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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凌淑芬    


  她恨死了韓偉格,也氣死了自己!如果韓偉格以為她不敢享用這名男妓的服務,他就大錯特錯了!她保證立刻表現給他看!

  「站住。」冷酷的禁制令從前廳飛揚出來。

  她聽而不聞,一股腦兒闖回自己的寢居。

  「我叫妳站住。」黑色的陰影突然欺壓上前,準確地拉扣住她的手腕。

  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互相衝突,她顛躓了一步,幾乎跌倒。

  「放開!」她狂躁地扭動手腕,無論如何也要掙開他。「我現在就回房享用我的專屬寵物!」

  「出去。」韓偉格簡短地囑咐男妓。

  「不准!」她大吼。「納隆是我的『禮物』!你大大方方贈送的『禮物』!除了我,任何人也沒有權力支指他。」

  「我改變主意了。」他回答得簡潔有力,深黑的眼眸同樣渲染著精光。

  「你憑什麼?」寧馨用力捶打他,一聲聲砰砰作響,從胸膛的最內側震盪出來。「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這樣羞唇我?憑什麼?」

  韓偉格靜靜擁住她的腰,任她洩憤。

  「別碰我。」她狠狠拍開腰際的大手。「或許夜晚的我屬於你,其它時間卻任憑我自己支配,我很樂意留下納隆!」

  「妳敢。」他瞇細黑眼瞳,埋藏在個性底下的威脅天性終於表露出來。

  「我為什麼不敢?你有種送我一個男人,就得有種讓我『用』。」她怒髮衝冠地繞過韓偉格,又想動手拉回嚇愣了的年輕人。

  「歐陽寧馨!」他突然喝出轟隆隆的咆哮。

  下一瞬間,天地在她玉足底下倒轉,寬厚的男性肩膀猛地頂起她的小腹。寧馨狂忿他倒懸在他肩上,劇烈掙扎的動作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步伐。

  遠方的端點,兩個無助的傭婦站在走廊上,不敢接近糾纏成麻花辮的主人們。

  「放開我!青絲散亂成黑色的瀑布,紅顏因為怒火而嬌嫣,反而構成極端引誘人的狂野美態。「你沒有權力限制我的休閒娛樂,放我下來!」

  韓偉格大腳踢開她的寢室門扇,直接攻向正中央的四柱大床。

  「如果妳這麼想要,我可以給妳。」他毫不溫柔地甩下蠅量似的負擔。

  噢--背脊跌陷進床墊裡,寧馨吞回一聲硬氣的呼吟。

  「我不需要你!」她翻個身立刻跪坐起來,全然未察覺前襟已經滑出一大片春色。「我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滾!」

  他的黑眸加深了暗澤。

  「妳沒有選擇。」斜撇的弧度掛上他的嘴角。

  黑影激狂地壓向她,在她能尖吼出拒絕之前!絳唇被密密實實地防堵住。

  「走開……唔……」

  「相信我,妳完全沒有選擇。」

  ΦΦΦ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睡在別人的床上。」嘖嘖的咋舌聲溜過曠蕩的房間。

  韓偉格在睜眼之前準確地探向匿藏的槍。

  枕頭下卻一樣武器也沒有。

  「別衝動。」再度響起的尖音帶著一點嘲謔。

  短短三個字讓他聽出訪客的身份。

  「佈雷德。」他厭煩地眨開眼瞼。「總有一天我會賞你一顆子彈。」

  「我衷心期待。」房內黑暗的角落隱隱浮現佈雷德的輪廓。

  韓偉格偏頭先檢視身旁的睡美人,確定她已經陷入極度疲憊的深眠,不會被兩人的交談打擾。

  房間籠罩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從落地窗望出去,依稀瞭望到幾顆爍璨的星輝。銀玉月盤悄然懸在中天的位置。

  「現在幾點了?」低沉的噪音震動了空氣,盡量避免驚吵到枕邊人。

  「半夜三點整,你足足陪她在床上耗了十個小時。」佈雷德嘿嘿怪笑。「我想金氏世界紀錄應該會對你的『異能』表示敬畏。」

  「閉嘴。」韓偉格緩緩移向床沿。

  「今天下午的戲碼已經傳遍了整個宮城。」佈雷德對他向來沒有敬畏之心,嘲弄起來也就不遺餘力。「真令人驚訝!你以前從來不反對讓侍妾眷養一、兩位情人的,甚至鼓勵她們保有固定又乾淨的男伴,以免你離開之後耐不住寂寞。」

  佈雷德知道主子有一句名言--要求人類壓抑與生俱來的慾望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再加上韓偉格對情人鮮少保持太長久的興趣,所以也就缺少佔有慾。只要別玩得太離譜,他向來不限制她們的社交生活。有時候,他甚且樂意發派男伴給臨幸頻率不高或漸漸失寵的女伴。以免她們胡亂找個對象,弄出一身髒病。

  因為不重要,所以不在意。而今天的他卻明顯地相當在意,這是否表示床上那位被他累壞的美人兒有點重要性?

  「我的愛情生活不關你的事。」他披上外袍,冷冷表明拒絕討論的意思。「你三更半夜吵醒我,就為了和我談論傭人說閒話的內容?」

  「當然不是。」佈雷德立刻以絲綢般的細音安撫他的起床氣。「聽說政府軍最近又蠢蠢欲動。色克加的酋長要我叮嚀你,如果他們部族的禁地再度被外人襲擾,他們會正式向入侵者宣戰,彼我兩造的交易則立刻取消。」

  「他想威嚇我?」森涼的冷笑惡化了他的霸性。

  「既然酋長掌控了西區沙漠大部分的石油開採權,咱們任他作威作福一陣子,又有何妨?」佈雷德深諳能屈能伸的技巧。

  「知道了。」他下逐客令。「告訴那個老傢伙,我會制止政府軍的輕舉妄動。如果他喜歡宰割每一個闖入禁區的迷路客,我也不反對。」

  「是。」佈雷德的眼芒閃耀著趣意。「有一個小問題令我很好奇。你打算睡回自己的床上嗎?畢竟這裡的枕頭底下是摸不到槍的。」

  「滾!」床頭幾的拆信刀變成飛鏢,火速飄向探子的門面。

  「不要催嘛!這就走了。」飛影迅捷地閃向出口,一縷輕揚的笑聲音杳蕩漾著餘波。

  在萬籟俱寂的荒漠夜裡,即使一丁點的細微聲響也像鼓樂隊合鳴。

  寧馨輕輕嗯了一聲,翻動酸疼的嬌軀。

  「誰……」含糊的呢噥聲宛若入口即化的綿綿糖。

  「沒事,繼續睡。」他的長指輕劃過她紅撲撲的臉蛋。

  「呵……」菱唇輕輕一聲呼出呵欠,重新歸復到深沉的眠夢。

  不知從何待開始,他發現自己養成了欣賞她睡態的習慣。

  深眠中的歐陽寧馨嬌嬌憨憨的,渾然不像清醒時的精利。如果將她白日的模樣比擬成刺蝟,那麼,入夢的她就像溫馴的貓咪,只差沒細細地打著呼嚕。

  她舒服地哼出一縷長氣,白胖鬆軟的枕頭抱擁在胸前,好像世界已經太平,天下沒什麼好煩心的。

  瞧她這麼好睡,一絲甜甜笑意懸在唇角,莫非夢中見到的景物都是好山好水?

  無論寧馨夢見了些什麼,肯定與他自己的夜魅截然相異。像他這樣徘徊在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男人,夜裹寧願無夢。

  韓偉格放棄了回到自己房裡的念頭,褪下外袍,重新躺回床上。

  懷裡擁著她的感覺,其實還算不錯。

  或許,他會習慣的。

  第五章

  韓偉格替她買了一個中國小丫鬟。

  當年輕羞澀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向她報到,寧馨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妳好,我叫青梅,今年十六歲,裡那先生分派我來伺候妳。」一口清脆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寧波口音。

  「裡那?」極度的驚愕讓她的口氣聽起來稍微尖銳了一些。

  小青梅對她異常的反應有點不知所措。

  「裡……裡那先生……就是外頭那位壯壯的男士,他剛才告訴我--」聲音細細怯怯的。

  「我認識裡那。」她耐心地插斷話,盡量避免再嚇著這隻小文鳥。「我不明白的是裡那從何處找來妳的。妳是華裔的阿拉伯人嗎?妳的家長呢?」

  要命!這小丫頭甚至還未成年!青澀的少女臉蛋就像初開的春花,雖然不是十分美麗,卻秀氣得惹人憐惜。像這樣荳蔻年華的小女生怎會到韓偉格的門下討生活?

  「我打從中國的上海市過來的,幾個星期前有一位先生到我家鄉,和我爹爹談妥了僱用我幫傭一陣子,不過要離開中國,我和爹爹討論過後也就答應了。」青梅偷偷打量她逐漸變色的容顏。「小……小姐,妳……妳不喜歡……青梅嗎?」

  寧馨簡直不敢相信。

  「讓我弄清楚一件事。」她的玉容呈現鐵青。「妳是說,韓偉格派人到中國買了妳過來。」

  小女生雖然不認識什麼韓偉格的,可是多少也摸清了女主人的問題重點。

  「是呀!」青梅急切地邀功。「小姐,妳甭看我年紀輕,其實我什麼都會做。我能洗衣燒飯劈柴火,打掃的本事也很俐落,還有人派了一位先生教我說阿拉伯語和英語,我已經可以講得很流利了。真的!求求妳別生青梅的氣,別趕走青梅!」

  原來裡那所說的語言培訓就是這麼回事!韓偉格找人替青梅惡補兩個月的阿拉伯語。如此一來,青梅既能以中文與她交談,又能以阿拉伯語與其它傭婦溝通,符合了她所要求的「能和我溝通的女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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