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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巫靈    


  「你別擔心,我最近作的不是惡夢。」因為那個夢並沒有擾得他無法安睡,所以他也不曾對她吐露。

  「那是什麼夢?」

  「是個……很微妙的夢。」看著她露出非常有興趣的眼神,他只好照實說來,「夢裡的我……好像是一個養花人。」

  「養花人?」她輕笑出聲。怎麼跟她一樣?

  「是呀,養花人,而且我的花房裡有一株非常漂亮的木芙蓉,就像你的那一株一樣。」

  在夢中,他走進山林裡,尋找珍貴少見的花木,卻偶然發現一株非常特別的木芙蓉,當下就小心翼翼的將木芙蓉從土裡挖起,帶回家去,養在自己的花房裡。

  夢境非常清楚,他甚至可以看到木芙蓉的枝葉上都泛著微微的銀光,就因為見到那銀光,他才會將木芙蓉帶回去,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夢到這些在現實生活中也很熟悉的東西?

  「夢裡的我,小心翼翼的照顧那株木芙蓉,幾乎將它當成寶一般,但某一晚,我卻發現,那株木芙蓉幻化成一位姑娘……」

  他在夢裡清楚看到,木芙蓉身上的銀光突然集中成一團銀色光球,那銀色光球慢慢拉長,成為一個人形,當銀光退去之後,一個清麗的姑娘就站在木芙蓉前,活生生的,讓他在暗處看傻了眼。

  他先是震驚、不敢置信,但之後卻深深被那位姑娘素雅的容貌吸引,才見到她第一眼,就迷戀上她。

  就算心裡很清楚,她恐怕不是一般的人……

  「所以你夢到花妖,或是花精了?」花芙興致高昂的聽著,「既然是花精,應該長得很漂亮吧?」

  「你覺得你自己長得漂亮嗎?」他笑著反問。

  「我是在問花精,你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她不由得失笑。

  他捧住她的臉,愛憐的又吻了她一記,「因為那個在夢裡纏著我的花精,就長得和你一樣呀。」

  他並沒有每日都作夢,但只要一夢,就會夢到他和花精在一起,每一回的夢境都不一樣,片片段段的,有些有關聯,有些毫不相關。

  他在夢境中,可以深深感受到,自己為花精著迷,而花精從一開始的害羞、躲避,在他不離不棄的照顧陪伴下,終於慢慢對他感到好奇,最後喜歡上他。

  兩人經常在夜晚的花房見面,互訴情衷,他甚至興起娶她的念頭,不管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只想永遠將她留在身邊。

  那種感覺很微妙,好像他和芙兒在夢中再度以不同的身份相遇、相識、相愛,只不過夢中兩人最終有沒有在一起,連他也不清楚。

  驀地,他突然想起之前困擾他許久的火焚之夢,夢中的場景似乎也是在花房,難道……這兩者有關係?

  不,他下意識拒絕其中的關聯性。現在的夢很美好,他願意多作一些他和花精之間的夢,也不要火焚惡夢再來干擾他的生活。

  他輕蹭著她的鼻尖,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濃烈愛意。「芙兒,就連在夢裡,你也讓我魂牽夢縈呀,要不然怎會作這樣的夢?」

  「夢是你在作的,怎能把罪都怪到我頭上來?」但不諱言,她聽了的確很開心。

  「當然要怪你,你這個女人真沒良心。」竟敢撇得一乾二淨!

  「我才不是……唔?」像是要懲罰她似的,他突然封住她的唇,刻意帶有些許力道的含住她柔嫩的唇瓣,再襲向她小巧的甜舌,極盡蹂躪之能事,非得吻得她無法呼吸不可。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要窒息而死之際,他才終於依依難捨的放開,兩人唇碰著唇,近距離的互相感受彼此鼻息,曖昧的氛圍益加濃厚,隨時都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他還沒有理智盡失的忘了她身子不方便的事,只能克制自己就此打住。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麼做,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您罰自己?

  他失笑出聲,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認命的面對自找罪受的慾望折磨。「快點睡吧。」

  「嗯。」她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裡,原本的笑容轉淡,心中反倒感到有些……酸澀。

  聽他講著花精的夢,她似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聽過,卻又想不起來,他講的夢中情境是甜蜜的,但她卻感到遺憾、悵然,像是已預知,夢中的他和花精,最終還是無法在一起,就算他們倆真心相愛。

  她怎會如此亂想呢?不想了,只是一場夢而已,就只是夢呀……

  第7章(1)

  因為花芙的得寵,三不五時便有一些官夫人一同前來拜見她,想和她打好關係,為丈夫的仕途盡份心意,畢竟伴君如伴虎,要是將來丈夫在朝中出了什麼錯,也好拜託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一開始,花芙非常不習慣這種應酬,但在應付幾次之後,倒也慢慢找到與這些官夫人的應對方式。

  「娘娘,話說回來,您真是咱們家大人的救星呀……」

  「我?怎麼會?」

  天晴氣朗的初夏午後,御花園的涼亭裡,又一群官夫人相堪前來找花芙談天說地,她看天氣很好,就邀官夫人們到御花園,一邊賞花一邊談天。

  桌上擺放著各式點心、茶水,涼亭內熱熱鬧鬧的,笑語聲不斷。

  「還不就是我家大人,昨日早朝又遲了。」剛才發話的官夫人繼續說:「他膽顫心驚的,以為又要被皇上訓一頓,沒想到皇上只是瞪他一眼,冷哼一聲,便繼續和其它大人議事,連理都懶得理他呀。」

  花芙有些笑岔了氣的問。「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就是因為有娘娘在,皇上的脾氣才好了不少,不再為小事勃然大怒呀。」

  「對呀,我當家的也這麼說,皇上最近滿面春風,心情挺不錯的,都是娘娘的功勞……」

  「我也有聽其它人這麼說過,皇上最近比較好說話……」

  「我相公也說,最近上朝壓力減輕不少,肯定都是托娘娘的福……」

  大家都是這麼傳的,自從蓉妃入宮後,皇上再也不為失眠所擾,每日上朝神清氣爽,自然脾氣就好。

  官員們簡直把蓉妃當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只差沒回府幫她立一個神牌位照三餐膜拜,許多人都在猜,不知蓉妃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皇上安撫得如此服服貼貼的?

  花芙聽她們東說一句、西說一句,說來說去都在謝她,接著提到之前皇上在早朝如何暴怒,嚇得所有官員連氣都不敢喘一聲的趣事,她才知道,原來之前的他脾氣這麼糟。

  但她從第一次和他見面開始,就不曾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所以總覺得這些官夫人口中所說的,像是另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一樣。

  大家談到一半,長清突然出現在涼亭內,附耳對花芙說了些話,她點點頭之後,便對在場的官夫人道:「很抱歉,今日的聚會恐怕得結束了。」

  「怎麼了?娘娘有事嗎?」

  「的確。」其實並沒有什麼要事,只是澤天受不了她一天到晚被這些官夫人纏著,要她趕快結束這無聊的聚會。

  於禮,皇上是不會和臣子的夫人見面,所以只派長清過來傳話,那些官夫人聽花芙有事,便也不再打擾,一同離開御花園了。

  送走官夫人,花芙離開涼亭,走過一段碎石小徑,終於在池岸發現南澤天的身影,她漾起笑容,加快腳步走過去,滿懷情意的從後摟住他的腰,完全不顧一旁隨侍太監的眼光。「皇上。」

  他偏過身,反過來將她抱個滿懷。「那些三姑六婆對你碎嘴完了?」

  「只是聊聊天罷了,你怎麼說人家碎嘴呢?」花芙輕笑著。

  「她們都對你說一些流言八卦,不是碎嘴是什麼?」他不屑的輕哼一聲。那些女人嘴巴能吐出些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

  「偶爾和她們聊聊天也挺不錯的,可以聽她們講講外頭現在發生些什麼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你可以繼續養花呀。」

  他知道她進宮之後,除了原本帶入宮的那些盆栽之外,就沒再養新的花,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妃子,雙手一沾上泥土,宮女們開始勸阻她,說依她的身份不該再做這種低賤的事,次數多了,她便開始有所顧忌,也就不再養新的花了。

  果然,花芙面露猶豫之色,「可是……」

  「你別管其它人怎麼想,我允許你繼續養花,你愛養多少就養多少,只要你開心就好。」

  「真的?」她原本猶豫的表情頓時出現欣喜之色。

  「當然是真的,你養些新的花草放在御書房吧,我批閱奏折感到疲累時,看到你養的花草,就像你正陪伴在我身邊一樣,肯定很快便恢復精神的。」

  他不希望妃子這個身份捆綁住她,讓她無法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只能成天應付那些講閒話的官夫人,就連笑也勉強,他寧願看她在芙蓉宮裡,就算雙手及衣裳都沾滿泥土,一點都沒有妃子該有的模樣,卻自在快樂,發自內心的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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