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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簡瓔    


  她膽怯,原本不敢來,但他偏堅持要她來,拗不過他,只好來了。

  不過現在她覺得很開心,可以看見好久不見的吳媽,只是沒有買個禮物來看她老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自從她媽媽走後,爸爸就醉生夢死,她和妹妹常三餐不繼,彎刀便不時帶她到凌家的大廚房找吃的。

  有時候廚房裡剛巧沒吃的,吳媽就會特地為她下一碗熱騰騰的面,或炒一盤香噴噴的飯,更會包些粽子、包子、水餃之類的叫她帶回家給妹妹吃。

  她真的很感謝吳媽,不但餵飽了她的肚子,也帶給她無限溫情。

  那時她常想,如果吳媽是她的親生媽媽就好了,她真的好喜歡那種一放學回到家就聞到飯萊香的感覺,她那個冰冷的家無法給她,可這些遺憾都被爽朗可愛的吳媽補足了。

  當年離開石盤鎮,她最不捨的除了彎刀,就是吳媽了。

  「你真的是小淨?」吳媽端詳著她,與記憶中那秀氣婉約的小女生相比較。

  夏淨而微微一笑,「我是小淨,你不認得我了?」

  「變得這樣漂亮……」吳媽喃喃自語,忽然又興奮無比。「館主和夫人要是知道一定開心極了,你們這對俊男美女,要給凌家生個漂亮的小孫子了。」

  她雙頰浮現紅暈,垂下眼眸。「吳媽,你別開我玩笑了。」

  「說得好啊!吳媽。」彎刀笑嘻嘻地搭住吳媽的肩膀,用力親她臉頰一下。

  「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沒正經。」她笑著拍掉他的手。「你們吃早餐了沒有?要是還沒吃,快過來,我煮了一大鍋地瓜稀飯,還炸了盤春卷,正好沒人吃,你們兩個乖乖坐著,全部吃完才可以離開。」

  「求之不得!」彎刀笑著拉開餐椅。「爸、媽呢?怎麼不見他們?」

  「他們一早才說要去南部,足足要去三天呢,連早餐都沒吃就出發了。」吳媽瞪著滿滿一桌的食物抱怨。「害我白煮了這麼多,要是你們吃不完,待會得端去給武道館那些小蘿蔔頭吃。」

  武道館的吃食另有廚娘負責,她只負責凌家的三餐。凌館主待她極好,洗衣打掃還另外包給洗衣婦和歐巴桑做,所以她的工作很輕鬆。

  「那承傑哥呢?」彎刀火速扒完一碗稀飯,再添一碗。

  「館主最近眼睛感染了瞼膜炎,承傑體貼,親自載他們南下。」說完,吳媽又絮絮念著,「枉費凌家養你們這對姐弟,全沒盡半點孝道,兩個加起來還不如一個承傑喔。」

  他皮皮地笑,「承傑哥不會和我們計較那麼多,我對他有信心。」

  在他心目中,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孔承傑就跟他的親大哥無異,這也是他放心在台北自我放逐的主要因素。

  吳媽搖搖頭,又愛又恨地數落著,「你這個孩子喲,自小聰明,可是就不懂得體貼別人的心事,你爸爸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一年才回來晃個兩、三次,真是無良呀……」

  夏淨而吃著香甜的地瓜稀飯,覺得鬆了口氣。

  對於嚴肅的凌館主,她還是有一份畏懼在,高高在上的凌館主威震八方,與她的酒鬼老爸天差地遠。

  至於凌夫人,雖然她高貴和善又談笑風生,見到自己總是親切的招呼著,但也跟她那個濃妝艷抹的媽媽大不相同,

  是因為自卑吧,她母親跟台北人跑掉是鎮裡人盡皆知的醜聞,父親嗜酒又好賭,因此她根本不敢接近凌館主和凌夫人,怕他們會說出反對彎刀與她來往。

  而現在她更是不敢見他們,她是別人的未婚妻,這身份更加尷尬。

  她突然想起被彎刀扔在車後座的手機,尊浩找不到她,—定急得無心開會。

  她昨晚一夜未歸,商家人又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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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夏淨而在凌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吳媽拿圓月的衣服給她穿。她們兩人身材差不多,睡衣穿在她身上剛剛好。

  凌家是典型的日式住宅,長長的迴廊有檜木的香氣,庭圈選景極有禪意,身處其間,連心靈也感覺無比寧靜。

  她回到彎刀房間,好奇地看他坐在電腦桌前聚精會神。

  「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他啪地關掉電腦,轉身攔腰抱住她,嗅聞她身上傳來的馨香。「你好香!」

  下午他們在武道館和小師弟們過招,後來他單獨教她幾招防身術,一握住她纖小的腰肢,他差點想當場和她親熱。

  她輕拍他不規矩的手,甜甜笑道:「別鬧了,正經點告訴我,你剛剛在做什麼?上網嗎?」

  「不是,我在寫遊戲軟體。」

  有了愛情的滋潤,他對事業更有衝勁。為了讓他心愛的小淨過最好的生活,他拼一點也是應該的。

  「你?」她訝異地揚起彎彎的柳眉。

  她知道他天賦異稟、異常聰明,可是沒想到他有這方面的專長。

  他抱著她,順勢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驕傲的說:「我寫的軟體一年為我賺進八位數字的新台幣。我日進斗金,也算是個高收入者。」

  她驚呼一聲,「這麼多?」她其實對電玩沒有概念,也一竅不通。

  他揚起唇角,澈然的說:「所以了,無論商尊浩替你爸爸還了多少錢,我都可以負擔,我也可以買—棟房子給你的家人住,讓你們徹底脫離商家的魔掌。」

  清澈的眼一黯,她起身離開他的懷抱,幽幽歎息一聲。「你又提這個了,難道不可以不提嗎?」

  他也站了起來,注視著她的眼眸,望進她眼底。「可以不提嗎?我倒覺得我們要談談清楚,不要逃避這個話題。」

  纖細的小手突然握緊了,身軀跟著緊繃。「彎刀,別逼我,我真的不能給你承諾。」

  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忘記那些惱人的事呢?

  濃眉緩慢的揚了起來,他—字一句,清楚的說:「你的身體已經做出承諾,你昨夜在車上的熱情也是一種承諾,你分明還愛著我!聽好,我不能容許你嫁給別人,絕不容許!」

  「我和商尊浩有婚約。」她無奈的提醒他,心裡知道這可能無效,他是道德禮教無法約束的。

  「別跟我提婚約!」他火大的說:「十年前你主動在賓館獻身給我的那一刻,就算是你我的婚約,所以你跟商尊浩的婚約不能算數!」

  又來了,他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適才的甜蜜氣氛一掃而空,兩人之間的空氣又僵凝了,重逢後他們的相處,到最後總會變得火爆。

  「如果你不能離開商尊浩,我就終身纏住你們兩個!」他發狠地說。

  她抬起臉,驚惶失措。「你這又是何苦?」

  他傲然的視線回到她愁苦的小臉上。

  「我說的絕不是兒戲,你不嫁給我,我就終身不娶,因為我無法忍受你愛著我但嫁給別人,那是我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更是姓商那傢伙的悲哀!」

  她猛然一震,幾乎站不住。

  「真要算帳,你欠我的比欠他的多。」他瞇起黑眸,咬牙道:「你不過是欠他錢債而已,卻欠我數也數不完的情債,我十年青春,盡毀你手,按照順序,你應該先還了欠我的情債,再去償還他錢債也不遲,夏小姐,你說對嗎?」

  他咄咄逼人,她則無力招架。

  「現在我不逼你了,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過你!」

  他氣勢迫人,她惶恐的看著他,怕他又要出什麼難題給她。

  俊朗的五官逼近她,薄唇一勾,「你告訴我,在你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是他還是我?」

  她倒抽了一口氣,無法回答。

  他明知道的,卻故意問她。

  她一咬牙,準備說出生平最大的謊,「是——」

  「不准說!」他突摀住她的唇,下顎肌肉抽動,黑眸進射極端惱恨的怒火。

  他怯懦了,沒有勇氣聽,害怕她的答案不是他。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凌彎刀也有懼怕的事情?太可笑了。

  她睜著大眼,清澈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他鬆開了手,大手扶扣住她後腦勺,猛然吻住她的紅唇,借狂暴的吻來消除心中的怒火與妒火。

  「我愛你,小淨。」

  情人的喃語像秋風般迷人,與他相依偎著,她內心平靜無比,幾乎快睡著。

  「小淨,你坦白說,他有沒有吻過你?」

  他的聲音忽然傳人她耳中。

  她一愣,睜開已半合的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憋著氣,恨恨地道:「我該死!不該問你這個蠢問題,你們是未婚夫妻,他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沒有吻過你,說不定你們連床都上過了……」

  看見他那麼氣苦,她忍不住開口道:「沒有!我沒有跟他上過床!」

  「真的?」他轉怒為喜。

  他喜怒轉變之快,叫她啼笑皆非。「你感覺不出來嗎?」

  訂婚之後,有好幾次她已經被商尊浩壓在身下,可都在她滿眼打轉的淚水中,他挫敗的鬆開她,放了她。

  後來,驕傲的他就不再試圖碰她了,轉而往應酬場合找小姐解決他的生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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