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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衛小游    


  唉!心口不一。看透了李俊生的心思,若若在心裡直搖頭,見小春抱了琴來,遂起身接琴,懶得再給他好臉色。

  「李少爺,我要彈琴唱曲兒了,不嫌棄的話,就請慢慢欣賞吧!」她勾起唇,揚起一抹惡意的微笑。

  接下來,若若恍若無人般的彈起比豬哀號還難聽的刺耳琴音,甚至還大聲唱起五音不全的曲子,果然,不消一刻,使如願地嚇走了李俊生。

  李俊生甫一離開,若若就停止了那連自己都不太能忍受的噪音,滿臉抱歉地向一旁摀住雙耳的小春一笑,便站起身,走回樓上的房間。

  哈,真大快人心!以後她就都用這方法來送客好了。

  若若一步步拾階而上,房內傳來陣陣濃濃的香氣,引起她的警覺。但她仍鎮靜地打開房門,若無其事地走進房,再關上房門、上好門栓。正當她想向不速之客道聲問候之際,身後的人卻已如餓虎撲羊般的撲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

  「臭婊子!老子可花了不少銀子,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打發我了嗎?」李俊生撲在若若身上,淫邪陰狠地低吼。斯文的面具扯下,露出的竟是一張醜惡猙獰的臉。

  「不然,你要我怎麼『打發』你呢?」若若面無懼色地瞪著李俊生,語氣冷淡地問。

  然而,李俊生沒有回答,也來不及回答,甚至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回答,因為他——死了,竟連驚叫出聲的時都沒有。

  劍落下的那一瞬間,若若往旁邊一滾身,卻已來不及阻止那鋒利的劍刃刺進李俊生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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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黑衣人的目光相接僅為極短暫的片刻,若若仍能敏銳地察覺到黑衣人在望見她時眼裡閃動的眸光。

  「為什麼殺他?」她問。

  「他該死。」對方的聲音冷酷無情,若若已知道他是誰了。

  黑衣人揮劍割下李俊生的首級.劍光在未點燈火的黑暗中顯得十分冰寒。

  「為什麼?」若若再問。

  「他姦殺了一個窮秀才的妻子。」說完,他打開皮囊,將首級丟入,繫緊囊口。

  「一定得割下首級嗎?」若若瞄了眼無頭屍體,一股酸意湧上喉頭。人世間非得這麼血腥嗎?怪噁心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用布拭浮在劍刃上的血跡,黑衣人一抖手中的銀劍,銳利的劍鋒直指若若的咽喉。「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窺視我的行動?」

  若若立刻怒氣漸升。拿刻指著她,他是什麼意思啊?難怪她先前近他身時,會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想必他已習慣殺人。真是的!瞧瞧長老丟了什麼麻煩給她,她要幫的人,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把劍拿開,這樣子我怎麼說話?」她忘了現在就已經能說話了。

  猛然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下風,她皺著眉,好像有點丟臉……她是個仙耶,雖然只有八百年道行,好歹也是個「修練中、不小心被放逐」的「半仙」!這傢伙……這傢伙只不過是個平凡的人類,教她怎麼能忍受被他拿著利劍威脅的屈辱呢?

  薛浪雲原本就沒有傷害她的打算,遂遲疑了會兒,收劍入鞘。

  「快說!不然,你的下場就跟他一樣!」

  若若咬了咬唇,心裡開始咒罵起白澤,但嘴上仍悶悶地回道:

  「我……我是怡春院的當紅台柱胡若耶。」以後還得當你的媒太婆咧!再凶我,我就找個乞丐婆配你。

  薛浪雲的利眸掃了她華麗嬌艷的裝扮一眼,若不是她給他的那股熟穩感和上午相似,否則,憑她現在這副截然不同的樣貌,他實難將判若兩人的她聯想在一起。但他可沒忘記怡春院是什麼地方,李俊生終日躲在官府裡,他若貿然潛進,風險太大,他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李俊生上妓院。

  上回被這人壞了事,沒想到,這回又遇見她:而她卻自稱是怡春院的紅牌姑娘,他該信她嗎?

  「那麼,你為何窺視我的行動,今早又為何出現在我面前?」

  天啊!這傢伙怎麼這麼難纏呀?凡事都要追根究底似的,偏她又不能照實回答,要想理由可是很傷腦力的耶。若若連忙編了個理由搪塞。

  「算我仰慕你,成不成?」他再不相信,她也沒辦法啦。

  「恕我提醒你一句,你剛剛殺了一個人,你是要自己帶著首級去投案,還是想等人來帶入官府?」

  薛浪雲冷冷地問道:「你這是在提醒我應該殺了你?」說歸說,他手中已人鞘的劍卻不曾再拔出。

  若若吞了吞口水。「我是暗示你,應該乘這沒有人發現以前趕快離開。」

  「來不及了!」薛浪雲搖搖頭。

  「什麼?」若若瞧向門外,難不成有人來了嗎?

  「我已經被你瞧見了。」他極緩慢、一字一句地吐出口,毫無預警地出掌,攻向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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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寒的早晨,清冷的大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一名衙役帶著告示來到了縣城張貼告示處,將一張繪著粗糙人像的懸賞紙張貼在牆上,漸漸地,吸引了一些人群聚集圍觀。

  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遠遠望見,也擠進人群中看那張告示,隨後,又急急地離開。人太多了,誰都沒有人注意到他驚惶的神色與發抖的手腳。

  書生慌慌忙忙地跑回家,看見端坐在屋內長凳上的魁梧男子,他急道:「爺,你們快走吧!官府已經貼出告示要捉拿你們了。」

  薛浪雲不發一語地喝完碗內的米粥,挽著袖管隨意地抹了下嘴。

  另外,若若坐在他對面,她脂粉末施、換上一襲男裝,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男孩。她對於書生的勸戒恍若未聞,逕自伸手拿起湯勺,香自己再添了碗薄粥。

  過了一會兒,若若才冷冷地說道:「喂,你聽見了沒?官府的人要捉你了,知道事情嚴重了吧?」就算李俊生是死有餘辜,但匝p嗽譜鞒穌庵忠員┬票┐男形B堿G悄巖勻賢_?/p>

  「你……你不逃嗎?」書生結結巴巴地問。事實上,這書生正是此番拜託薛浪雲殺掉李俊生的落魄秀才。

  若若放下木碗。「你在跟我說話嗎?」見秀才點點頭,她才感到奇怪。「怪了,我幹嘛逃?人又不是我殺的!」

  仇恨的力量實在不可小覷,這秀才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膽量買動殺手殺人的人呢。若若又瞟了眼薛浪雲。眉心不由得蹙起。這男人是個殺手,勢必難逃時時被人緝拿的命運;麻煩的是,她還得幫他,這豈不代表她也得跟著他四處逃亡?

  「但……但是……」秀才嚥了嚥口水,欲言又止。

  他雖不清楚這姑娘是什麼人,但看清形,她應是和薛爺同一夥的,昨夜薛爺扛著她到他這兒來時,他著著實實地嚇了一跳;當時,她穿著華麗的服飾,一張臉蛋艷光四射,他從未見過這樣天仙似的美人!今早,她雖向他借了套男裝換上,臉蛋也盡去鉛華,卻仍是美得如一朵出水芙蓉,教人不敢近視。秀才出神地想著。

  「但是什麼?」若若咕嚕一聲,喝下碗內剩餘的薄粥。

  「但是告示上懸賞捉拿的人是你呀!」

  一口噴出嘴裡的湯水,瞪大著眼,若若訝異地問道:「你說什麼?」說完,她又丟下木碗,一把揪住了秀才的衣襟。

  「你看錯了吧,怎麼可能會是我?應該是這傢伙才對吧?」要不,就是畫匠的技術太爛,畫鴿成鶩、畫犬類「狐」……雖然她是狐沒錯啦!但,怎麼會是捉拿她呢?

  這……男女授受不親!若若的舉動教秀才原本一張病懨懨的臉驀地脹紅;他不自在地別開臉,口中直念阿彌陀佛。玉貞才剛過逝不久,他怎能對其他女子產生異樣的感覺?阿彌陀佛……

  沒注意到秀才的異樣,若若鬆開扯住他衣襟的手,落座長凳,撐起手肘冷靜地思索。眼角餘光瞄向對面不發一語的薛浪雲,隨即,她放聲大叫:

  「原來你迫我離開怡春院,就是要我替你背黑鍋!你真懂得打如意算盤!」

  薛浪雲正拿著葫蘆飲酒,聞言,他抬頭掃了她一眼,唇始終緊抿著雖未否認,可不代表他承認;說實話,他根本就沒要她背黑鍋的打算,而他之所以會出手擊昏她、將她帶出怡春院,只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當一個職業殺手,可不代表他喜歡陪官府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他犯下的案子,件件都處理得天衣無縫,官府從不曾追查到他身上來;他又怎麼知道昨夜竟會冒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被她給認了出來?因此,在不確定她會不會報官,又不願濫殺無辜的情況下,他也就只好將她擄了出來。

  但,帶她出來以後呢?這點倒是他昨晚沒考慮到的。

  李俊生死在她的房裡,她又不見蹤影,嫌疑最大的人犯,當然非她莫屬,無意間讓她擔了這殺人的罪,確實也是他當時沒想到的。歸結總總,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已成了他的一大累贅。為了解決這累贅,最迅速的方法就是——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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