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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衛小游    


  狗蛋點點頭,一行人站在河堤邊,狗蛋一聲開始喊出,大牛和周訪煙便雙雙跳下河。

  」慢著!」

  寒梅從橋上跑到橋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只看到周訪煙和大牛已跳卜河道中。

  「不要!」寒梅奔上前,想要跟著跳下水,一旁等候的玩伴們連忙捉住她。

  「酸梅,你怎麼這副德行?」孩子們看清寒梅身上傷痕纍纍,不禁叫道。

  但是寒梅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魂魄飛回太湖湖底溺水前的剎那,失神地望著河面。

  「快幫忙找啊,訪煙哥哥不會游水呀!」寒梅唸唸有詞道。

  「酸梅?」留在橋下的孩子們被寒梅的模樣嚇到了,酸梅怎麼會這樣?

  「快呀!晚了就要死人了!」寒梅恍如未聞玩伴的呼喚,仍一味的喃喃自語。

  河面上,兩條動作矯健的人影像白魚一樣的穿游在河道中,游的太遠,已經看不出誰先到另一座與石頭橋遙遙相對的橋下,石頭橋下的孩子們被寒梅嚇得半死,擔心都來不及了,誰也無心看比賽的情況。

  「酸梅、酸梅,你別嚇我們呀!」幾個不經嚇的孩子已經快被中邪一般的寒梅給嚇哭了。

  「對不起,訪煙哥哥對不起……」

  寒梅不哭也不鬧,只是一直重複著這句話,直到被擁入一副濕淋淋的胸膛,她閉上眼,全身不住的顫抖。

  「寒梅,寒梅,沒事了,我沒事,你睜開眼看看我。」周訪煙也被寒梅嚇到了,他沒想到寒梅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他是不是做錯了?

  寒梅不敢張眼,也聽不見周訪煙的呼喚,直到規律的心跳聲似遠而近的傳來,「咚咚、咚咚……」稍稍安撫了她的情緒。

  「寒梅,你睜開眼看著我。」周訪煙擔心地喚道。

  寒梅聽見了周訪煙的聲音,猛地從渾沌的意識中驚醒過來,記憶銜接到剛剛阿牛和他雙雙跳下河的那一幕。

  「不要!」她驀地大喊。

  「沒事了寒梅,我沒事啊!」周訪煙笑著迎接寒梅驚訝的眼神。

  「你沒事?你會游水了?」她猶不信的尋求確認。

  周訪煙點點頭。

  寒梅跳了起來,遠遠的跳離他一大步,看清他真的活生生地站在她向前,放鬆情緒後,驀地又撲上前去,用力抱住周訪煙,哇的一聲,大聲哭了起來。

  淚水是洗滌傷痛最好的良藥,周訪煙此刻才明白上回自太湖歸來後,寒梅問題的癥結出在什麼地方,那就是寒梅太安靜了,她忘了該好好的哭泣一場,將不愉快的過往像塵埃一樣的用淚水洗去。

  大牛等人沒看過寒梅哭得這麼淒慘,不禁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搖搖頭,又聳聳肩,表示實在不曉得酸梅怎麼會這個樣子。

  待寒梅哭過了,才想到要算帳,掄起拳頭就往周訪煙身上打,邊抽噎道:「你是王八蛋,臭雞蛋!你故意要嚇我嗎?」

  周訪煙不躲也不閃的任寒梅打,眉頭卻漸漸蹙起來,看來個兒小小的寒梅,力氣

  倒不小。

  「哎喲!好痛……」沒幾下,寒梅便渾身痛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周訪煙先前沒注意到,聽寒梅這一喊痛,正覺得奇怪,仔細一看,才驚訝地捉起她,「你怎麼全身是傷?」寒梅一身塵土,衣服、袖管、褲管都磨破了好幾個洞,像是慘慘的摔了一跤。

  「好痛,好痛!」心情一放鬆,寒梅便哭天喊地的叫起痛來,哭得像核桃眼的紅眼睛又擠出幾滴眼淚來。

  「怎麼會這樣呢?」周訪煙披上衣服。想扶她回去擦藥。看她摔的嚴重,大概沒法走路,便彎下腰道:「我背你回去吧。」

  寒梅痛得眼淚直流,見周訪煙彎下腰要背她,她正氣著他呢,便轉頭對玩伴們道:「阿牛,你們誰背我回去?」

  阿牛望了周訪煙一眼,見他點點頭,才彎下身背起寒梅。

  從橋旁的階梯走上橋,大毛正一拐一拐的朝他們走來。

  「阿牛,酸梅來了沒有?」大毛喊道。

  「在我背上啦。」阿牛汕訕地說。

  「你贏了?」大毛問。

  其他人聽大毛這麼一問,都轉頭看向阿牛。對喔,剛才他們都沒仔細看到底是誰贏了,不過想也知道,周訪煙就算學會了泅泳,也不可能贏得了從小就跟水玩在一塊的他們,所以鐵定是阿牛贏了沒錯。

  阿牛低著頭不答話,忽地,他轉過身對遠遠走在他們身後的周訪煙放話道:

  「以後你要是敢欺負酸梅,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丟下莫名其妙的話,阿牛背著寒梅,迅速的跑回寒梅家。

  其他孩子見狀,雖覺得莫名其妙,看阿牛背著寒梅跑走,紛紛跟在後頭離去。

  周訪煙一人慢慢地走回家,回到家中,周夫人見他渾身濕淋淋的,訝異道:「訪煙,你是跌到水池裡了嗎?」

  周訪煙笑了笑,沒說什麼,回房更衣。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學會泅水,治好了寒梅的心病,果然寒梅便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樣老是纏在他身邊。

  周氏夫婦見寒梅已一陣子沒來,正覺得奇怪,誰知寒梅只是在氣周訪煙,所以才沒到周家,沒多久氣消了,她又到周家報到了。

  問她怎麼又來——「來吃你周家的飯啊。」寒梅微笑地說。

  寒梅甜甜的笑容漾進他的心底,在他平靜無波的心湖上蕩起一陣陣的漣漪。

  「你寒家沒有飯嗎?」他笑說。

  「我阿爹說,寒家的飯等你去吃。」

  第四章

  三年後——

  吳興的宗祠前,幾位年長的老人在大樹下邊煮茶邊談話。

  「今年的收成不行呢。」

  「你們那邊也是啊。」

  「雨水下在不適當的節令裡,桑樹長得不好,蠶絲的質色也差,恐怕跟去年一樣糟糕。」

  「是啊,雨水把生絲都霉壞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龍王廟的修建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就選龍王爺千秋那一天辦場祭典,消消災,祈祈福吧。」

  「嗯,就這麼辦吧……哎,茶水燙啦,喝杯茶吧。」

  這些在樹下商談的老人便是吳興地方宗祠的長老們,老人見多識廣,地方的祭祖活動往往由他們籌備。

  這幾年向來風調雨順的吳興地方不知怎的,竟然開始雨不對時,使得靠太湖水生活的居民謀生漸漸困難。

  吳興又是大宋產絲的主要地方,這一帶的居民大多從事桑絲業,不對時的雨水,嚴重影響到百姓的生計。

  太湖的居民深信管雨水的龍王就住在太湖底,龍王廟也就成了地方上香火鼎盛的廟宇之一,人們虔誠的祭拜龍王爺,祈求風調雨順。只是最近這幾年,似乎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或許是他們無意間觸犯了龍王爺也說不定。

  敬畏龍王的人們無法可想,只得大興土木替龍王爺塑金身、重建廟宇,希望能繼續得到龍王的庇佑。

  修建龍王廟的工程就由城內手藝極好的寒家包工,目前已經快完工了。

  老人們便商議趁著廟宇重建,準備辦祭典:一方面祭神,一方面大家熱熱鬧剛一場,去去霉氣也好。

  有了共識,定下明確的時間,喝完茶後,老人們便散會去通知各個村落。

  半個月後,慶典順利的舉行。

  家家戶戶都到龍王廟上香求平安,參與祭典,共襄盛舉。

  只有寒梅沒去龍王廟燒香祭拜。家裡的僕人拉她一塊去看看熱鬧,寒梅不肯;寒文要她去求個平安,寒梅當做耳邊風,固執得很,不管怎麼勸就是不肯去。

  問她為什麼?寒梅說她也覺得害怕,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大家一大早便到龍王廟去,寒梅卻一個人待在家裡,實在無聊極了,便掩了門,一個人到大街上晃。

  街上人煙稀少,因為人伙兒都到龍王廟去了,原本在街旁邊攤的個販也都聰明的

  轉移陣地,紛紛到廟前的廣場佔位置,搶做生意。

  晃來晃去,覺得無聊透頂,乾脆又折回家。

  回家的路上,一輛馬車在她身邊停下來。她一個怔愣,馬車上伸出一雙手臂,將反應不及的她抱上馬車。

  寒梅低呼一聲,看清楚抱她上車的是什麼人後,她抿嘴道:「強搶民女啊!」她被安置在駕車人的身邊,看駕年人「駕!」的一聲,馬車繼續奔馳。

  拉她上車的駕車人沒有回頭,卻大笑出聲:「搶你回去能做什麼?」

  寒梅低下頭,仔細思考了下,才又抬起頭道:「那要看你們家欠什麼啊,少瞧不起我,我會的可多著呢。」

  「是啊,你會的確實不少,起碼會吃飯、睡覺,剛好我家飯多,床也不差你一張。」駕車人半開玩笑道。

  「周訪煙!」寒梅卻當真起來,臉不爭氣的紅了。「你又欺負我,瞧我回頭跟你娘說。」

  「這樣就生氣啦?」周訪煙並不急著討好,反由著她氣,因為怒氣騰騰的寒梅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反正她氣一會兒就會自動消氣了。

  「對,生你的氣,」寒梅沒好氣地道,「喂,去哪兒啊?」這樣強迫她上車,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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