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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席絹    


  相信那兩人一定是從北方來的,而且來自北方的深山絕谷,才會不明白武林四大是家中,慕容世家的響亮招牌!不過,不知道也好,他要憑實力勝過那個莽夫,光看他剛才粗魯摟美人上馬的強硬手段,也知道是個大粗人,不配得到美人的!若是他,憐愛都來不及了!

  第二章

  用完晚膳,在房中沐浴了一番後,弄潮披散著發,坐在客棧上房的欄杆上,讓徐徐的風吹乾秀髮。也是因為中下等房間都客滿的關係,管又寒才租了上房;一般關外人都不太有錢的,上房的租金可是一般平房的三倍以上呢!

  哇!又寒哥哥的荷包不知瘦了多少,她攢了十七年的壓歲錢還不夠付一日的食宿呢!所以只好繼續白吃白喝他的羅。可是看來他也窮得很,他是大夫,卻沒有病人,可見醫術有待加強;再未加強前,他們隨時也喝西北風之虞。

  要不是因為考慮到她是個女的,他就不必住客棧了,他身上有草與泥土的味道,對夜宿大地一定不陌生。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只好陪他行乞到她找到童笑生的那一天了!問題是童老頭在哪裡?

  她的冥思被身體強烈的感覺打斷了!直接看向樹影黑暗處,笑出甜渦:「管又寒,你也沐浴好了是不是?」跳了下來,就往他那邊跑去。

  月光照出她完全的小女兒嬌態,尤其秀髮披瀉而下的柔媚,更讓人因震撼而動彈不得。原本下定決心要來趕她的管又寒,一時之間無法言語了!她……真美!

  「你聞聞看,香不香?這香油是我自己做的哦!我採秋天的桂花做香油,味道清清冽冽的,很香對不對?」她抓自己的長髮湊到他鼻端。

  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吸入了那清香,也吸入了那致命的迷魂……但,不行,這女人是他不必要的負擔,他與她毫不相干,陪她四天也就夠了,在這有人煙的地方,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誤了我許多天的行程。」他冷冷的口,背著他培養更冷硬的聲音:「我會給你一些銀兩,要回家還是要遊玩隨你,反正我與你毫不相干。我也會替你找一匹馬兒代步。」

  弄潮拉著他衣袖,好奇地問:「又寒哥哥,你要去哪兒呀?我也要去。」她完全沒有把他的疏離當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哥哥!」他橫了她一眼,以嚴厲的口氣道:「你只會加重我的負擔與麻煩!」

  弄潮很不以為然地搖頭,將她那頭青絲不經意地垂在身前,讓她的美麗更形纖弱嬌柔。

  「不會的,如果你丟下我不管,才當真是你心頭的負擔呢!你會擔心有人來欺負我;擔心我會不會冷著了、餓著了;擔心人心險惡,將我抓走賣掉了。我爹爹有說過哦,黑心肝的人比好人多,又說我很可愛,如果有人要抓我去賣,千金萬貫都會有人買。如果……如果我會吃垮你,你就把我賣掉好了!管又寒,我一天吃一碗飯就好了!」

  他硬是別開頭,不理她。弄潮吐吐舌,決定要測試一下他對她狠心的程度,如果他這次是狠絕了心要甩掉她,她只好偷偷跟著他再想辦法了;但若他還有些心軟就更好辦了!

  他或許有一百個缺點,但他的善良是她最先抓到的特質,憑這一點,她吃定他了!

  「管大哥,你不可以丟下我!」她用力抱緊他的腰。

  當然,忌諱男女之分的管又寒會忙不迭地要拉開她,但,說也奇怪,他也不過轉身要扶開她,她就被他轉身的力道拂開了去,她低呼一聲跌倒在地。

  「哎呀!好疼哪!」計算錯誤,她可愛的尊臀跌在大石子上,疼得貨真價實又難看。

  「怎麼了?」見她無法起身,他立刻蹲下問。

  「我疼呀!」她委屈地滑出兩滴淚,沒臉說她什麼地方疼。要死了!下次要用苦肉計得先看看地形,尤其不能在黑暗中進行。

  「我的腰!」她雙手緊緊勾住他頸子,埋住自己尷尬的表情。

  總算管又寒有一些理解,蹙著眉頭,抱她回她的房間。讓她俯臥著。一時猶豫著要怎樣替她減輕疼痛,卻又不好下手。

  「你不會趁機整治我吧?我好痛喔。」

  他一雙粗厚的手輕輕按放在她柳腰上,藉由腰脊的穴道指壓,減輕尾骨的疼痛,但在他而言,這樣的接觸是非常不合時宜的了。老天,他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沾染麻煩,可是卻無法一如以往地狠心絕情;其實他知道這一點疼痛根本沒大礙的,卻見不得她蛾眉深鎖的模樣。他丟得開這個包袱嗎?

  弄潮可不管他有何複雜的心思,在他溫柔的指尖下,她有些昏昏欲睡了,又怕他會趁她熟睡時一走了之,所以孩子氣地抓緊他外衣的下擺一角,稚氣地願意相信,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棄她而去了。

  不可以,她再也不會放開他了,至少目前不行………

  ※※※

  初出娘胎的雛鳥,會對第一眼所見的東西認做親娘,從此死死依偎著不放。

  顯然,管又寒也遇到了這種事。那只叫做韓弄潮的小雛鳥兒,可不是對每一個人不設防地表現出天真熱情,事實上她的天真純良建築在聰穎的天性之上,而且她很明白什麼人可以黏、什麼人得敬而遠之!

  也不知道她眼睛是怎麼看的,居然會認為管又寒是可以黏上的爛好人;也不怕孤男寡女,他會不會對她意圖不軌或什麼的,再怎麼說,女人都是受議論吃虧的一方,為何她沒有這種自覺呢?

  而,為什麼他仍是很不下心來丟下她呢?

  在清晨上路後,韓弄潮依然坐在他身前與他共騎一匹馬兒。夫復合言?因為太瞭解人性的貪婪與恃強凌弱,丟她這個小美人兒在人群中比丟在荒野中更危險,所以他無法硬下心腸,連自己都絕得意外,這種「善良」的感覺不該是他管又寒會有的呀!

  只能繃著一張臉,無計可施地期望她會與其他人一般,對他的冷然無情感到心寒且退卻。但。對她而言,似乎尚未見到成效!

  「管又寒,咱們一直向東走,到底要去哪兒呀?我也些渴呢!」已經接近中午了,她揮下一臉香汗,轉身看他。手上的麻花繩讓她玩的快膩了,忍不住又要逗他開口。

  就見他尋了一處有水源的林蔭地休息。弄潮很能適應地跳下馬掬溪水喝。

  很顯然地,他正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既問不出她要去何方,也問不出她住在何處。

  她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想要什麼,因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邊,若沒有人協助,她是萬萬不可能找到那個童笑生的,所以,她應該迫不及待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地方才是!可是她沒說,當然也就更不會說自己住在何處了;如果她夠誠實,就會對自己的心承認,她不太想早與他說再見。

  哎呀,反正她要用一年的時間去找童笑生嘛,日子還有那麼多,她總可以騰出一、兩個月來與她生平第一個朋友共游吧?她真的好喜歡他呢!沒看過那麼好玩的男人,給人看起來冷凝難親近,又死不蹦出一個字。逗他開口世人聲大樂事,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怕他?像幾天以來落腳的客棧,店小二都低垂著頭,惶恐地以顫音招呼他們,四周的客人也離他們遠遠的,好像他患了瘟疫似的;倒是偷覷她的眼光不少。

  她心中明白得很,若不是有管又寒在一旁「坐鎮」,她少不得會碰上幾個登徒子,敗了玩興,所以,她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跟著他了!不過,他死不肯吐露他要去的地方,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五、六天相處下來,他們「親暱」情形不可言喻,他還拒她於千里之外,那可就排斥人得徹底了。

  見到他從鞍帶中拿出自客棧打包的滷菜與肉包饅頭,她吞著口水跑過去,接過一個包子就吃將起來,身子懶洋洋地斜靠在他肩背上,雖然感覺到他的抗拒,但因為太舒服了,不準備理會他的不悅。

  什麼男女之分?滾一邊涼快去吧!從小與哥哥打打鬧鬧到大,她可沒有刻意去避嫌些什麼!當然娘娘是說女孩子及笄之後,必須有的矜持含蓄,可是那是用在外人身上的拘謹,對於「自己人」是可以省略的。管又寒對她如此見外,實在令她傷心。

  「你都是如此對待男子的嗎?」他忍無可忍地問,冷然的語氣中隱著一股對她輕率得不悅。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卻不懂莊重,根本就是淫蕩了,她怎麼可以放肆自己至此?她該是個好女孩的!

  「你知道,你是我親人之外,我第一個見到的人,然後我很喜歡你,就跟喜歡爹爹、哥哥們的感覺一般。你別以為我什麼人都喜歡,事實上我只對你親切不是嗎?因為你也會真心對我好,所以我才對你放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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