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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所以我要的東西在他手上?」他要它,非得到不可。

  「是的,主人。」

  兩排黑衣人如雕像般筆直站著不動,為首之人看不出性別,聲音低啞得分不清是女音或是男音,略帶感冒未癒的鼻音。

  同樣一身黑衣,此人的存在感特別明顯,一見就知地位不低,鷹梟之姿不同於他人,背脊挺直但見剛硬,是個令人畏縮的對手。

  「查出他身處於何地嗎?」等待,令人厭煩。

  「第十九座墓園。」他答道。

  「死了?」

  「不,還活著,只是以墳為居。」住在墓穴。

  男子眉頭一蹙。「想逃開我嗎?」

  手杖輕敲地面,發出玎瑺的玉質聲響,迴盪在空氣中,音質輕快卻有種飄不起來的感覺,像是冰凝著,回音緩慢而沉重。

  在這裡,這個冷傲的男人是所有人必須服侍的主,他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甚至輕哼的單音,都主宰著底下人未知的命運。

  他是神。

  在這些矢志效忠的手下眼中,他便是神祇的化身,無所不能的聿控世界的一切,令人臣服,令人敬畏,令人甘為他肝腦塗地,奉獻己身。

  這人是一隻鷹,掌管天空的霸主,狂妄、霸氣、傲慢,以睥世之姿冷睨世人。

  「也許。」

  「把他捉來,和那塊石頭。」他倒要瞧瞧誰敢和他抗衡。

  「主人,這……」語露遲疑。

  「有問題?」

  「是的,主人,屬下試過幾回,可是沒一次能順利入侵,墓園裡的景致彷彿會移形換位。」總是走著走著,又走回出口。

  「沒人進去過嗎?」他不信世上有鬼,定是人為因素加以阻攝。

  「有,一名穿著打扮很怪的女人。」她曾去過兩回,不似落空的樣子。

  「利用她。」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他語頓了一會,壓下嗓音低言,「主人,她是龍門的人。」不可能為其所用。

  「龍門?!」他們比他快一步?

  「目前可知的是他們並未得手,而且所知有限,不曉得『大地之石』有何作用。」在這方面稍可安心。

  「派個人去解決她,別讓她來妨礙我的事。」他是鷹王,他的要求便是命令,必須立即執行。他的地位高不可攀,是鷹海盟之首。

  「主人,我們……呃!已經派人出去了。」可是……

  「阻礙解除了就想辦法把人帶來,不要讓我久候。」話語一落,他拄著手杖準備離開。

  「主人,是我們的人被解決了。」乾淨俐落,不落痕跡,手法之快叫人來不及反應。

  「什麼?!」倏地回身,沉厚的布幕無風揚起半人高,露出一雙隱於黑暗的長腿。

  「我們發現有人私底下在搜集和鷹海盟有關的訊息,一經追查便下了誅殺令,以為人死了就無法再四下窺探,可是沒想到萬無一失的暗殺行動卻被人破壞了,一瞬間那人便被救了,我們根本沒看到對方是怎麼出手的,一條命就如風中的燭火,滅了。」

  死得突然,毫無警訊,人便由高空墜落。

  事後他們帶走了屍體細察,發現眉心一點血跡並未外流,長約三寸的細針沒入腦髓,當場斃命,不給人活命的機會。

  他們驚愕之餘不免感到害怕,兩幢大樓的距離並不短,光是槍枝都得使用遠距離狙擊槍,單以人的力量怎能快如子彈。

  所以他們選擇暫時撤退,在未摸清楚對方的底以前,不宜輕舉妄動。

  「死的是誰?」每個手下都是他親自調教,不應該無能至此。

  「青影。」黑衣人難掩悲痛卻強裝冷酷的說道。

  「是他……」他居然會失手!

  鷹海盟有個影子軍團,每個人名字中都有影字,他們潛伏在陽光底下,化為影子攻其不備,是讓人無從防備,來去無蹤的暗影。

  在這之前,影子軍團從未讓鷹王失望過,訓練有素的狠戾殘暴不曾有過失誤,號稱是素質最精良的殺手團體,下手不留情。

  「青影死得很快,甚至感覺不到痛苦,他……」連死都感受不到。

  不待他說完,不耐煩的鷹王一揮手杖。

  「把他埋了,不用多提,目標放在公孫羊的子嗣上,我們要比龍門更早一步得到『大地之石』。」絕不能功虧一簣,落入他人之手中。

  黑衣人的眼中有一絲悲傷,為同伴的死感到痛心。「主人,是否要對龍門方面有所防範。」

  「龍門……」他低忖著,黑暗中的瞳孔閃著幽光,「雪影,妳出來。」

  「是的,主人。」

  一道輕盈曼妙的身影由木門後瘧出,絕麗的容貌美如月神黛安娜,嬌弱的身段似清蓮,柔媚得惹人憐愛。

  「十年前,妳姊姊沒能完成我交託的任務;十年後,我要妳代她接下未竟的使命,聽懂了嗎?」她們面容如出一轍,任誰也分辨不出差異。

  「是,雪影定當不負所托,為鷹王除阻礙。」語氣輕柔的雪影微露戀慕之色,輕率的表露出對鷹王的愛意。

  鷹王的女人不只她一人,可是她卻自恃姿色過人,以為自己備受寵愛,言談之間多有佻色,逾越上下之分。

  卻不知自己的角色著實可悲,不過鷹王手中最不具重量的棋子,若非面貌肖似姊姊,她斷無可能進入鷹海盟,並被委以重任。

  但人總是無自知之明,慣以自身的想法去衡量別人的感受,認為美麗如我怎麼可能得不到愛憐,以為幸福唾手可得。

  「用妳的美色去迷惑公孫靜雲,讓他再犯一次罪,心甘情願的讓出『大地之石』。」人是善忘的,不斷重複錯誤。

  「即使要我陪他上床?」她試探著,希望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如果他要妳,妳不能說不。」一個女人的價值在於她有多少可利用指數。

  雪影聞言略微一僵,神色浮動暗影。「你捨得?」

  「妳可以看看我捨不捨得,若是妳和火影一樣失敗,妳會知道鯊魚的牙有多銳利。」無能之人留之何用。

  「你……」他竟然無情至此。雪影不甘心的反問:「若順利的取回『大地之石』,我能得到什麼獎賞?」

  陰影下,剛冷的下顎微微提高,發出近乎譏誚的嗤聲。「鷹後。」

  哼!她坐得穩嗎?無知賤民。

  「真的?!」她喜出望外,笑眉飛揚。

  「等妳回來再說,我不希望迷迭島上再添一具屍體。」「魚飼料」已經夠多了。

  以為後位在望,她喜不自勝的挺起胸膛。「是,我一定會全力以赴,讓你更喜愛我。」

  迷迭島,入迷離,三分真來七分假,宛如蓬萊飄仙雲,霓彩虹影暗飄香,花下埋骨養蝴蝶,人間仙境是幻象,實為毒龍惡魔處。

  這是個被創造出來的虛幻世界,並不真實,人一旦進入便會迷失,從此淪為慾望的奴隸,永無止境的追逐不會成真的夢。

  第六章

  「學……學姊,他在瞪妳耶……」好可怕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們肢解十八段的樣子。

  「不,妳錯怪他了,他天生面惡,長相可怖,其實心地善良得不忍心捏死一隻螞蟻……」一陣摔桌子聲應聲而起,她仍面不改色的續道:「相信他,他心裡住著一位天使。」

  更驚人的破裂聲隨即揚起,健身用的舉重器一分為二從中斷成兩半,一邊滾到擺放廚具的地方,一邊順著地勢轉到纖麗足踝旁,皇甫冰影以腳尖一勾,它又回到原主人腳邊。

  「可……可是他在磨牙耶!看起來像要啃妳的肉、喝妳的血、剝妳的筋骨。」她都能聽見牙齒磨動的卡卡聲。

  沒錯,他要一塊一塊撕下她的肉,用她的頭骨燉湯,再火烤四肢,生抹芥末食腿片,再來個人腦嫩煎,配上鮮美的肝臟,他會有一頓相當豐盛的晚餐。

  公孫靜雲的雙眼冒著火花,狠狠瞪著氣定神閒的女人,腦海中轉著一百零八種凌虐手法。

  「你又錯了,他牙口不好,又犯痛了。」把牙拔光就不痛了。

  「但是學姊,他在磨刀,而且大刀、小刀、菜刀、水果刀……連剪刀他都拿出來了,妳想我現在去保個意外險還來得及嗎?」起碼住院有理賠,人死不愁少了喪葬費。

  非常悲觀的叮噹縮著頭,撕下一張便條紙準備寫遺囑,她想以她在銀行的存款應該還能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小學妹,妳杞人憂天的毛病要改一改,別凡事往壞處想,有人搜集郵票,有人愛好名車,妳不能因為別人的特殊嗜好就斷定人家有當屠夫的潛能。」見刀不一定見血,也許是刀癡。

  「學姊,妳確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嗎?我覺得妳應該再考慮一下,不要太快做決定。」她不想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

  沒錯,要考慮清楚,他這裡不是給人住的難民營,等她死透了再來造座墳,他絕對會施捨一塊地讓她來當鄰居,再用泥土拜她。

  「叮噹,妳再抖下去,我看也不用太費事了,直接在旁邊挖個洞,就地把妳埋了。」有必要怕得草木皆兵,全身抖動如落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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