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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有容    


  荒謬、太荒謬了!

  正這麼想時,一張絕美冷傲的臉浮現在舞流雲的腦海。

  言琛?哎!舞流雲不禁歎氣。如果選擇的對象是她,光是追到手可能就得用一輩子。幾個月讓她和他進禮堂?是拿槍押著她,還是打暈她?

  「強人所難?怎麼會?也不過要你幾分鐘的時間播個種而已。屆時我得到了繼承人,你也得到了自由。」

  這個恐怖的老男人!他倒是和言琛一樣,把他當種馬看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那麼荒謬的事。」難不成他長得一臉種馬相?嘿!這實在叫人無法不生氣。「就算我答應了,有誰會在數個月內匆促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哈特愈想愈覺得可行,說:「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嗎?言琛那丫頭是聰明到令人頭疼了些,不過卻是少數我認為配得上你的女人。怎麼,你不會不喜歡她吧?」

  「喜不喜歡是其次,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希望是出自她自己的意願,不管是答應或是拒絕。」舞流雲嚴肅地說。

  愈是喜歡一個女子,在「真心」部分他就要求得愈嚴苛。感情若是出自被迫或是半被迫,那就索然無味了。

  哎!他對感情的瀟灑態度,全給言琛磨得嚴肅了。

  哈特看著他,似乎感覺到他對言琛有些特殊。「你對言琛似乎不同於其他女孩子。」

  「她很特別。」

  「那就早早把她娶回家。」娶妻對男人而言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一個家境富裕的阿拉伯男人,一生娶個四、五個妻子非常正常,像自己不就有六個妻子?「你也二十九歲了,我在你那年紀時已娶了第三任妻子。」

  哈特並不知道孫子在感情方面並不肖自己。舞流雲之前那種視愛情為玩物的心態只用於未遇到真愛時,所交往的異性身上。一旦遇到令他心動的女子,投注了真情,那份感情對他而言是專注,而且惟一的。

  舞流雲低垂下眼瞼,「娶妻是我的事,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要我不插手也行,反正數個月後我要看到你進禮堂。」

  哈特盯著他看,「還有我知道言琛是個倔強而有些難纏的女孩。她雖然和你有婚約,可若是她不願在年底陪你進禮堂,我這裡有其他人選。你可記得妲達?她是個不錯的人選,模樣漂亮,又加上也同是留美的洋化女子,相信能和你處得不錯。」

  說到這裡時,傭人端了熱茶進來,恭恭敬敬地為兩人換下涼水。

  「這麼做言琛家不會說什麼?」舞流雲心裡有些不舒服,討厭阿拉伯男人「博愛」的心態。

  「對於阿拉伯男人而言,結婚先後不太具有什麼意義,誰能先生下子嗣,那才是重點。」哈特端起了熱飲啜了一口,暗示傭人可以先行離開。「我覺得言琛雖好,妲達也相當優秀,你覺得呢?」

  對於早有一套自以為是的思考模式的祖父,舞流雲不想多說什麼。深吸了口氣,他說:「我說過,這件事我自己處理,不希望任何人介入。」

  「這件事該早一些解決。」哈特語氣轉為嚴厲。「你如果不打算娶妻生子也行,你就乖乖回來繼承。」

  舞流雲一翻白眼,「我還有幾個月的期限,你也太急了吧!」他站了起來,「我想你這回把我找回來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吧?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慢著。」哈特叫住了他。「後天有個國際級的大宴會,我希望你能出席。」

  舞流雲略有保留地說:「我盡量。」他實在對那些宴會十分沒興趣。不過就是吃吃喝喝,同一些不認識的人攀關係嘛。

  「那場宴會,你在密警的恩師克羅夫博士會同一些從事研究的人員參加。我想這原因足夠讓你排除萬難前往了吧?」哈特知道舞流雲和克羅夫的感情十分好。

  「老師在阿拉伯?他此刻不是該在英國?」

  「他帶著一群藥用植物研究者到這裡來,考證沙漠氣候的藥用植物。我知道你和克羅夫博士有著深厚的師生情誼,因此邀他和研究員參加宴會。」其實哈特醉翁之意不在酒,偶爾也該讓一些朋友看一下他所得意的孫子。

  「怎麼,不想見見你的恩師嗎?」

  祖父的心意他怎會不明白?「宴會幾點開始?」

  「後天晚上八點。」

  「我會準時到。」說著,他大步離開。

  ****

  雖然因為父親的關係,曾經在阿拉伯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可畢竟她還是離開這裡很久了。原以為自己的阿拉伯語說得一定不是很靈光,在聽的部分也一定不行,哪裡知道她的說聽能力還是相當強的。言琛有些自豪地想。

  在舞流雲的地盤已經住了一小段時日,打從她病癒後,那傢伙就成天忙得不見人影。

  唔,好像有兩三天沒看到他了吧?

  真怪,平時看到他時自己老處於備戰狀態,現在真正沒看到他,又好像有些……想念。

  女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怪不得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

  沒和舞流雲鬥嘴的時間裡,言琛惟一的消遣就是聽傭人們交談,幫自己練習聽力和會話能力。

  她在這裡,傭人們只當她是舞流雲遠道而來的朋友。至於她第一次出現在這裡時,上半身只披了件舞流雲的西裝外套,下半身穿了件薄紗裙的奇怪模樣,基於她是舞流雲的朋友,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正因為他們當她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因此一些話題他們在她面前也不會刻意迴避。

  就像現在,她人在客廳吃水果,傭人們在廚房忙碌,交談的聲音仍大到她足以聽得見。阿拉伯人的大嗓門真特別。

  「呃,你知道嗎?聽說哈特主人有意讓穆蘭德少爺迎娶妲達小姐呢。」

  「妲達?」另一個女傭說:「不是說少爺有未婚妻了?」

  「那不僅僅只是聽說。」停了一下,她又說:「少爺要娶妲達的事可是今天我上市集購物時,從哈特主人家的傭人那兒聽來的。」

  「那消息相當可靠嘍?」

  「可不是。也好啦,兩家都是名門,對方的財富也過得去,而且妲達小姐又是美人,配得起少爺的……」

  他們的對話一句一句傳入言琛耳中,一寸寸地令她擰緊了心。手中的水果是自己最愛吃的哈蜜瓜,她卻突然沒了胃口。心中不斷地吶喊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她的心混亂成一片,窒息的感覺令她白皙的臉更顯蒼白。

  她有股想哭的衝動,卻心痛得哭不出來。

  她……怎麼會對傭人的話有那麼強烈的心緒反應呢?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背叛,甚至被拋棄!

  為什麼?她不是只是對舞流雲頗有好感、只是喜歡?那麼,她那麼大的情緒反應所為何來?突然間,她腦海中頓現一個字,那字像很陌生,又像已在她心中擱放許久一般熟悉。

  愛?!

  言琛吃驚不小,帶著小心翼翼的心情,她開始追溯起她初識舞流雲到此時的心情……

  高傲自負的她在遇到行為舉止和自己理想對象,簡直是「顛覆版」的他時,初初她的確是很難接受,可是,又似乎不得不為他所吸引。舞流雲似乎天生就有這種魅力,能迷惑她未曾防備的心魂。

  至於什麼時候由好感轉為喜歡,又由喜歡提升到愛,她自己也無法分別。

  也許是她看到他救人時認真專注的神情,也或許是他從杜拉手中救了她,又在她生病時不眠不休地照顧她……

  總之,這一刻她終於肯正面地對自己承認她對舞流雲的感情。但她才肯面對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卻發現他打算迎娶別人,她情何以堪?

  正當她窒郁得連呼吸都彷彿快成困難時,舞流雲走進了屋子。

  「言琛?」他叫喚她,她卻沒反應,於是他又叫了她一次。「難得呢,我以為你啥時候變得溫柔文靜了,原來是發呆來著。」他似乎習慣了一見到她就非得逗著她玩。

  以往言琛會理直氣壯反駁他的話,但一知道舞流雲的「背叛」後,他的每一句開玩笑似乎都成了他「拋棄」她的理由。

  「我就是愛這樣,你管得著嗎?」她難受無比地嗔道。

  「管不著,也不想管。」是他根本想包容她的一切。

  她可愛和令人頭疼的地方就是她那倔強的脾氣,以及無人可及的伶牙俐齒,失去這些,她似乎就不再是他所認識的言琛了。

  他包容的言語在此時極待人安撫的言琛聽來,是多麼的令她心痛!她不禁大聲地說:「你……你的確沒有這樣的權利!」她激動的站了起來。

  言琛心中不斷地吶喊,原來你對我完全不在乎,難怪……難怪會另結新歡。

  舞流雲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激動起來。以往她和他鬥嘴也常氣呼呼的,可卻不曾像現在這樣。那模樣像是為了某事而傷心、絕望。

  「你……」他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即被她用力拍掉,瞪著他的一雙水眸蒙上一層令人心疼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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