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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安琪    


  「嫸芸,你找到工作了嗎?」辜文治不明白她想在前夫面前保有隱私的心情,又轉頭問楊嫸芸。

  「呃……還沒有,我正打算開始找。」在兩位長輩面前,楊嫸芸實在說不出謊言。

  「不用辛苦去找啦!宇臣來得正好,他認識很多企業界的大老闆,讓他幫你留意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工作機會就行啦!」辜文治疼她,捨不得讓她奔波受罪,又怕她在不熟識的地方沒人照應,會受人欺負。

  「不!不用麻煩宇臣——」她忙不迭拒絕,一點都不想再和前夫有牽扯。

  「一點都不麻煩。」辜宇臣立即接口道:「我確實認識不少商界的朋友,我想他們會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

  我是什麼樣的人才,你又知道了?楊嫸芸真想抱頭尖叫。

  「真的不用了——」

  「你現在和芫芫相依為命,怎能不多為芫芫著想?我絕對會幫你安排一份好的工作。

  「好好,那就這麼說定啦!」辜家兩老真心替媳婦感到高興。

  楊嫸芸只覺得事情愈描愈黑,頭隱隱抽疼起來,無法再承受這團紊亂。

  「芫芫,跟爺爺奶奶和爸爸說再見。爸、媽,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改天再帶芫芫來看您們。」

  她和女兒向他們道後別,隨即像逃難似的匆匆離去。

  「我送你們出去吧。」

  辜文治夫婦總會把握跟孫女相處的最後時刻,送她們到門外。

  辜宇臣沒有跟出去,只默默目送她們離去。

  沒一會兒,辜文治夫婦回來了。

  「難得你回來,就留下來吃晚飯吧?」柳清玥問兒子。

  「不了!我也有事得走了,改天有空再回來。」

  說完,隨即像道龍捲風般刮離。

  辜文治夫婦納悶地瞪著兒子的背影消失,面面相覷地互問:「他到底回來幹什麼?」

  柳清玥怪異地搖搖頭,視線不經意落在一旁的矮几上,隨即驚叫:「款!我放在茶几上的相片怎麼不見了?」

  「有嗎?」辜文治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放置相框的地方空蕩蕩的,照片連同相框一起不翼而飛。

  「早上我還拿起來看,那時候肯定還在,怎麼這會兒不見了?是誰拿走的?」柳清玥納悶不已。

  「會不會是嫸芸自己拿回去了?」辜文治猜測。

  「你糊塗啦?嫸芸一進門就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就連她離開也是我們親自送出門的,她哪有時間拿?」柳清玥白了糊塗丈夫一眼。

  「說得也是,那麼到底是誰拿的?啊!」他突然想到另一個極有可能的「兇手」,柳清玥顯然也想到了。

  「會不會是……」他們望著彼此,同時大叫。

  「一定是的!」辜文治興奮極了,笑得滿面通紅。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呀!

  「你說咱們笨兒子拿走嫸芸母女的相片,是不是開竅了?」柳清玥用手肘推了推丈夫的手臂。

  「肯定是!肯定是!」辜文治還是只會呵呵傻笑。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幫助他們復合?」這是她最關心的事。

  「這個嘛……讓我好好想想……」

  ☆ ☆ ☆ ☆ ☆ ☆ ☆ ☆ ☆ ☆ ☆ ☆ ☆ ☆

  而辜宇臣——他的企圖很簡單,就只是想要他的東西,回到他身邊而已!

  他的視線落在辦公桌上的相框,嘴角不自禁開始上揚。這張楊嫸芸和芫芫的合照,是他從父母家裡摸—呃,「不告而取」回來的,因為照片中的母女好漂亮,讓他見了便心情溫暖。

  不過唯一令他不滿的,是照片中沒有他!

  這本該是一張溫馨和樂的全家福合照,不該只有一對孤單的母女。

  想起是誰造成這樣的結果,他便升起一抹歉疚,不過他是個很少後侮的人,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不如想辦法解決或是彌補比較重要。

  他現在該做的是補償妻女受到的傷害,那遠比鎮日懊悔有用。

  再說,他也不是會輕易向人低頭道歉的人,要他抱著前妻噁心巴拉地痛哭懺悔,他死也做不到。

  「為什麼我每回見到你,你總是在發呆?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是個很愛發呆的男人!」  一道譏諷的女聲突兀地響起,他抬起頭,發現是孫孟青來了。

  也只有她有這壞習慣,不讓秘書通報便逕自闖進來。

  他看見她手中的旅行袋,有些詫異地說:「你要離開了?」

  他知道她最近一直向公司請調,希望回美國去,他知道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她不想繼續留在台灣,為此他由衷感到抱歉。

  「是啊,回美國。中午的班機,所以先來向你打聲招呼說句再見,好歹相交一場,雖然沒名沒分又沒結果。」未了,她還嘲諷地輕哼一聲。

  辜豐臣沒說什麼,只點點頭說:「祝你一路順風。」

  「唉!你還是這麼冷漠無情,難怪當初我會被你吸引,因為你太像我了,我們兩人一樣無血無淚。」孫孟青搖頭感歎。

  事後想想,她也發覺彼此的不合適,兩個情感濃厚的人若在一起,那便是火上加火,能夠燒得出炙熱的愛情,而一人情感濃厚、一人情感淡薄倒也折衷互補,如果是兩個對情感都很淡薄的人湊在一起,不是寒上加寒,冷到最高點嗎?

  難怪他們到最後會無話可說,因為根本不合適嘛!

  想通之後,她也慶幸及早認清這個事實,雖然難免還是有點悵然……畢竟像辜宇臣這麼優秀的男人,實在不好找。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現了那只新的相框,她走過去拿起來,盯著照片中溫婉淺笑的秀麗女子。

  「這就是你的前妻?」她問。

  「老婆。」他強調。讓她回到身邊是遲早的事,畢竟他只習慣與她生活。

  「長得倒不錯,不過—哼!人家也不知道會不會原諒你。」如果是她老公對她做出這樣的事,她早拿把刀把他砍了。

  「她會的!嫸芸一向溫柔好說話,既然我願意回頭,她沒道理不接受我。」辜宇臣自信滿滿。

  「我現在才發現,你這男人不但自私可恨,而且愚蠢極了。」反正兩人不可能再成為戀人,孫孟青也不在乎說毒辣的話氣死他。

  「你這什麼意思?」辜宇臣擰起眉頭,顯然相當不悅。從來沒人敢說他愚蠢!

  「你以為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的軟骨蟲,都沒有自尊的嗎?再溫柔的女人也有脾氣,當你激起她的怒氣時,就該知道得吃好一番苦頭才可能有好結果。」

  「嫸芸和你不同,她不會這樣做的!」辜宇臣依然堅定認為,溫柔的楊嫸芸不可能為難他。

  「你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孫孟青冶哼。她真想留下來看他吃癟的樣子,只可惜她沒有時間了。

  「是你這女人太複雜了,和你交往需要花費很多心思,我祝福將來娶到你的男人。」他回敬一句挖苦。

  「謝了!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需要更多祝福?」

  「你——」辜宇臣再次被氣得想吐血。

  「哈哈!不聊了,趕飛機去了。」

  孫孟青揮揮手,瀟灑地轉身離去,把這段短暫的戀曲,永遠留在台灣。

  第五章

  楊嫸芸拿著除塵魔撣,有一下沒一下地刷去櫃子上的灰塵,思緒宛如走馬燈七旋八轉。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被一個莫名其妙、企圖不明的男人搞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應該留在辦公室,一如以往不分晝夜工作的男人,最近突然變得這、麼、閒?!每天傍晚必定準時出現在她門外,「正巧」趕上她和女兒每日例行的公園散步。

  而且,他也和徐謹書見過面了。

  回憶起兩人會面的過程,看似平和,實則暗潮洶湧……

  「想必你就是徐先生吧?幸會!我是辜宇臣——蕪蕪的父親。」

  辜宇臣狀似懇切地伸手與徐謹書相握,但眼神卻閃著警告的強悍光芒,像是一頭公獅,齜牙咧嘴朝其他獅群宣示自己的地盤。

  「常聽嫸芸和蕪蕪提起你,我早想向你道謝,謝謝你這麼照顧我的女兒以及孩子的母親。」

  「呃……你好!」

  徐謹書被他瞪得很莫名其妙,他不是離婚了嗎?幹嘛表現得活像他誘拐了他老婆一樣!難道他只准自己結新歡,不准前妻擁有第二春嗎?

  真是可惡的男人!沒心沒肺、自私自利!斯文的他用被鏡片遮住的近視眼,很努力地回瞪他,氣勢上卻明顯輸了一大截。

  當時,隱隱的僵冷氣氛滯留不去,楊嫸芸真是超尷尬的,不知道他們兩人緊握著對方的手不放,卻又睜大眼猛瞪著對方是什麼意思?

  只有蕪蕪不懂大人之間複雜的心思,天真無邪地問徐謹書:「徐叔叔,你今天有做蛋糕嗎?」

  一聽到她的聲音,徐謹書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從提籃裡取出一個玻璃罐,裡頭都是他烤的小西點。

  「徐叔叔今天烤了餅乾,蕪蕪喜歡嗎?」

  「喜歡!」蕪蕪回答得好大聲,辜宇臣的神色霎時一黯,深怕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被這些餅乾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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