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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衛小游    


  「為什麼叫我『劍下留狐』?」

  若若仔細地觀察了會兒,確定白澤已抹去了薛浪雲一部分的記憶;現在,薛浪雲的記憶,應是停留在她從屋頂掉下來,他縛了狐妖為止。也就是說,她必須配合他的記憶時間,將之後那一小段插曲鎖在心底。

  薛浪雲似乎有點疑惑自己為何會坐在地板上,但又想不出來為什麼,畢竟,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便將疑惑拋之腦後,他現在較在意的是,該怎麼處理眼前這隻大黑狐。於是,他看向若若。

  「如果你現在殺死了它,王姑娘一輩子就都只是一副行屍走肉。」她指向眼神呆滯、消瘦虛弱的王春蘭。

  被狐所隨的人,身與心都受魅惑他的那只狐所控制,即使控制他的狐妖死去,也無法恢復他的心神,除非由那只狐解除它自己所施的媚術。若若試著向薛浪雲解釋清楚。

  見薛浪雲不吭聲,她又繼續。「而且啊,像王姑娘這樣也活不了太久,畢竟她已經太衰弱了。」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害成這副德行,若若難掩忿怒地瞪了那四肢被縛8稍詰厴系暮諍o謊邸?/p>

  以前雖聽說過狐妖行事卑劣,但今日一見,若若更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只是為了修練就傷害無辜百姓,實在過分了些。

  薛浪雲看向王春蘭,才赫然發現她真如若若所說的,目光無神且呆滯,簡直就像個活死人似的見王春蘭衣不蔽體,他微擰起眉、走至床前,用棉被將她的身體包裹住。

  「那,怎麼辦呢?」他不明白若若怎懂這些事,也無暇細問,眼前救人要緊。

  「解鈴還需繫鈴人,看它合不合作嘍!」可它如果執意害人,要想這狐妖合作,是有點難,若若自己也沒有十足把握。

  薛浪雲一聽,立刻將地上那只狐捉起。

  「怎麼做?」他又再問若若一次。

  若若看了眼大黑狐鮮血直流的前肢,想它也算同族,遲疑了下,便撕了塊衣料替它裹住傷口。

  黑狐的身軀因被薛浪雲牢牢捉住,無法掙扎,只能睜著一雙眼,乞憐地看著替它裹傷的女子,教它訝異的是,她似乎也同是狐族之女!

  若若見它眼露乞憐之色,只淡淡地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現在被人給擒了,也只能說是罪有應得。」

  薛浪雲見若若替黑狐裹傷,冷笑了聲。「你還真有慈悲心腸。」

  若若不答話,與薛浪雲相識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她隱約感覺得到他的心是分成兩半的。一半冷血無情,另一半則熱血滿腔——只酬知己;只是這分法並不是左右兩半,而是內外。冷血是他的表面,也是最常表現於外的,要他對人好,是很難得的。若非宿緣牽扯,他對她也會一樣不苟言笑。薛浪雲太寂寞了,她不希望他真的孤寡一生至死。

  「狐啊狐,請你化解施在王姑娘身上的媚術,好嗎?我即使有心救你,生路還得靠你自己開呀!」包紮好黑狐的傷後,她輕聲地道。

  「你要放它走?」薛浪雲不認同的意味頗濃。

  若若道:「這只狐修練未成,如果它願意化解媚術,放王姑娘一馬,那又何妨?那張咒符不僅將它打回原形,也壞了它靠采捕修練得來的道行。現在,它幾乎與一般野狐無異,諒它再也不能害人作祟,你又何必一定要以殺生來結束這一切呢?」她並不是只為同族之誼才救它的,而是萬物留有情,佛有好生之德;想想,也不必事事都要作絕嘛。

  薛浪雲噤了聲,懷疑她是不是聽了什麼高僧布道會。

  沉吟片刻,才道:「要生要死,看它自己決定吧!倘不能讓王掌櫃的女兒清醒過來,我就一劍砍了它。」

  若若也不再施捨同情,只冷冷地對黑狐說:「你聽見了吧?生或死,你自己決定嘍。」

  黑狐垂下眼,點了頭。若若便將咒符揭去,一陣煙後,黑狐化回一名俊美男子。他走向床頭,將體內媚珠自口中吐出,那是顆像黑珍珠的珠子,比銅錢稍小稍圓一些。他拿著珠子在王春蘭的額上來回抹了抹之後,又吞回體內。

  「王姑娘媚術已除,再過一個時辰就會醒來,感謝兩位不殺之恩,家姐此時應在王家公子房中,我即去規勸,從此潛心修道,不再禍害。」黑狐轉身拱手道。

  「不必了!」清脆嬌媚的女聲自房外響起,隨即,走進一名妖嬈艷麗的綵衣女子,臉上有一絲狼狽。「弟弟,咱們回山裡去吧。」

  若若與薛浪雲皆不明所以,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狐精有兩隻,在他們忙著對付大黑狐時,已有人前去擒服王春營房中的花狐,並解處理好一切。若若直接就想到這一定是白澤幫的忙,卻未曾說出口。

  王掌櫃一家有聞聲後趕來,兩隻狐精早已離開王家,而王春蘭兄妹醒來以後,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曾被狐所惑。由於事關名聲,王家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慎重地拜謝解除狐患的恩人。

  終於,一場狐精禍害的風波就此告了一個段落。

  薛浪雲原就有恩於王掌櫃,如今他仗義相助更是恩上加恩。而王掌櫃老早就想將女兒許配給薛浪雲,王春蘭本人亦有此意願,然而,薛浪雲卻無意於王春蘭——連著幾日來,若若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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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春蘭美麗多情、溫柔婉約,若若實在不明白薛浪雲究竟是哪裡不滿意。貞節嗎?王春蘭雖已非完壁,卻也不是出於自願,為狐所媚,實在不該怪罪於她啊。

  若若急著想替薛浪雲尋一門親事,好擺脫兩人之間命運的糾纏。在聽見薛浪雲直接回絕了王掌櫃的暗示,說他自己並無娶妻的意願,若若的心都涼了半截。

  從王家廳堂走出來以後,若若忙向走在前頭的薛浪雲詢問:「喂,你真打算一輩子當光棍啊?」薛浪雲沒有回應,若若又追著問:「王姑娘很不錯啊,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難得有人想嫁他,他再不懂得把握,就太不知趣了。

  「回客店以後,收一收東西,咱們明天就離開這裡。」薛浪雲岔開話題,不打算回若若的話。真不知她收了王掌櫃多少好處,這幾天老在遊說他娶王春蘭。

  若若一愣。「你明天就要走啦?那怎麼成?」

  「不然,你留下來吧。王掌櫃賣我的臉,會讓你住下的,這樣,我也樂得輕鬆。」薛浪雲說出心中的打算。

  「不行!」若若想也不想就拒絕。沒促成他和王春蘭的良緣也就算了,說不定他們真是無緣。她可以不勉強,可不能讓他也跑了,在尚未把他推銷出去以前,她得好好看緊他才行。心念一轉,若若又道:「娶妻生子,本就是人生大事,你真的連想都沒有想過嗎?」

  白了她一眼,薛浪雲說:「妻是麻煩,子是累贅。你可不可以別再跟我囉嗦你的媒婆經了?再囉嗦,就休怪我無情。」問她的腦袋裡就只有裝這些東西嗎?成天跟他談婚姻大事。煩不煩哪?

  「呀——」若若氣得低叫一聲,還想開口,卻在他的冷眸下乖乖閉上了嘴。可是,這樣不行呀!如果他不娶,她和他的宿緣就切不斷,這怎麼可以?

  若若無奈地努著嘴走回自己房中,關上門,腦子裡還在煩惱薛浪雲的事,也就沒注意到房裡多了一個人。

  那人也不出聲,只靜靜地等待若若發現她的存在。

  若若頹喪地轉過身,背倚著門,任身子緩緩溜下,眼睛無神地朝著那人站立的方向看去。不久,她眼眨了眨。又揉了揉,忽地,她跳起來,衝向那人,開心地大叫:

  「蓮衣,怎麼是你?」

  胡蓮衣和若若抱成一團,很是開心。

  「凡間有句話說:『小別勝新婚』看來,還真有點道理。」胡蓮衣好奇以前她常嘮叨若若有沒有認真修練,若若就一臉不耐煩地趕她走,今日是怎麼著?

  「我想念你嘛!」若若嬌嗔著。她怕自己完成不了任務,回不去摘月山。一思及此,她不禁長歎一聲。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著若若的表情似乎不太妙,胡蓮衣卻仍是問道。

  「不太傾利……」若若悶悶地解釋,薛浪雲不肯合作是最主要的原因。真麻煩!

  若若原以為胡蓮衣會安慰她,沒想到,胡蓮衣卻好沒同情心地大笑出聲。

  「唉,我就知道你不行,真是差勁,你下來凡間都多久啦?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妥當。」看若若臉色愈來愈難看,胡蓮衣才勉強住嘴。「

  「是!我笨,我辦不妥,你行!」若若回道。什麼意思嘛,真枉費朋友一場。

  胡蓮衣笑道,「我本來就比你行。」這也是她這回偷溜下凡的目的啊。

  若若畢竟不是真的腦袋不靈光,聽出胡蓮衣話中的意思後,她眼睛一亮,馬上挨身過去諂媚地說:「好蓮衣,你要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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