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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香彌    


  「是有個人來密告,下官聞訊後,已派人查明無誤。」抓到朝廷懸賞的欽命要犯可是大功一件,一接到密告,縣令便親自查明此事真偽,確定高久思確實是當年的柏家餘孽,他即刻便命人把她押解進京,以防知府那邊得知消息,派人來搶功。

  安長念怒斥,「那人分明是誣告,她是本少爺的妻子,是不是柏家人難道本少爺會不清楚?」他不管她是不是柏家人,她已嫁給他,就是他的人。

  縣令沒想到這事會招來安長念,不過這件事他親自調查個一清二楚,於理有據,因此理直氣壯的表示,「請世子爺息怒。下官的師爺曾在寅州待過幾年,當年有幸見過柏夫人,而在高姑娘前來告丘家母子縱火一案時,便已提過她的面貌與已故的柏夫人生得極相像。」

  「就憑這些也不足以認定她是柏家之人。」安長念極力想幫她開脫。

  為了表明自個兒實在沒有冤枉高久思,縣令派人將師爺給請來,並吩咐他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告安長念。

  面對這位帶著盛怒的世子爺,這位已逾六旬的莫師爺有些畏懼,但仍是清楚的將事情仔細地說了遍。

  「十幾年前,老朽住在寅州,恰好就住在高漢州隔壁的一處小院子,因此老朽知道高漢州夫妻膝下並無子女。柏夫人生前為人和善,老朽托了高漢州的福,得以見過她幾次。

  「就在柏家出事前夕,他們夫妻忽然抱回了個孩子,連夜離開寅州,不知所蹤。老朽也是無意中發現高姑娘長得極像柏夫人,事後暗中查問,才發現她竟是高漢州的孫女,當時老朽心中感到納悶,因為高漢州夫妻並沒有兒女,哪來的孫女,而高姑娘竟又生得如此肖似柏夫人,因此據老朽推斷,這位高姑娘應是柏夫人的女兒,柏夫人在出事前,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了高漢州夫妻。」

  聽完,安長念臉色陰鷙得駭人。

  見安長念眼神陰戾的嗔瞪著他,莫師爺臉上的山羊鬍子抖了抖,急忙表示,「朝廷在懸賞捉拿當年通敵案的餘孽,那男人來密告高姑娘,縣太爺將老朽叫去問話,老朽只是把自個兒所知的事據實稟告縣太爺,不敢有所隱瞞。」一切的起因全是那人來告發她,否則他也不會主動把這事稟告縣令。

  「那密告之人是誰?」他要把他給斃了!

  不久,言峻在醫館接獲下人來稟家裡出了事,匆忙趕回去,就見到屋裡一片狼藉,能砸的物品幾乎都被砸爛了。

  「趙叔,這是怎麼回事?」他詢問匆匆過來的總管。

  「稟公子,這些全是世子爺砸的。」

  「好端端的,他為何跑來咱們府裡作亂?」言峻眉峰微蹙,他與安長念雖沒什麼交情,但也沒得罪他,他想不出他為何會上門來鬧事。

  「公子,李寬被世子爺打成重傷,奄奄一息,快沒命了,您能不能先過去瞧瞧他,老奴一邊把事情稟告公子。」救人如救火,趙總管擔心公子去遲了,會來不及救李寬一命。

  言峻沉下臉,他沒想到安長念不只來砸了言府,還把他府裡的下人給打傷。

  「世子爺為何會將李寬打成重傷?」

  「聽說是李寬去衙門密告一位高姑娘,令她被縣老爺給抓起來,說她是什麼柏家餘孽,審問完就命人將她押送進京了。」兩人一邊前往下人所住的房舍,趙總管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稟告自家主子。

  聞言,言峻愀然變色,「李寬怎會知道此事?」

  「他在世子爺的逼問下,說出是那日您與世子爺在談這事時,他恰好在廳堂外頭掃著落葉,不巧就站在窗子邊,聽見公子您說的話,後來得知朝廷在懸賞捉拿那樁通敵案的餘孽,為了貪圖賞銀,遂去密告高姑娘。」

  聽完前因後果,言峻神色凝肅,他沒想到那日他對安長念說的那番話會被自家府裡的下人聽見,還心生貪念出賣了高久思,如今高久思的身份被揭露,只怕凶多吉少。

  怪不得安長念會暴怒的將言府給砸了,還把告密的李寬打成重傷,依他那脾性,沒把人給打死算是手下留情了。

  才這麼想著,他便聽趙總管說:「那時要不是世子爺身邊的護衛死命攔住,這李寬只怕已被世子爺給活活打死了,不過現下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言峻腳步停了停,在那一瞬間,他萌生起不想醫治李寬的念頭。

  「公子?」見他忽然停下腳步,趙總管不解的看向他。

  言峻搖頭苦笑了下,他是醫者,不能見死不救,但救活之後,此人他是斷不會再讓他留在言府了。

  第10章(2)

  坐在囚車裡,高久思回首怔怔的望著水雲鎮的方向,已離開一天,早已瞧不見水雲鎮了。

  她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水雲鎮,而此去京城,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何叔、三胖哥、阿禾、方全、何嬸他們,還有安長念,她與他夫妻一場,終是無緣廝守終生。

  爹娘和爺爺奶奶生前,費盡心思想要保她平安,沒想到她終究逃不過這一劫,不過至少多活了十幾年……

  忽然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數人縱馬而來,這裡是通往京城的馳道,來往的車馬不少,她沒再多看,回過頭,抱著膝蓋,遙望著前方湛藍無雲的天際,漫不經心的想著安長念知道她被抓的事了嗎?

  想起他先前的告白,還有他父母很想見她的話。她嘴角不禁抿著笑,眼眶卻微微濕了,心想幸好她沒有答應他,否則這回的事,便要連累他了。

  這麼想著時,陡然間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前面的,給我停下!」

  她霍地側過頭,看向策馬來到囚車邊的人,不敢置信的瞠大眼,是安長念,他竟追來了。

  幾名押解的官差在安長念護衛的阻攔下被迫停下,為首的捕頭怒道:「我等奉命押欽命要犯進京,爾等是何人,為何攔下我等?」

  此人生得魁梧壯碩,滿臉虯髯,聲若洪鐘,保安城縣令為了確保人犯能平安押解進京,特令捕頭親自押送。

  安長念沒理會他,逕自看向坐在囚車裡的高久思,滿眼關切的問道:「思思,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別怕,我來救你了。」他砸了言府之後便快馬加鞭,追了一天才追上她。

  那捕頭以為他想劫囚,刷地拔出腰間佩刀,怒聲道:「你們別想劫走囚犯,兄弟們,把這些膽敢來劫囚的都給我抓起來。」

  其他七名官差聞聲,飛快拔出佩刀。

  見狀,安長念這才看向幾人,一開口便霸道的命令,「誰說本少爺是來劫囚,本少爺乃泰陽侯世子兼禮部員外郎,我命你將囚車中的人給放了。」

  那捕頭是個認死理的,即使見到龐度取出泰陽侯府的腰牌,證明安長念的身份,也未迫於安長念的脅迫而放人,「此人乃朝廷懸賞的欽命要犯,我等奉縣令之命要將其押解進京,請世子爺勿妨礙我等辦事。」

  安長念呵斥,「她不是什麼欽命要犯,她是本少爺的妻子,你們好大的膽子,為了貪功竟上下勾串,誣賴她是欽命要犯,將人強行押走!你現下放了她,本少爺可以饒你一命,不治你的罪。」

  那捕頭聞言一楞,卻仍是不肯放人,理直氣壯道:「此事縣令調查得很清楚,此女乃柏家餘孽,卑職職責所在,恕在下不能縱放人犯,也請世子爺莫再阻攔卑職押解人犯進京。」

  見他執意不肯放人,安長念震怒得打算強行動手搶人,「給本少爺把這囚車砸了!」

  高久思連忙出聲阻止他,「住手,你不要亂來!」劫囚可是重罪,她不能讓他為了她犯下大罪。

  「思思,莫怕,我很快就能救你出來。」他哄著她。

  「我不要你救,你走吧。」她不想因為自己而令他也受到牽連。

  「沒救出你,我不會走的。」

  她板起臉孔,決然道:「安長念,就算你把囚車砸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回去,若是你再亂來,以後都不要再來見我!」

  他急道:「你知不知道你若真被押送到京城,會發生什麼事?」她會被處死的,他追來,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她被送進京城處死。

  她仰起下顎望住他,「生死有命,我不怕,橫豎我早就該死了,這十幾年都是多活的。你走吧,別為難這些官爺,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追來,甚至為她不惜劫囚,他能有這份心意她覺得已足夠了。

  見她死活不願跟他走,安長念恨恨的磨著牙,接著冷不防從那捕頭的腰間把囚車的鑰匙搶了過來。

  那捕頭吃了一驚,以為他仍要劫囚,心一橫,打算豁出性命也要阻止他時,不想卻見他打開囚車,自個兒爬了進去,與她坐在一塊。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到京城。」他說著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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