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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衛小游    


  不忍讓白澤為她擔心,她一五一十地敘述,方纔她在洞外遇見莫常恆一事。

  白澤一聽是莫常恆,高懸的心才放下。「司命行事向來捉摸不定,你就別想了,就算想破了頭,也不會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若若想想也對,莫常恆是司命——掌管命運的神,誰料得到它究竟在玩什麼遊戲呢?一切,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她甩甩頭,不再想莫常恆,回過神來,正經地面對眼前的事實。

  「白澤,如果我必須離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道別吻呢?」五百年呢!五百年都見不到他,那會是多寂寞的一段歲月啊?

  「道別吻?」他的若若真愈來愈人間化了,白澤覺得很有趣。

  若若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卻仍紅著臉執意索吻。她的纖指輕扣寒冰,示意白澤該有所回應。

  「下次吧,若若。」他仍不習慣凡人表示親近的接觸。再者,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層冰。

  「我不想等五百年,白澤。」

  若若將唇靠近冰層,只想親近白澤——就算隔著一層冰。

  白澤拗不過,只得打坐運氣,將冰層往外推,增加冰層內部的空間。遲疑了下,他輕輕地將唇貼向冰,若若立刻隔著冰,將唇印上他的。冰很冷,他很快便將唇移開,不想凍著了她,他抬起眼,發現她的頰邊垂著兩行淚。她的淚,彷彿滴進了他的心裡,將他的心點點滴滴地穿透。

  「再見,白澤,你一定要保重。」

  若若深深看了一眼,將白澤身影的烙印心上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她不敢回頭,只怕一回頭,她就捨不得走了。

  這一別,就要再隔五百年才能再見。人間別情,也如這般滋味難嘗嗎?

  ######

  若若與白澤道別,若若回到搞月山後,就不再懶散迷糊,反而勤於修練,宛如壯士斷腕似的,下了相當大的決心。

  瑤池的神仙試會已經結束,少數狐仙通過了試練,褪去狐衣,正式成為天界的一員。胡蓮衣亦在此次通過試練者的名單當中,且受到西王母的賞識,從此跟隨在西王母的身邊,成為天界的仙子。

  狐仙修練,本就是為了進入天界、成為天界的仙人。胡蓮衣能一償心願,若若打從心底替她高興。儘管她自己修練的目的,已不再是成仙,而是為了白澤。她也曾是褪去過狐衣的天狐,只是,長生與成仙對她來說,意義已不大,她重再修行,也只不過是為了一償愛戀。除了對白澤的思念與愛,她心無旁騖,一心修行,只為遵守與白澤的約定。

  「如果你想見白澤,我可以偷偷帶你上去。」胡蓮衣如此說道。

  胡蓮衣原以為若若會滿心歡喜地答應,沒想到,若若卻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

  「不!我不能上去,我跟他約好了,五百年後再見,我想遵守我們的約定。」胡蓮衣的提議是很誘人,她又何嘗不想見見白澤?但……算是傻吧,她總覺得她既答應了白澤,就算很困難,她也要做到。她不想失約。

  若若都這樣說了,胡蓮衣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許她不明白若若所謂的「愛」是怎麼一回事,但對於若若的頑固與堅持,她倒是能夠瞭解的。

  「好吧。不見就不見!但,你們總沒限制不能互傳彼此的訊息吧?問問好也好啊!分別那麼久,都不聞不問,我真服了你們。」

  「蓮衣,你不瞭解的,我們沒有不聞不問。事實上、我無時無刻不在心裡想他;我們雖不在一起,但我相信,我的心與他的心是合在一塊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點忙都幫不上?」胡蓮衣還是希望能盡分心力。

  若若想了想,笑道:「誰說幫不上忙?如果你方便的話,你可以去幫我看看他好不好,如果見得到他的話,你幫我告訴他,我會信守我們的約定。」

  「就這樣?」胡蓮衣挑眉問道。

  若若瞅了她一眼,才低聲說道:「還有……我很想他。」

  胡蓮衣誇張地大笑出聲,被若若推了把,才勉強止住。

  「好,我會告訴他,有個癡情的狐仙無時不刻地想念他。」胡蓮衣爽快地說。

  胡蓮衣並未在摘月山停留很久,便回天界去了。第二次她再出現的時候,幫若若帶了一件東西回來,是一截斷了的紅線。

  「這是白澤長老要我帶來給你的東西,一端在他手上,一端給你。」

  若若接過紅線,記起了它的來源這是從前白澤要回天界時,她放在他掌心裡的東西。她的宿緣,如今正一端在白澤手上,一端在她手上,這意味著什麼嗎?

  若若握緊手中的紅線,對於長期等待、緩慢流逝的時間,彷彿多添了一點力量——白澤給她的力量。。

  #####

  一百年後

  摘月山百年一度的盛事又要開幕了。

  這盛事並不是百年一度的狐仙升等考試,而且摘月山大小狐仙唯一可以正大光明聚賭的日子。他們在賭狐仙若若第五次的升等考試到底能不能順利通過。

  「聽說她這回是勢在必得呢!」有位狐仙不知打哪得來的小道消息,便說道。

  「真的假的?若若哪回不說她勢在必得?結果呢?想想過去慘痛的教訓吧!」亦有狐仙決心不再受騙上當,把所有家當全拿出手,就陷若若會再次榜上無名。

  摘月山「臨時賭坊」的老闆兼莊家正大聲喝著「下好離手」、「不賭可惜,機會難得」之類招攬賭客的話。

  參與聚賭的狐仙相當多,幾乎摘月山上的每個狐仙都賭了一把。絕大多數的狐仙仍將賭注下在「若若落榜」的賭盤上。因為,以若若過去的「戰績」來看,她的機會實在不高。眾狐仙無一敢拿自己的家當,來「鼓勵」若若。

  但,隱隱中,眾狐卻也覺得這回的賭季有點不太尋常。因為就連不帶出現在狐仙面前的長老們,也都來到賭坊參與下注。

  碧長老問:「黑,你選哪邊?」

  黑長老答:「跟你一樣。」

  「我賭若若落榜,你也是?」碧長老有些不可思議地叫道。

  「沒辦法.准教她讓我們失望太多回了,我對她實在沒太大的信心。」

  黑長老話一出口,便引來其他長老的附議。大家紛紛將賭注下在相同的賭盤上,都是賭若若失敗,

  「喂,你覺得如何?」碧長者詢問身旁一名白衣男子。

  這名男子戴著斗簽,教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但似與長老們頗為熟識。

  男子道:「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他淡淡一笑,賭若若會順利過關。

  「是嗎?咱們等著看吧!」黑長老不以為然地道。

  男子但笑不語,下完了注,便與長老們一同離去。見長老們也賭若若失敗,一些還在猶豫的狐仙,也紛紛傚法長老們的選擇。結果這回,竟只有那同長老們前來的白衣男子賭信若若會順利過關。

  怪了,那白衣男子是什麼人?摘月山有這號人物嗎?

  ######

  出乎眾仙意料的,若若第五回的升等考試竟傾利晉級,所有賭若若失敗的孤仙,一夕之間,全都傾家蕩產。而在摘月山盛行一時的賭季,更因往後若若連續升等的情況下,從此消失。

  轉眼三百年間,若若已由下級狐仙晉陞到高等狐仙之列。她潛心修練,進步的速度比尋常狐仙快許多。長老與白澤曾視她為難得的仙才,其實是有相當慧眼的,他們並沒有錯看若若。然而,偏偏她這樣一個仙骨非凡的狐仙,居然志不在成仙,反執著於一場割捨不下的愛戀。可惜,真可惜!

  旁人替若若感到惋惜,若若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之處。

  巳過三百年,再兩百年,就是她與白澤的相見之日了。

  若若在潛心修練的過程裡,偶爾自冥想中回歸現實之時,會心生困惑。她並不是以無慾無求之心修練,道行卻同樣增長,她的修練並不是無功,卻也從未入魔,這是為什麼?如果情是禁忌,為天所不容,她就算再怎麼修行,也不可能成仙,因為她的心是捨不下愛的。

  是不是天也默允了她的情,准許她以含情之心封神?若真如此,兩百年後再見白澤,他們該走哪一條路呢?

  若若困惑地想著未來,恍惚間又墜入冥思當中,時光無聲無息地流動著,在人間,大唐盛世已如昨日黃花,轉眼煙消雲散,朝代的遞換、人事的消長,一切一切都不過是滄海桑田。與她無關,與天地亦無關。

  渺渺茫茫間,若若踏上了瑤地淨土,西王母法相莊嚴又慈藹,眉眼不露笑痕,卻令人感覺自在閒適。

  若若有一種熟悉感,本以為這是因為她是第二次來到瑤池.但卻像是她在更久以前曾經來過這裡。彷彿,這感覺是股對故鄉的熟悉。

  「狐女若耶。」西王母喚道。

  「弟子在。」若若連忙答應。好熟悉啊,為什麼她會對這裡,甚至對王母娘娘懷有一種好強烈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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