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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安琪    


  「那是——」辜宇臣想了下說:「大約是在一個月前吧。」

  「不對,應該是在三個禮拜前。」楊嫸芸冷然糾正。

  「就算是吧!那又如何呢?」辜宇臣不解。「什麼時候確定要挽回你們,這很重要嗎?」

  楊嫸芸心寒地淒然一笑。  「當然重要!你是知道莊律師想追求我,所以才興起追回我的念頭吧?你不是真的在乎我、希望我回去,你只是不想讓莊律師追我。我就像一根你啃過的肉骨頭,即使你不要了丟在地上,也不許別人去撿……」

  「你在胡說什麼?」辜宇臣被她莫名其妙的推理弄得哭笑不得,「肉骨頭?你這是在污辱你自己,還是在影射我是狗?你有這些荒謬的想法,是不是莊大偉跟你胡說了什麼?」

  他想到這個可能性,肅殺的眼凌厲地瞇起。

  「不是!」楊嫸芸搖頭。「他只告訴我他辭職以及和你談過這件事,其他的是我自己想的。但那也是事實,不是嗎?」

  「當然不是!」辜宇臣不敢相信她真有這麼荒謬的念頭。「我想挽回你,和別人想追求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若是不在乎她,他管誰要追求她?就是因為領悟到對她的依戀,他才決定挽回這段婚姻。

  「那你為什麼想挽回我?」她又質問。

  「我剛才說過了,是因為——」

  「因為你發現自己弄錯了?這些我已經瞭解,現在我只想知道,你愛我嗎?」

  過去四年,她從來沒有問過,但是今天她執意問個清楚。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辜宇臣避而不答,他覺得毫無意義。

  口頭上說得天花亂墜就是愛嗎?以行動來表現不是更實際?

  「你不想回答,是因為你回答不出來,你根本不愛我,我說得沒錯吧?」

  辜宇臣緊抿著嘴不說話,懶得在口頭上爭論這個沒意義的話題,而楊嫸芸卻認為他是默認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早該知道,她對他沒有任何意義,說要挽回她,也不過是一種莫名的意氣之爭罷了。

  見她擅自將他定罪,辜宇臣真是又急又氣,忍不住反唇相譏。「那你呢?你又愛我了嗎?當初我說要離婚,你可是半滴眼淚也沒掉,痛快地答應離婚!」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當時他也很受傷,雖然是他先提出的,但是發現自己的妻子對自己沒有半分不捨,答應得輕鬆痛快,那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你想知道我有沒有掉眼淚?好!如果我告訴你,你提出離婚那晚,我痛哭一整夜沒睡,還必須在你起床前,先用冰塊敷眼一個小時才勉強消腫,你是否會滿意一點?」她語氣顫抖地問。

  辜宇臣聽了,臉色一變:心疼又愧疚地說:「我不知道……你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能改變什麼嗎?我也有我的尊嚴,不要認為別人的心都是鐵石做的,不會痛!」

  「我沒有這麼想!」辜宇臣微惱地低吼。

  「還有如果我再告訴你,其實我很愛你,你是否會更高興一點?」

  她不管辜宇臣詫異的表情,含淚嘶喊:「是的!我愛你,打從嫁給你之後,我就不知不覺愛上了你!」

  「嫸芸……」聽了她的告白,辜宇臣只覺驚喜萬分。

  原來她一直愛著他,而他卻不知道——他真該打!

  「可是我的愛對你而言,毫無意義!」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又接著說:「曾經我以為自己很幸福,能夠陪伴在心愛的人身邊,為他生兒育女,看著他,我就會覺得很滿足。我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如此平靜地與他度過,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告訴我,他要和我離婚……」她顫抖著,哽咽得說不下去。

  「嫸芸——」辜宇臣歉疚地喊她,他以為她也對他沒感情,從不知道自己傷她這麼深。

  「他說他愛上別的女人,而他從沒愛過我,我只是他的妻子——奉父母之命所娶的妻子。」楊嫸芸的淚水不斷淌流,眼神空洞地繼續說道,把這些日子的悲傷與委屈全部說出來。

  「所以我答應離婚,搬離我生活了四年的家,因為我不想惹他生氣,我不希望連我走了,都還被他厭惡著……」

  「嫸芸,你聽我說!我對你並不是那麼——」

  愧疚至極的辜宇臣正想再對她解釋什麼,忽然身後傳來孩子的哭泣聲,他還沒轉頭去看,楊嫸芸已飛快衝過去,抱住剛睡醒的芫芫。

  「哇……媽咪……」芫芫午睡醒來沒見到媽咪,睡眼惺忪走出房卻聽到爸媽大聲爭論,緊張肅穆的氣氛把她嚇哭了。

  「乖!芫芫不怕,進房裡去,媽咪再陪你躺一下。」

  楊嫸芸抱起啜泣的女兒走到房門前,停下腳步,頭也沒回,漠然地告訴他:「你可以走了!我不會跟你回去,芫芫也不會,我沒打算再嫁,你可以安心。」

  「我——」

  辜宇臣根本來不及為自己辯駁,楊嫸芸已走進女兒的房間,並且關上房門。

  他情緒複雜地站了好一會兒,揚聲對房裡高喊:「我對你並不是毫無感情,無論有沒有人追求你,我的答案都是一樣,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房裡依然悄然無聲,他不知道她聽見了沒有。

  就算沒聽見,他也會當她聽見了。

  他要他的妻子女兒回到身邊,他是不會放棄的!

  ☆ ☆ ☆ ☆ ☆ ☆ ☆ ☆ ☆ ☆ ☆ ☆ ☆ ☆

  幾天後的早晨,楊嫸芸帶著女兒前往公婆家,準備將芫芫托給他們,好開始去找工作。

  她牽著女兒的手往捷運站走,心情是澎湃洶湧,複雜難言。

  度過了堪稱風平浪靜的一個星期,辜豐臣沒再來「騷擾」她,就連電話也沒來一通,她應該高興才對,不知為何卻感到一點點惆悵。

  被她說得那樣,他——應該是不會再來了吧?

  不自覺捏緊手心,卻聽到女兒一聲哀號。「媽瞇,痛痛!」

  她回過神趕緊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將女兒的手握得太緊,難怪她喊疼。

  「呀,對不起!」她趕緊道歉,輕柔地搓搓女兒柔軟的小手,再吹幾口氣。「媽咪呼呼,不痛了。」

  「嘻!」芫芫被媽媽吹得手心發癢,扭著身體發出嘻嘻的笑聲。

  楊嫸芸愛憐地看著她,忽然某個迎面走來的人和她劇烈擦撞,她沒追究是誰的錯,立即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然而等她抬頭一看,卻登時愣住了。

  一名蒼白而削瘦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用一種陰沉詭譎的目光瞪視著她。

  她認得這個女人,她是徐謹書的書迷,那蒼白乾瘦的臉龐令她印象深刻!

  「又碰面了?」呂秀美臉上笑著,但那笑容卻使人不由得發寒。

  「呃,你好!」楊嫸芸禮貌地笑著打招呼。

  「好可愛的小朋友,是你女兒啊?」

  呂秀美蹲下來伸手撫著芫芫的臉龐,雞爪般的指端,留著尖而長的指甲,當她的手在芫芫臉上移動時,那長長的指甲也輕刮過芫芫細嫩的皮膚。

  楊嫸芸看了覺得不舒服,但也不妤意思阻止她碰自己的女兒。

  「媽媽!」芫芫畏懼地拉緊母親的手,躲在她身後,眼前的阿姨令她好害怕。

  「我想勸你一件事,希望你能聽進去。」呂秀美起身望著她,臉上笑容末減。「我勸你做人不要自私,徐老師不是你一個人的,不要一直霸佔他,知道嗎?」她像在教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好輕奸柔地勸道。

  楊嫸芸驚訝至極,連忙解釋道:「我沒有霸佔他呀!我和謹書只是很談得來的朋友,會在公園碰面,也是因為孩子玩在一起,請你不要誤會。」

  「如果只是那樣最好,否則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看見,這麼可愛的孩子發生意外……」她故意沒把話說完,讓這句話聽來更具威脅性。

  「你為什麼這麼說?請等一下—」楊嫸芸慌亂驚恐,想再把話問清楚,但呂秀美沒理她,神秘又詭異地低低一笑,自顧自地走開了。

  「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楊嫸芸望著呂秀美瘦得可怕的身影逐漸走遠,臉色也變得和她一樣蒼白。

  呂秀美這是在——威脅她會傷害她的孩子嗎?她下意識顫抖了起來。想到芫芫可能受傷害,她便慌了頭緒。

  心神不寧地來到公婆家,卻發現更令人震撼的事情等著她。

  「爸,媽,麻煩你們。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楊嫸芸牽著女兒走進客廳,正想麻煩公婆看顧芫芫,忽然看見她不陌生的高大身影在裡頭,她驚駭得陡然高喊起來。

  「這是我家,我的父母住在這裡,我回家來探望他們,應該很正常吧?」正在餐桌前享用早餐的辜宇臣喝了口咖啡,淡淡朝她一笑,那從容不迫的優雅,更使人氣憤。

  「昨晚宇臣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心血來潮跑回家來,還留宿了一晚,他好久沒回來住了,連我們都吃了一驚。」柳清玥招呼她們母女一起坐下來吃早餐,同時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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