡,只想躺床上,看影片看好書吃零食。以前太拚了,現在錢開始多了,就變得很貪生怕死,怕來不及享福,所以很重視吃好睡好,不像妳過期麵包也吃得那麼開心。」

  莫燕甄哈哈笑,貪生怕死?聽英俊的男人如此形容自己,很阿Q。

  「能窩這種地方貪生怕死,你也太福氣了吧?」

  「妳愛的話,歡迎加入。」

  他走近,握住她手,將她攬近胸前,低頭,貼近她。

  她緊張地閉上眼睛,感覺他的嘴輕輕吮上她的,同時他伸手關掉電燈。

  四周暗下來,只剩燈籠的光影在流動著。

  他親吻她,本來只是輕輕,可是吻著吻著狂烈起來……狂烈親吻,熱擁,推擠著彼此,身體失衡退到床沿,又雙雙跌倒在床。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睛笑,他壓在她的身上,一隻大手輕易將她雙手抓住,固定在她頭頂上方。

  莫燕甄緩緩閉上眼,任那沉重如鐵的身體將她柔軟地……柔軟地……擠進床深處。她害羞地微笑著,跌進甜軟的漩渦裡,跌進隱匿的巢穴裡……

  在床鋪裡玩著情人親密的小遊戲,親暱地咬吻著彼此皮膚,吻舔著彼此髮膚,探索他或她最敏感的地帶,聽見對方亢奮的抽氣聲就像發現新大陸那麼興奮……

  他們纏吻著,似兩條交纏的蛇,纏緊緊。

  他們抱緊對方的身體悸動著,又像飢渴的兩頭獸,愛到恨不得將對方吞沒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這裡近山,有山的氣息。

  有蟲鳴叫,有很多花兒準備晨曦要開放。

  他們在昏暗裡赤裸著,交纏廝磨。

  她咬他胸膛,嘗到他的體味跟山的氣息。她被他懲罰的圈進懷裡熱吻,於是她沾染到他跟山林的氣息……他撩撥她的身體,常蒔花弄草的雙手啊,大又暖,指腹有工作磨出的繭,粗糙的觸感,刺激著她皮膚,她興奮,她迷醉……

  是潤澤的雨啊,還是潤澤的自己?

  是潤澤的吻啊,使身體汗如雨。而情潮如蜜,秘密在皮膚底下氾濫,當他親吻時……她興奮抖顫,也甜膩臣服。

  這裡很安靜,莫燕甄聽得見自己激情的喘息,也聽見他濁重的呼息,她展開自己,歡迎他親近。

  當他進入她身體,像塊重鉛墜入柔軟的蜜,像勇士突破防衛的圓,有了空隙,愛便無限擴散,喜悅的能量竄流開來,震撼深愛的兩個人。

  他們纏了很久,這遊戲捨不得結束。

  甜膩地磨蹭彼此,時狂亂時粗暴,直至喜悅如浪潮將他們捲進至樂的境地裡……

  遊戲結束,但幸福感還瀰漫著。

  他們汗濕淋漓,發濕透,挨著彼此坐在床上,累到懶得穿回衣服,欣賞著戰後的混亂,床鋪凌亂,枕頭掉到床下。

  莫燕甄聽見鳥叫。

  「……我沒聽錯吧?天亮了嗎?」

  「當然天亮了,我們愛了很久很久很久……」他咬著她耳朵說。

  她格格笑,踢他。「我肚子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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