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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陽光晴子    


  *

  「爹啊,你還要裝病裝多久?各地審議官都在進行審核后妃的人品學識,有幾個地方的動作更快,已將推薦的最後三名送進宮中了,你還杵在病床上?」

  王府裡,曾姿儀氣呼呼的在曾竣盛的房裡大呼小叫的,卻見爹爹還好整以暇的坐臥在床上。

  她皺起了柳眉,重重的在床沿坐下,瞪著他道:「還有,我跟你說幾天了,皇上答應讓溫藍那個女人永遠留在宮中,就算我成了后妃了你說她會讓我好過嗎?她可是太皇太妃啊!」

  她跟那個女人根本是相看兩相厭,水火不容!

  曾竣盛倒是笑了笑,「皇后可比太皇太妃還有權勢,你怕什麼?」

  她捺著性子開口,「爹啊,如果我是皇后,我當然不怕她,但如果我只是個嬪妃呢?太皇太妃是比我這個嬪妃大吧?」

  他愣了一下,「說的也是,但皇上應該會立你為皇后的。」

  「應該應該!你這話說幾天了?皇上那兒有消息傳來嗎?這幾天皇上也靜悄悄的,也沒過府來看爹爹,我想,他一定是被哪個被甄選上京的名門淑女給勾了魂,早忘了咱們父女倆。」她是又氣又憂。

  曾姿儀真的是這麼想,並非她對自己的容貌沒有信心,但一山還有一山高,何況,光那個溫藍,她就有種自歎弗如的感覺,誰知道審議官到各地甄選送入京裡的美女,又是哪種國色天香?

  「不會的,爹在宮中有眼線,皇上對那些已進宮候選的千金女,連一個都還沒見上面呢,她們全被聚集在先皇蓋的百花殿裡。」

  「為什麼?」

  他也不知道,原本他想繼續裝傷勢未癒來爭取皇上的關切,多來府中走動,和女兒就多有接觸的機會,但沒想到等了數天,皇上卻沒再來。

  據他安排的眼線透露,皇上這幾日都在招待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婦,據側面瞭解,那好像是先皇在民間的一位摯友,但他認為應該是先皇的紅粉知己,而且交情匪淺。

  聽說皇上跟她是一見如故,閒話家常時還撤去貼身宮女、太監,在正殿、養心殿、朝天殿、承恩殿等等各個宮殿,都曾為她設宴,那老婦不知會不會動搖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見爹爹陷入沉思,曾姿儀可捺不住性子了,「爹,你別躺著了,帶我到皇宮去見見皇上,可能的話,也讓我看看那些候選千金長啥樣子,免得我胡思亂想、提心吊膽的。」

  「也對,事情跟我想像的不同,就別在這上面磨蹭了。」曾竣盛起身,換上一身藍綢官服,穿戴整齊的偕女乘轎進宮去。

  然而,兩人進到宮中,曾竣盛被允許進入朝天殿,曾姿儀卻遭阻在殿門外。

  曾竣盛皺著濃眉跟著劉得庸進去,曾姿儀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事情不對勁,皇上一定是看上哪個姑娘了。

  她愈想心情愈差,在殿外久候爹爹卻不見人來請她入殿,腳酸的她轉身往另一邊的亭台走去,一坐下椅子,就見一名穿著樸素白緞的老太婆跟一名老尼姑從朝天殿走了出來。

  曾姿儀對宮中的事並不陌生,因為爹爹總會跟她提起宮裡的一切,可他卻沒有提到這兩個人,肯定是爹爹裝病在床也不知道吧!

  她潤潤唇,對著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招招手。

  王容鳳對她沒好感,但有好奇,不知道她要她跟沉慧師太過去幹啥?

  「走吧。」

  沉慧見老皇后往那裡走,沒有異議的跟著她走過去。

  「你們兩個人是誰?為什麼從皇上寢宮出來?又是打哪兒來的?」曾姿儀態度高傲,連聲稱謂都沒有。

  王容鳳對她的印象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她撇撇嘴角,「我倒也想知道姑娘你是誰?瞧你這樣子,像在問犯人似的。」

  她柳眉一擰,沒想到這個看來慈祥的老太婆說話倒挺尖銳的。

  她不悅的瞪她一眼,「剛剛走進朝天殿的是我爹曾親王,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而我……」她傲然一笑,「不是大金朝未來的皇后就是嬪妃,嚇到了吧?」

  「老婦還真是嚇到了呢!」王容鳳白眉一皺,身子瑟縮了一下,但下一刻卻又突然大笑起來。

  曾姿儀見她笑得不可遏抑,而那名老女後也露齒而笑,氣得咬牙切齒,「笑什麼笑?我說的是真的!」

  「哈哈哈……」

  「該死的,你敢嘲笑大金朝未來的后妃,我要請皇上將你給斬了!」

  原以為老太婆跟老女尼會害怕的跟她求饒,沒想到那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婆居然說了聲,「請便!」就洋洋得意的跟著老女尼離開了。

  可恨!真是氣煞她了!

  她提起裙擺怒氣沖沖的起身,快步走到朝天殿,本想直接進殿去,沒想到剛踏入殿門,就被劉得庸請了出來。

  可惡!爹爹到底在幹嗎?她在外面讓人給欺負了,卻沒人可以幫她出一口氣!到底要她在外頭等到什麼時候?

  第三章

  曾姿儀可能得在殿外等到日落了。

  富麗堂皇的朝天殿裡,曾竣盛雖然一到宮中即被傳進殿內,但也枯坐了近半炷香的時間,一直到王容鳳、沉慧結束跟皇上在御書房的談話後,他才得以跟皇上見面。

  而皇上雖為他跟兩位長輩互相介紹,但著墨不深,僅以「王婆婆」及「老師太」帶過。

  待她們離開了,曾竣盛想多探些兩人的底細,因此,這一個時辰下來,他問她們的事多,可皇上的回答卻是少之又少。

  曾竣盛心很急,畢竟皇上對他一向信任,大多是有問必答,但這回他發現皇上對他的問題多有迴避,且避重就輕,讓人摸不著邊際。

  為此,他重重的喟歎一聲,刻意自憐自艾的道:「老臣因為杖刑的傷,僅在家中休憩幾日,怎麼皇上就不再對老臣推心置腹了?」

  「非也,曾親王不必多想。」

  「那為何皇上對臣的問題,卻不見重點回答?」

  金鎮宇神情為難,因為皇奶奶千交代、萬叮囑,不准他將她的真實身份說給任何人知道,她離開宮中十年了,不想在宮中引起騷動,更不想讓自己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聊天話題。

  她坦言只想讓溫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十多天前,小誠子躲在外頭偷聽時,老人家也知道,但她卻刻意放了狠話,再讓小誠子跟溫藍的宮女說去。

  而在他不解的問皇奶奶,怎知小誠子是溫藍那邊的人時,她卻笑而不答。

  但在接連著數天與皇奶奶把酒言歡時,他猜出皇奶奶可能早就花了些時間瞭解宮中的事,要不,她不會連那些近幾年才進來的宮女、侍衛的名字也喊得出來。

  而這讓他汗顏,宮中的警備顯然得加強了。

  曾竣盛見皇上又陷入沉思,心中一股不耐之火一直要沸騰起來,但他硬是將其壓了下去,再擠出一絲笑容問:「罷了,皇上顯然有難言之隱,臣也不好勉強。」但他這麼說,不代表他不會去查那兩個老太婆的身份,宮中多得是他的人,過些時日,總該有新的消息出來才是。

  「朕是有難言之隱,曾親王肯體諒,朕倒放心了。」

  若不是答應了皇奶奶,金鎮宇對亦師亦友的曾竣盛,是絕不會隱瞞王容鳳的真實身份。

  只是他也不明白皇奶奶為何要弄得如此神秘?又為何獨獨只讓溫藍知道她是誰?

  這幾日,不管他如何追問,皇奶奶總是笑瞇瞇的答,「天機不可洩漏也。」

  唉,他發現與皇奶奶十年不見,她的外貌蒼老許多,但她的個性跟當年在宮中專注於武學,不與皇爺爺及官中人相交,被喻為怪皇后的皇奶奶還是一樣,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呃,臣另外想請教皇上,小女亦跟著臣前來拜見聖上,為何要小女待在殿外?她能進來了嗎?她已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了。」

  說到這個,當然又是皇奶奶的命令,更令他錯愕的是,她對他選妃一事似乎相當清楚,直說要他做到公平,不可以先接見任何一家千金。

  金鎮宇沉吟了一會兒,才對在一旁守著的劉得庸道:「得庸,派轎請曾小姐回王府去。」

  「遵旨。」

  曾竣盛錯愕的看著太監總管行禮後步出殿外,沉眼鎖眉的看著才幾日不見,便難以洞悉其想法的皇上,怎麼回事?是那兩個老太婆的原因?近日宮中也只有出了這兩號新人物而已!

  「皇上……」他拱手欲問。

  「曾親王,朕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朕不見令嬡絕對有朕的理由。」

  「可是她……」

  「請曾親王放寬心。」

  「皇上連小女的人都不肯見上一面,叫老臣如何放寬心?」他心中有怒火卻不好發出來。

  「朕記得曾跟曾親王說過,朕只想選一名皇后為朕傳宗接代,並不想傚法先皇擁有三千後宮佳麗,即便選妃之事已在民間沸騰,但朕此時的決定與當時並無差別,所以曾親王應該可以明白朕的意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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