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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凌淑芬    


  她開始懷疑自己能通靈了.昨兒個還在猜測是否會發生意外之事,接著壞事便降臨。

  下午一點半回公司上班,一位新來的編輯古怪地瞄她一眼。

  「易茗小姐已經到了。」新編輯比了比她的桌位。

  果然,易茗先坐在她的位子上等她。

  「易茗,你怎麼突然跑來公司?」欣琳萬分意外。

  「不曉得呀!今天早上白小姐打電話給我,說梅先生有事找我們商量。」易茗和她一樣懵懂。「我還以為你知道我要來呢!」兩人一頭霧水。

  正說話間,梅先生從OA隔板後方站起來,遙遙叫喚她們倆。

  「你們都來了?那好,過來開會吧!」他的臉皮緊繃得像棺材板,氣氛顯然很凝重。

  偏偏那粗線條的欣琳還傻愣愣,似乎很意外貞麗怎會出現在會議中。平日她們的工作各有所司,即使是開編務會議,也是各自與上司溝通,再私底下做協調,很少有一起研討的時候。

  「貞麗,你不用回去忙自己的事嗎?」她愣愣地坐下。

  白貞麗把眼光移開,沒有看她。

  「謝欣琳,易小姐。」梅天俊氣勢凌人地開腔,很有幾分包青天問案的味道。「這是什麼?」啪!一本《風情畫》雜誌扔在辦公桌上。

  易茗皺了皺眉,並不回答。

  「那是《風情畫》」欣琳依然搞不清楚狀況。

  「沒錯!"梅先生忽然怒吼。「易茗,你居然跑到我們的敵對公司開設專欄,好還有忠誠度可言嗎?」

  易茗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梅先生,我不懂你今天的召見是什麼意思!」她的語氣雖然冷靜,卻已聽出憤怒的意味。

  「你不懂!」梅先生的眼睛噴火,嚷嚷得幾乎天塌下來。「反了、反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得了,居然一點誠信原則也沒有,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

  一股無名火燒上欣琳的腦門,她再也忍不住了,衝口跟著嚷嚷起來。

  「梅先生,你的說法很值得商榷,易茗將在雜誌社開專欄的事情,她事先已經知會過公司了,如果你有意見,當時為何不提出來?」梅先生並不承認。「她哪有事先通知?我不曉得這件事。」

  「你--------」易茗驚怒交加。

  出乎她意料之外,開口為兩位梅先生應答的,居然是白貞麗。

  「其實你們事先交代的也不是很清楚……」白貞麗細聲細氣地解釋。「我想,可能是梅先生誤會了,還以為易小姐所說的『與其他雜誌社合作』,是指其他的業務。」

  廢話!易茗冷笑。她是個作者,「與其他雜誌社合作「指的若不是寫稿,還會是什麼?

  「貞麗,你說什麼?」欣琳極度震驚。平心而論,在公司裡稍微與她談得來的同事,就屬白貞麗了,她萬萬料不到白貞麗事到臨頭竟然反咬她一口。「你…….你……你事前也知道易茗成立新專欄的事……不是嗎?」白貞麗的眼睛一直東瞄西瞟,就是不肯直視兩位受審者。

  「這也沒錯啦!我只是沒想到易茗會以這個筆名去其他雜誌社使用。」

  「廢話!」易茗怒不可遏。「我姓『易』名『茗』,為什麼不能使用自己的名字?」從頭到尾,欣琳不曉得自己對於哪些事情比較心痛,是上司的翻臉不認帳,或者同僚的變節。

  「反正易茗背著公司,偷偷和外人合作,就是她的不對。」梅先生一口咬到底。「至於你,謝欣琳,你公私不分,居然包庇她,更是令人無法原諒!」

  「好了,易茗……別和他們說……」欣琳泣不成聲,拚命拉好友衣袖。她只要情緒一激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好吧!玩完了。易茗懶得多說,從隨身包包掏出一份透明紙夾。

  「梅先生,我和《儷人》簽了一年的專欄作家合約,這裡是我目前完成的專欄稿數,目前還有幾篇,我會在兩個月之內交完。」包包一背,她側頭向好友招呼。「欣琳?」

  「兩位梅先生,白小姐。」欣琳收干淚,站起來深深一鞠躬。「你們指責得很對,是我疏忽職守,我提出辭呈。」

  欣琳偕同易茗瀟灑地掉頭就走。

  ※  ※  ※

  下午三點,仁愛路上,林蔭依處。欣琳、易茗兩人晃蕩在台北街頭。

  易茗擔心地瞄她一眼。「你還好吧?」

  「嗯。」欣琳呆呆地點了個頭。

  「《風情畫》的主編約我喝下午茶……」易茗實在很不放心她的消沉,「小琳,一起來好不好?」

  她搖搖頭。「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理我。」

  「要不然打電話給周寧夏,約他出來陪你。」

  她又搖頭否決。「人家很忙,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要麻煩他。」

  「你為何這麼說?」易茗很訝異。「是不是你們吵架了?」

  「沒有啦!你別亂猜。我和周寧夏只是普通朋友。」欣琳煩躁地揮揮手,率先站起來走開。「我想四處晃一晃,改天再見。」

  「小琳……"易茗輕喚。

  欣琳搖搖晃晃,頭也不回地直去。

  天下之大,她竟然想不到一個好地方暫時棲身。橫穿仁愛路,走上忠孝東路,午後的商業街購物人潮較少,來來往往的小販、上班族彷彿沒有生機的木偶,匆匆來,匆匆去。

  能去哪裡呢?回家嗎?可是她不想一個人待在那間小套房裡,雖然是大白天,卻顯得孤獨。

  欣琳停下步伐,盯住騎樓下的公共電話.在她意會過來之前,自己已經執起聽筒,聆聽電訊接通的訊號。

  「周向律師聯合事務所,您好。」總機專業而甜美的聲音傳送過來。

  「麻煩請轉周律師辦公室。」

  「周律師出去開庭了,請問小姐貴姓?需不需要我為您留話?」總機小姐禮貌地道。

  「不用了,謝謝。」她掛上話筒。

  周寧夏在忙呢!可是,她想和他說話。

  欣琳決定再試一下,這次是他的行動電話。

  「喂?」簡短的招呼聲揚進她耳裡。

  接通了。她不曉得怎麼回事,欣琳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想哭。

  「喂?」周寧夏又喚,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嗨,是我。」她嚥下喉頭的硬塊,勉強開口。

  「欣琳。」溫和的語音立刻取代不耐煩。「我試過打電話給你,一直聯絡不上。」

  「噢。」她的鼻子酸酸的,一時不敢說太多話,免得淚水沖潰了堤防。

  「你的聲音聽起來重重的,是不是感冒了?」他敏感地察覺出她的異樣,直覺與早上她請病假的原因牽扯在一起。

  「有一點……」她吸了吸鼻子。「你今天有沒有空?」

  你是不是永遠都這麼忙?

  你可不可以過來陪我?

  你送走的那個女人是誰?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今天可能不方便。」周寧夏溫柔地回答。「找易茗陪你去看醫生好不好?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欣琳的心消沉下來。

  「沒關係。」她強笑。「你去忙你的吧!」身後有人叫他,周寧夏必須收線了。

  「答應我你會叫易茗陪你一塊去看病。」他隱約感覺出她今天的情緒特別異樣。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幹麼看病還要找人陪?」她故意裝出爽朗的語氣。「我要掛掉嘍!Bye-bye。」

  「欣琳!」他忽然叫她。

  欣琳停頓住動作。「嗯?」他遲疑了一下。「昨夜,你有沒有跑來找我?」

  「……」幾秒鐘的沈默之後,她才狀似迷惘地回答。「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事。」他溫和地微笑。「再見。」

  兩人收線。

  「周律師,該出庭了。」他的助手再次提醒。

  「我馬上來。」周寧夏放回行動電話,走進休息室開始穿著律師裝,為開庭事宜進行準備。

  至此,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昨夜那個熟悉的背影,真的是欣琳!

  ※  ※  ※

  「小琳,你現在在哪裡?」易茗頻頻在話筒彼端呼問。

  「高雄。」透過長途電話線,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失真。

  「你一聲不響地跑到高雄去做什麼?」易茗快扯光頭髮。「要離開台北之前為什麼不通知我?你曉得我有多擔心嗎?我還以為你一時想不開,跳河去了。每次經過警察局都考慮要不要進去申報失蹤人口,或者去指認無名女屍。你太不夠意思了吧?」

  「對不起啦!」她偷偷南下,溜到高雄的同學家,已經有兩個星期了。

  最近兩個月內發生太多事情,直接衝擊著她的生活,已經把原來的步調都打亂了。她需要一段清靜的時間,將諸事理出個頭緒。

  事業方面的驟變,那也不消提了。

  感情上,她在很短的時間內結識一個男人,又在更短的時間內和他進展得相當迅速,如今,也在短短的一個夜晚發現了自己對他的不瞭解。

  真的,除了周寧夏是個律師,以及他們交往過程他偶然提起的瑣事,她幾乎不曉得他的背景,他的過去,以及他是否仍有其他同時在交往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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