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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單飛雪    


  「怎樣怎樣?那蠢蛋告白了沒?成功了?」

  待聽見回覆,她嗄了好大一聲。

  「有沒有搞錯?!」切斷電話,她跑出飯店,攔車殺去韓震青家。

  ☆ ☆ ☆ ☆ ☆ ☆ ☆ ☆ ☆ ☆ ☆ ☆ ☆ ☆

  周芳艾、韓震青,還有譚夏樹,三人窩在沙發議論著。

  「不敢相信她這樣說……」芳艾搖頭歎氣,又忍不住笑意。「天才,她真是天才!可以說出那麼蠢的話。」

  「喂,你遇到剋星了。」譚夏樹剪著雪茄,笑瞇瞇。「還以為你從不失控。」結果他竟對心愛的女人吼出「我討厭你」?!

  不敢相信啊,這可是綽號J先生的韓震青?國際刑警間最出名的撲克臉大王,審問罪犯永遠只有一號表情,絕對冷靜理智的韓震青?

  「我被她氣炸了。」韓震青說,低啞的嗓音還透著怒氣。

  譚夏樹哈哈笑。「她在你身上安了炸藥,她一按鍵,你就轟地爆炸。嗯,果然是狠角色,頂級的爆破師。」

  韓震青覷向夏樹,口氣陰森森地說:「你大概被熊寶寶揍習慣了,儘管損我好了。」

  不敢喔!譚夏樹嘿嘿笑,被寶寶揍頂多瘀青,要讓韓震青劈上一掌,大概要去醫院躺了。

  「至少她總算承認她是白鶴了。」芳艾沉思道:「至於她後來說的那些蠢話,我猜呢,八成是她覺得你聽見她是白鶴,卻沒表現得很開心,她怕被你拒絕,所以先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你別被她的偽裝欺騙。」

  「哈哈哈,你說的有理!」譚夏樹大笑。「我可以理解啊!」

  韓震青統共就幾個表情,他受過特訓,再棘手的事都不能叫他眉頭皺一下,更何況舒翼是白鶴的事,他早知道了啊,更不可能有什麼驚喜的表情。他問韓震青:「喂,你當時笑了沒?」

  韓震青冷看他一眼。「她終於說出她是白鶴,我心裡很激動。」

  「我知道,但你笑了沒?」

  「我很認真地聽她說話。」

  「你笑了沒?」

  「……」當時他笑不出來,他只是迫切地期待她將會說的,所以……

  譚夏樹和周芳艾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致瞪著韓震青。韓震青坐在中央,眉頭一凜,臉頰微熱,忽然有些尷尬。

  「所以他沒笑。」芳艾總結,她攤攤手。

  「你說你認真地聽她說話,那可糟了,天知道你認真起來的表情多嚇人!」譚夏樹落井下石。

  韓震青面色一沉,有點不爽了,這兩個人是怎樣?開始批鬥他嗎?

  「喂喂喂,我如果是你,當丁舒翼說她是白鶴,我馬上就拍手鼓掌叫好——」譚夏樹嗟道:「女人最敏感了,你皺個眉頭她們就開始亂想,而且保證不往好處想。」

  韓震青賞他個青眼。

  芳艾也來攪和:「我如果是你,舒翼一說她是白鶴,我立刻仰天長笑,衝過去抱住她喜極而泣∼∼」

  「不是你們,倒說得很輕鬆啊。」睞著這兩個幸災樂禍的傢伙,韓震青涼涼道,冷眼看他們笑嘻嘻的。

  「誰叫你要喜歡丁舒翼?」譚夏樹聳肩道:「像我的熊寶寶,女中英豪,我才沒你這麼多煩惱,她做人爽快。」

  「是,揍人也很爽快。」韓震青損他。

  「我本以為這次成了,沒想到變成這樣。」還更糟溜!芳艾搔搔頭髮,氣餒啊!

  夏樹問韓震青:「喂,婚還結不結?」

  「韓震青啊──」芳艾晃著腳問:「照你跟舒翼說的,你要娶我啊?」

  瞪著這兩個傢伙,韓震青肅容道:「我要娶丁舒翼。」開玩笑,氣歸氣,但還是愛她。

  「OK!」芳艾摩拳擦掌。「我們來計劃婚禮。」

  「愛丟卡慘死∼∼」譚夏樹吹口哨。

  韓震青歎息。「那個笨蛋,大概以為我說真的……」他把話說重了。

  「讓她去哭好了,這樣到時才有驚喜!」芳艾笑嘻嘻的。

  韓震青擔心她。「不知道她現在在幹麼……」要等她承認愛他太難,直接娶回家逼供比較實在。

  「她八成在哭。」譚夏樹摸著下巴沉思。「你說你討厭她,要是我這樣跟寶寶說,肯定會被踹死。」

  「我想她大概在反省自己有多可惡,把幸福搞砸,她可能正縮在棉被裡嚎啕大哭∼∼」芳艾說得韓震青好心疼。

  ☆ ☆ ☆ ☆ ☆ ☆ ☆ ☆ ☆ ☆ ☆ ☆ ☆ ☆

  我殺光你們!

  丁舒翼趴在床上,大玩線上遊戲,連殺兩頭怪獸,呵∼∼痛快!

  但旋即一陣焦慮,沒人追著跑,卻惶恐得想逃,但要逃去哪?

  她想到剛來台灣,下雨的夜,她和他同時上網,在白鶴聊天室。

  那時芳艾還沒出現,她覺得他們之間還有無限可能,儘管她還不打算坦白。有時就這樣,害怕做抉擇,情願保持現狀,留著可能,而不是非黑即白的結果。結果直到錯過,連選擇的機會都沒了,才後悔。

  那個雨夜,原來是他們最後一次團聚在白鶴聊天室。那天離線前,韓震青傳歌給她,和她道晚安。

  舒翼從檔案裡叫出那首歌──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

  戴上耳機聽,歌聲無奈。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她還在這裡,他卻已在心裡跟她說Goodbye。

  斬釘截鐵,態度那麼決絕。她還沒準備好怎麼微笑淡出,待他們結婚那天,她怕自己會哭出來。

  聽著哀怨的情歌,舒翼發狠,擒刀猛劈線上怪獸,看怪獸鮮血飛濺,她卻淚流滿面。

  你一直在猶豫什麼?怕我不喜歡你?你如願了,我現在討厭你,你高興了?

  眼淚濡濕鍵盤,遊戲裡,舒翼的分身一路闖關,森林中闖蕩,又一頭狂獸張牙舞爪擋住去路,舒翼擒刀砍殺,怪獸流出青色的血,長路染成綠色河流。

  舒翼奮力擊獸,它倒地哀嚎。螢幕出現勝利的歡呼,得分指數狂飆,而她的心卻一直下沉,覺得躺在綠泊中的是自己。

  她怔怔地望電腦,看見的卻是韓震青憤慨的眼眸。她背脊寒冷,心像破了大洞。她聽不見螢幕裡勝利的歡呼,聽見的是韓震青憤怒的咆哮──

  你高興了?

  眼淚濡濕鍵盤,遊戲裡,舒翼的分身一路闖關,森林中闖蕩,又一頭狂獸張牙舞爪擋住去路,舒翼擒刀砍殺,怪獸流出青色的血,長路染成綠色河流。

  舒翼奮力擊獸,它倒地哀嚎。螢幕出現勝利的歡呼,得分指數狂飆,而她的心卻一直下沉,覺得躺在綠泊中的是自己。

  她怔怔地望電腦,看見的卻是韓震青憤慨的眼眸。她背脊寒冷:心像破了大洞。她聽不見螢幕裡勝利的歡呼,聽見的是韓震青憤怒的咆哮——

  很好,既然人們都這樣,我不想例外。我要娶周芳艾,你繼續玩你自憐的遊戲,全世界不是只有你會受傷!

  在她分心時,怪獸突然反擊,一腳踩死舒翼分身。畫面出現選單,詢問要從第幾關開始?

  舒翼的分身躺在地上流血,好奇怪,她竟然有痛的感覺。

  關上電腦,拔去電源線,躺到床上,在床上輾轉反側,心緒不寧。

  我想當他的新娘!卻拱手將這位置讓給別人,傷害心儀的男人……

  她覺得荒謬,埋在枕頭裡苦笑,眼淚濡濕枕頭。

  當初被學長拒絕的痛,忽然淺薄得微不足道,現在的她更痛更苦!

  那次失敗,被同學嘲笑,傷心很少,多的是難堪和困窘。但這次不同,這次,她覺得心被撕裂。

  如果能重來一次!如果他願意,再讓她試一次……

  但人生卻不像電玩遊戲,她無法一遍遍重來,更沒有慢慢練習的機會。

  舒翼感慨,空有滿腔愛意,遲不表示,直至那人背過身,再拚命吶喊,只是枉然。

  她現在懂了,為時已晚。

  第九章

  再三天,婚禮舉行完,她就可以離開這傷心地。

  今晚月圓,酒館打烊後,韓震青和朋友們留下來討論婚禮細節。

  舒翼留在房間,確認打包好的行李。她失眠多日,決心要振作起來,事情不能挽回,傷心無用啊,她要看淡失戀的痛,重新振作。

  她搬了韓震青買給她的藍椅子,拖到後院坐下,一個人欣賞月亮和滿天星子。

  之前她好傷心,漸漸地平靜了,也接受現實。她把行李收好,機票訂妥,隨時可以離開。

  她雙手撐著下巴,仰望天空,思量著——

  就把他們的婚禮當成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婚禮,是,那天她就這麼想,一定可以撐過去。

  又安慰地想,感情雖然失敗,但她還有一技之長,即使沒人依靠,她還是可以活得很好。

  Jeter為了歡迎她回去,特地訂了五星級大飯店讓她住。五星級欸,房間一定很大,床鋪肯定很贊,她試著想像飯店一頓頓豐盛的晚餐、高級設備,可是她怎麼想著想著就想到了韓震青家裡那套黑沙發、小陽台、他常穿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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