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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樓采凝    


  可每走一步,她的心痛便更加深一分。她緊緊揪著襟口,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只要  拚命地往前走,走得愈遠愈好,趕緊離開這處傷心地……金煜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痛  苦令他肝腸糾結,可是他卻不甘心被騙,更無法原諒她啊!

  為了她,他改變一切;為了她,他讓自己陷入從來不願意觸碰的情感;為了她,這  幾天夜裡他埋首趕工為她打造另一面更新穎的銅鏡。剛剛到她房裡只是要將它送給她。  卻沒想到會讓他聽見、看見這樣的事實!

  拿出衣袋裡的新銅鏡,他的心又不自覺地陰鬱了下來。

  ***

  滿糖回到家中,已經天亮了,她可是在路上走了一夜。

  她愛金煜,用盡所有的心、所有的情去愛他,也唯有和他在一塊兒時,她才會覺得  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只要一思及他拿起銅鏡在她面前砸碎的那一幕,她的心便擰了起來……這種  恐慌是她以往不曾有過的,就連親眼目睹葛卿與其他女人在一塊兒,她也沒這麼心碎過  。

  她並不恨金煜,只是怨命運捉弄人啊!

  才將門推開,眼前突然躍出一個陌生男人,嚇得她拔聲尖叫:「啊——」

  「住口。」男人揮刀抵在她頸側,沉著嗓說:「再叫我就殺了你。」

  原來他就是余敬派來的殺手。由於葛卿昨兒夜裡嚇得扛起嫁妝就溜,根本沒知會余  敬,告訴他金煜已與滿糖翻臉,綁人這事壓根就不用做了。

  「你……你是誰?」滿糖直瞪著脖子上的刀,真怕他一個不注意,便往她的頸子抹  了去。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只要你乖乖聽話,跟著我走就行。」那人咧開嘴,露出一  臉的狠樣。

  「跟你走?去哪兒?」她扭動身子,想找機會脫身。

  「跟我回余家莊。」

  「什麼余家莊?我又不認識姓余的人!」

  「余敬余大爺,你沒聽過嗎?」

  「余……」她忽然想起,那天和金煜在房內聽見有客採訪;好像就是這個人。

  「想起來了吧?誰要金煜得罪了他,我們只好拿他心愛的女人下手。」他粗蠻地說  。

  「心愛的女人……」她喃喃念著,突然逸出一絲悲歎,「你們全弄錯了,他從沒喜  歡我過。」

  「少找借口,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放了你嗎?」他用力抓住她的頭髮,痛得她流出  了淚。

  」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滿糖一雙淚眸直瞪著他。

  「我是不信。走,跟我回余家莊。」他用力拉她,可滿糖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拚命  與他抵抗掙扎著。

  「你這個死丫頭,再拖時間,小心我殺了你!」

  「你殺吧……殺呀!」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可惡!」那人舉起手用力擊向她的後腦,滿糖因而昏厥過去,任那人將她逮走。

  ***

  「二哥,滿糖離開了是不是?」

  翌日一早,金鴿便在門房的通知下,得知滿糖昨晚哭得像淚人兒似的奔出了金嫁山  莊,於是她便來到金煜的房間問個究竟。

  「我哪知道?」金煜冷著聲說。

  「你這是幹嘛?」金鴿這也才注意到金煜變了,向來只吃青菜豆腐的他現在居然喝  起酒來了。

  究竟是怎麼了?天下紅雨了嗎?

  「我在幹嘛,你看不出來嗎?」他抿唇一笑,一副頹廢不振的樣子。

  「別再喝了,二哥,你從沒喝過酒,一下子喝那麼多,會弄壞身體的。」金鴿走過  去,一把搶走他的酒杯,又命身旁下人把他桌上的酒壺全都收光。

  「金鴿,你這是做什麼?」他憤懣地站起,眉頭一皺,胃也跟著緊抽,「媽的,這  酒還真難喝。」

  金鴿趕緊為他拍拍背脊,「你和滿糖究竟是怎麼了?一個是一聲不響地跑掉,一個  是悶不吭聲的在這兒拚命灌酒,我都被搞糊塗了。」她直搖頭歎息,這陣子可被她四個  哥哥給弄得體虛力乏。

  「你也是騙子之一,別在我面前說話。」他眉頭一凝,怒色已在眼底顯現。

  「你說什麼?我是騙子?」金鴿大吃一驚。

  「你用銀嫁嫁妝做誘餌,讓大伙來參加比試,看誰能讓我吃掉一桌子的東西,誰就  是得主對不對?」他聲音硬如磐石,讓金鴿深感威脅。

  她靈秀的雙眼出現訝異之色,「這……這是誰告訴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可好,一下被我發現了兩個大騙子,你說我該怎  麼辦?狂笑還是狂怒呢?」他冷冷一哼,聲沉如鼓的道。

  「這麼說……滿糖真是你趕走的?」金鴿難以相信地問。

  昨天她才親眼看見金煜和滿糖兩人和諧相處的畫面,說有多恩愛就有多恩愛,為何  才一夕之間就全變了樣?

  「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那筆嫁妝?」他瞇起眼問。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金鴿搖搖頭。

  「她那套嫁妝是要給她的心上人的,換言之,那套嫁妝是她為自己準備的——」他  突然狂吼出聲,憤怒又不自覺的竄上腦門。

  望著二哥冷冽又痛心的模樣,金鴿只能勸他,「你別這樣,我想事情應該不是這樣  的。」

  「什麼不是這樣!她只是個賤女人,為了嫁妝才對我示好,為了她的情人,居然還  對我獻身,簡直無恥——」

  「不是的——」小菊突然出現在門外,哭泣的嗓音還帶著濃重的沙啞。

  「小菊!」金鴿趕緊走過去問她,「你說「不是」是什麼意思?」

  「二爺誤會滿糖了。」小菊拭著淚說。

  「平時你們兩個就在一塊,你會為她說話是必然的,我不怪你,你走吧!」金煜的  聲音一樣沉冷,體內狂熾的怒火並未稍歇。

  「二爺,你全弄錯了……」小菊抽泣了會兒,又說:「有一天我在街上遇見滿糖和  葛卿在一塊談話,基於好奇,我便躲在一旁偷聽,才知道原來是葛卿欠了人一大筆債務  ,才逼著滿糖來咱們山莊贏得這筆嫁妝,好為他解圍。」

  「這不都一樣嗎?反正是為了情人做事。」他冷嗤。

  「滿糖她重情重義,答應他是因為她一開始不知道葛卿是個風流又花心的大少爺,  成天背著她在外頭玩女人,可是那天卻被滿糖親眼撞見了。」小菊又道。

  「天,那樣的男人真是配不上滿糖。」金鴿口裡故意這麼說,又偷偷觀察著她二哥  的表情。

  「更可怕的是,葛卿居然起了歹念,趁路人不注意時,把滿糖騙到後山的樹林內打  算凌辱她。我……我當時追了上去,可卻因為無力救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與那壞蛋纏  鬥。」小菊淚流不止的低下頭,為了這事,她一直內疚到現在。

  聞言,金煜的身軀一震,卻沒說話。

  「那後來呢?」金鴿著急地替他問了。

  「還好滿糖機警的咬了那壞蛋一口,乘機逃脫了,可他卻揚言拿滿糖的爹威脅她,  要她一定要將嫁妝贏到手。」

  「小菊,你說的可是真的?」金鴿也忍不住怒罵道:「那個葛卿真不是東西!」

  「當然是真的。每次煮東西給二爺吃,她總是非常的認真、非常的小心,我知道她  在裡頭放滿了對二爺的愛。」見金煜還是沒說話,小菊急切地又道:「我發誓這些全是  真實的,也怪我平時有偷聽人家說話的毛病,不過我希望這次能夠為滿糖洗刷清白。」

  「那就對了。二哥,我看你是錯怪滿糖了,如果你真要怪我就怪吧!做妹妹的真的  是怕你營養不良,身體吃不消,才會想到用這個辦法。可是你不能怪滿糖啊!她那麼可  愛,那麼善解人意,現在她不知道有多傷心呢!」聰明的金鴿不忘在一旁加油添醋,刻  意擾亂他的心思。

  「夠了!」他面露痛苦的線條,「我不想聽!我不知道該信誰才對!你們全出去,  別來煩我——」

  該死的!為什麼小菊要來對他說這些,他能信嗎?可光憑這些,他又怎能確信她是  愛他的?

  「二哥……」

  「出去!」他怒吼道。

  金鴿與小菊相視搖頭,只好歎了口氣,轉身正要退出房間之際,卻見金算匆匆忙忙  的奔進屋裡。

  「什麼事那麼急?」金算一向持重沉穩,金鴿從沒看過他慌張的樣子。

  「不好了,余敬叫人帶了口信給二爺。」金算拭了拭汗說。

  「什麼口信?」金煜沉聲問。

  「他說,他已抓走滿糖姑娘,要您今日午時單獨前往金沙霸赴約,倘若不去,就只  會瞧見滿糖的屍首。」金算著急地說。

  「什麼?」金鴿迭退了步,小菊趕緊扶住她。

  金煜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只見他一雙拳頭握緊又放鬆,迅即以令在場所有人的  震驚目光下,施展上等輕功衝出屋外。

  「啊!金算……剛剛……那人是我二哥嗎?」金鴿難得口吃了。

  「沒錯,是二莊主。」

  「他……他什麼時候有那麼好的功夫?」她張大眼,連眨也沒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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