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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千尋    


  回梅院後,知道女兒沒進屋,反去向那幾個雜種挑釁,挑釁就挑釁,沒什麼了不起,她也不是很在意,偏偏這丫頭不夠機靈,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當場被活逮,氣得老夫人發下狠話,要送她到靜安寺休養。

  那是什麼地方啊,女兒若真去了那裡,消息傳出去,以後要尋門好親事,豈非難上加難?

  黎育鳳坐在母親身旁,悔不當初,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求母親替自己想想辦法,她不想去靜安寺,今日的事一定是自己被設計了。

  楊秀萱蹙緊兩道眉毛,氣恨女兒的不爭氣,她精心謀劃、步步小心,才有今天的好日子過,誰知女兒竟然、竟然……她恨恨咬牙,一個用力,指甲應聲而斷,痛!剌痛入心,該死的黎育清,該死的黎育莘、黎育岷,這三個沒娘要的賤胚子,都是他們惹的禍,怎麼不死,他們怎麼不通通去死!

  「四夫人,彩蝶回來了。」彩如進屋稟報。

  楊秀萱強壓下怒氣,道:「讓她進來吧!」

  彩蝶進屋,便將自己得來的消息一一稟報。

  「皇上似是有意請老太爺回京為宮,老太爺回絕了……可老太爺邀請三皇子與珩親王世子暫時住下……老夫人讓二夫人打理一處院落,讓貴客入住,二夫人本來擇了離竹院很近的清風閣,老夫人覺得不妥,嫌那裡太小,讓二夫人將秋爽居給整理出來,老夫人親自挑選服侍的丫頭……」

  珩親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皇上登基後,封扶持有功的弟弟為親王,握有兵權二十萬,長駐邊疆。珩親王世子齊靳是珩親王的長子,自小與三皇子一起長大,堂兄弟倆感情特別好。

  楊秀萱聽著彩蝶的話,心情起伏不定,這一盤棋是下錯了,本想貴客即將臨門,老太爺為整頓家風定會重罰那個賤種以儆傚尤,沒想那對沒腦子的兄妹居然會替他說話?

  直到現在,她還沒弄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難道泡了水會讓人性情大變?以前只要她撩撥個兩句,這對兄妹便會對那賤種咬牙切齒、恨進骨子裡,為什麼現在卻轉過頭來替那賤種說話?她擠破腦袋也想不透因由。

  她蹙眉,向女兒望去,應該阻止女兒衝動的,當時她不動聲色,多少有讓女兒發聲的意思,雖非自己授意,可老太爺性子何等厲害精明,怎可能看不出來?

  別說老太爺,怕是連老夫人都察覺出不對勁了。沒錯,肯定是這樣,老夫人才會不信任自己,將替三皇子與世子爺安排住處的事直接吩咐莊氏處理,不教自己插手。

  莊氏安排清風閣,擺明是私心,二房有年紀合適卻未論婚嫁的黎育薔、黎育秀,老夫人怕是也看出來了,才另擇了離錦園較近的秋爽居。

  如果女兒未被罰禁足就好,女兒的容貌是幾房孩子裡面最佳的,唯有黎育清那丫頭可以與她一爭,但那丫頭才十歲,根本不是鳳兒的對手,唉,若不是風兒被罰抄經書,豈能教二房得了好處!

  老太爺曾經當過皇帝的太傅,皇上對老太爺的倚重可見一斑,否則怎會讓三皇子紆尊降貴到樂梁來探望老太爺,若黎府能有女兒嫁進宮裡,就算只是個嬪妾,光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三皇子也定會特別看重。

  如果那個對象是鳳兒……四房就發達了,育武、育文有這樣一個姊姊當靠山,還怕日後沒有前程嗎?

  靈光乍現,她想老夫人肯定也有這個念頭,否則怎麼會讓鳳兒等貴客離府後才去靜安寺?!沒錯,一定是這樣子!

  陰沉的臉色在瞬間浮上光華,楊秀萱揚起臉對女兒說:「鳳兒,你這幾日加把勁,快點把《女誠》抄好給老夫人送去,免得鎮日關在屋中,哪裡也去不得,你這性子是最活潑不過的,能不悶壞?」

  她這是在鼓吹女兒盡快把《女誠》抄完,有空多往園子裡繞繞,若是能在貴客返京之前見上一面,憑女兒的長相,樂梁城裡還尋不出第二號人物呢,倘使鳳兒能讓貴客看上眼,日後的榮華富貴,她不必爭,還怕沒有人親手捧到她跟前嗎?!

  黎育鳳聽明白母親的意思,羞紅臉頰,吶吶道:「就怕人家見了方纔那事,在心底留下壞印象。」

  楊秀萱聞言,微微一哂,女兒也不全然傻的,心裡頭多少有些思量,還是怪自己太寵太溺,才會疼出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趁著她出閣前這些年,好生教導吧。

  緩過怒意,她輕拍女兒的手說道:「傻女兒,三皇子、世子爺來者是客,怎麼好意思盯著府中女眷細瞧,況且娘還不知道你嗎,一犯了錯,就害羞得抬不起頭來,他們是要認得你的臉還是你的頭頂心?」

  「聽娘的準沒錯,你乖乖回屋裡,熬上兩個夜晚,把《女誠》抄齊,早點給老夫人送去,等解了禁足令,娘再替你籌劃籌劃,這事若能成,你哪還需要去靜安寺?怕是捧著你、哄著你都來不及。這幾日收收脾氣,別去招惹那幾個下流人,待此事過去,娘定會好好給你出氣,知道不?」

  黎育鳳聽著母親的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嬌聲道:「鳳兒知道。」

  第六章 最大的幸福(1)

  看著桌上那迭白玉紙和筆墨,黎育清久久不發一語,是楊秀萱瘋了,還是黎育風異想天開,她們怎麼敢這麼做?

  方纔黎育風的貼身婢女拿著紙和筆墨過來,說黎育清今日逾越身份,在老太爺、老夫人面前說話失了分寸,萱姨娘要她罰寫《女誡》五十遍,並限明日之前罰抄完畢,否則不准離開匿子,說完,仰起下巴就走人,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應。

  聽見此話,黎育清又好氣又好笑,若真是楊秀萱罰她,何必好心走紙送筆墨?如果楊秀萱的目的是不讓她再出現在老夫人、老太爺跟前,又何必限時間,直接罰個五千遍,讓她接連幾個月都踏不出院子豈不更好?

  所以理由只有一個,她這是代人罰寫,並且楊秀萱不知情。

  黎育鳳還真當自己聰明,以為用相同的紙和墨老夫人就看不出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五十份在自己這裡,另外五十份肯定分散在柳姨娘的幾個女兒那邊。

  四房的姑娘們,就數她這筆字最好,但一個晚上要寫五十份,為趕時間,她只能龍飛鳳舞、隨便寫寫,而柳姨娘那幾個女兒肯定也不會盡心盡力,一百份敷衍了事的成品或許看起來真會相差不大,這是黎育鳳讓自己分掉一半懲罰的理由嗎?或者是因今日之事,教她恨上自己?

  如果是後者,她是不是該多些提防?

  木槿也同主子一般,緊緊盯著那些東西,好半晌後才忿忿不平地說:「姑娘這又是招誰惹誰了?今兒個分明是萱姨娘讓你到老太爺跟前回話的啊,難不成回得不如她的心意便得受罰?」

  自從姑娘清醒,就不愛讓扶桑在跟前伺候,為此事扶桑同木槿鬧過幾次脾氣,木槿性子敦厚、不同她計較,而扶桑卻更常往萱姨娘那裡跑了。

  「哪是,恐怕我這是代人罰寫吧。」黎育清苦笑。

  黎育清一提,木槿便明白了,黎育風今兒個丟大臉的事,整個府裡都傳遍了,這是五姑娘第一次吃癟,從前仗著萱姨娘和四老爺疼愛,她經常同府裡其它小姐作對,大家明面上不說,可她那副臭脾氣,可沒幾個人受得了。

  「既然如此,姑娘隨便寫寫吧,反正與你無關,交上去老夫人看不過眼,自然會去找正主兒。」

  木槿的話令她深思,是要真當萱姨娘給的懲罰認真抄寫,讓老夫人發現代筆之事,還是合了黎育鳳的心,隨便寫寫?

  她猶豫,前者能替自己出一口氣,讓對方有些許警惕,下回還想找她麻煩時會多想個兩下;後者的話……不出頭的老鼠活得久,即使必須長年躲在泥洞裡。

  只是,經過今兒個的事,楊秀萱還會相信她和哥哥樂意當泥洞裡的老鼠?

  況且就算她再低調,哥哥馬上要和四哥哥一起接受老太爺的教導,這根針,怕不僅僅是紮在楊秀萱眼裡,更深入她心底了,

  她歎了口氣,不喜歡自己優柔寡斷的個性,然而性情天生、不易改變,她本就是個怕事的,雖然經歷一世生死,有了了悟,但是……會的,她會試著改變,變得堅強毅然,變得有足夠實力,保護自己的親人。

  做出決定,她硬聲說道:「不,既然要寫,就要寫得工整認真。」

  這是她的選擇,即使這個選擇令她害怕得顫抖,但是,她不想退縮。

  「木槿,來幫我磨墨。」

  木槿點點頭,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她走過來,主僕倆開始為五十篇《女誡》拚命。

  黎育清隨意用過幾口阪後,拿起毛筆開始「受罰」,扶桑見狀臉龐含笑,嘴巴上卻心疼道:「姑娘,你要不要先歇歇,若是積了食,夜裡要睡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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