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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簡薰 「不用了,我去會打擾你,放心,我沒事。」 當然,寂寞難免,但換個層面來說,凱聖其實很羨慕孔郡書,因為他對未來是那樣的堅定。 就拿這次油畫比賽的事情來說好了,他說高三要讀書,為了不要抱憾,所以他這次會全力以赴。 而且,她也看到他如何在時間當中取得平衡。 目前為止,人生每個階段的事情似乎都照著他的計劃推進,相形之下,她就顯得茫然多了。 選擇自然組是因為爸媽希望家裡出一個醫生,但她這個背負著望女成鳳包袱的人,卻在照顧輝煌住院時受到了大衝擊,她怕消毒水的味道,也怕紅色的液體,更怕揭開紗布時露出的焦紅傷口。 *** 凱聖第一次到「日昇酒吧」,是六月的第一個星期日下午。 因為孔郡書的生日快到了,她想學做蛋糕,而江日昇開出來的條件是「星期天下午來我店裡洗週末留下的杯子,我就教你。」 凱聖只有在電視上看過這類場所,都是霓虹閃爍,影舞搖晃,煙、酒、沙發氛圍……但此刻大燈全開,感覺上有說不出的……嗯-奇怪。 東西明明都一樣,但是就覺得不太對勁。 吧檯底下,堆了一箱又一箱的杯子。 「就是那些啦。」江日昇把菜瓜布跟洗潔精的位置告訴她,「洗好,用乾抹布擦一遍,記得戴手套,留下指紋的話客人看到會覺得嗯心,再把上面有沾到的棉絮吹掉,然後放在杯架上。」 吧檯與廚房中有個小口,貝蒂與另外一個男服務生在裡面刷洗廚房。 「凱聖,帶你男朋友來玩嘛。」因為空曠,貝蒂的聲音居然有回音,「叫老闆給你打八折。」 「他最近比較忙。」 〔怎麼會,我聽老闆說你們是同班同學,你都來這裡洗杯子了,他會沒時間? 何況,學生又有什麼事情好忙了?」 凱聖笑笑,「學生有學生的事啊。」 大人總覺得學生只要讀書就好,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大人有自己的興趣,學生也有;大人有人際關係的煩惱,學生也有;大人會因為愛情又哭又笑,學生也會,不能因為他們年紀小就說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要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最近幾個月都在忙這個。」 貝蒂喔的一聲,「那你們不就沒時間約會了?」 「對啊。」 「還對,小心感情變淡。」貝蒂恐嚇她,「忘了我在動物園跟你說過的,生疏是找新美眉最好的藉口。」 「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雖然他們講話的時間不多,但凱聖知道,他還是非常的關心她自從上次的言語風暴過後,他很注意她身邊的變化,會主動問起她,日昇人怎麼樣,搬入輝煌房間的新房客好不好相處? 因為她的關係,他在做調整,一直以來都在調整。 所以,她也要跟上他才行。 他們的確是小孩子,但那又怎麼樣呢?也不代表他們的感情就不真,大人會遇到的愛情難題,他們也會遇到,外來的引誘,自我的疑慮,以及面對感情與未來之間要如何抉擇。 孤單?有的。 寂寞?也有。 可是漸漸的,她好像找出了對抗這些東西的方法。 雖然現在相愛,但她並不知道他們將來會不會在一起,但是她會努力讓答案變成肯定。 為他而努力。 第十章 鳳凰花開,驪歌高唱。 六月十二是聖瑪莉舉行畢業典禮的日子,校園裡充滿了一種離情依依的氣氛,令人感傷。 其中感想最大的,莫過於二年級生了。 因為按照慣例,準備畢業典禮的事情全部都會落在二年級的肩膀上,做得好與不好,學弟妹們都會記得,因此小有壓力。 「好快喔,二年級就這樣過了。」張佳真頗有感慨的說:「我現在還記得開學那天,在門口撿到你的樣子,一臉茫然。」 「我現在不會有那種感覺了。」 張佳真笑,「因為那位先生嗎?」 「不全然是。」 最近兩個星期天去日昇酒吧,雖然是要學習怎麼做出好吃的蛋糕,但結果居然不小心對調酒產生了興趣。 剛開始時,是因為一杯血腥瑪莉日昇每天都要喝的調酒。 她只是看而已,就已經被吸引了。 日昇當時心情很好,見她好像頗有興趣,也大方教她。 「試試就好。」他說:「不成功也不要沮喪,那是正常的。」 然事實證明,他給她的、心理建設是白做了,因為她不但一次就成功,而且有調酒師的水準。 日昇不信邪,又示範了一杯雪國,她也是一次成功。 一個下午,他們試了三十幾種調酒,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更奇怪的是,三個多小時過去之後,她居然還記得血腥瑪莉的作法。 調酒比她想像得有趣多了。 看到那一排的瓶瓶罐罐,這個加一點,那個加一點,中問可能只是十西西的差別,但成果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常跟孔郡書去看畫,他問她喜歡看些什麼,她也答不上來,直到那天第一次親手調出血腥瑪莉,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喜歡的並不是構圖,而是其中鮮艷欲滴的色彩。 日昇跟貝蒂嘗過之後都說她有天分,那個姓包的酒保還問她將來要不要考慮做這行。 凱聖當然只當他們是開玩笑,因為她還是個學生。 胸無壯志時當學生很好,但是當想做的事情不是孩子可以涉足時,學生這兩個字會突然變成帽子,把人的頭壓小,壓扁。 凱聖是真、心覺得可惜,這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有做某件事情的大賦,可是,為什麼會是調酒? 她其實……還滿喜歡那裡的…… 耳邊傳來一陣帶著笑意的聲音,「又恍神了?」 凱聖回過神,迎上孔郡書的眼神,張佳真呢? 彷彿知道她的疑惑似的,孔郡書代為回答了,「剛才有學妹過來叫她,說領獎名單有問題,你都沒聽見?」 她得一陣驚愧,張佳真走了?她都沒發現。 他笑得愉快,〔在想什麼?」 他的眼神……應該是想…… 凱聖連忙往旁邊移動,「這裡人很多。」 「沒關係。」 她的臉一下紅了起來,「不要啦。」 雖然現在只剩下學生會的成員以及社團代表,但算來算去,禮堂裡也有二十來個人。 「很奇……」還沒講完,他已經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她呆住了。 「石化啦?」 凱聖低著頭,俏臉飛紅,「有沒有人看到?」 「保證沒有。」 抬起頭,左瞄瞄,右看看,確定沒問題她才將臉抬起來,面對他的不以為意,忍不住抱怨,「你真的什麼都不怕。」 「我的愛光明正大,有什麼好怕?」孔郡書笑著凝視她白兔般的神情,「大家都在說時間太趕,沒人會東張西望的。」 「時間趕你還過來?」學生會到禮堂有十幾分鐘的路。 「我過來看看壓花社要負責的謝師卡弄好了沒啊?」 「快好了。」 「不急。」他在她耳邊小聲說:「我只是找藉口過來看看你而已。」 凱聖睜大眼睛,「你假公濟私?」 「假公濟私多難聽。」他神采飛揚的一笑,「這叫傳情達意。」 *** 「六月二十。」 凱聖伸出手,預備在桌歷上打記號時,突然停住了,咦?六月二十? 電話那頭,孔郡書很快的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怎麼了?」 「筆、筆掉了。」 孔郡書跟她說交畫日期是六月二十,比賽大會臨時變更規定要參賽學生本人帶畫作到場,由於去年被檢舉有槍手,因此今年規定要本人交畫,並且必須當場完成一張五號內框的縮圖,報名程序才算完整。 但是,那天就是他的生日啊。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可能一起過生日了,她還為了學做蛋糕去洗了兩個星期的碗…… 掛了電話,凱聖忍不住歎了一日氣,鬱悶萬分。 果然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大會的臨時更動規定,讓她的準備全部不算數,怎麼、怎麼會這樣? 走到院子裡,他們的住屋走廊有一扇移動式門窗,拉開後木質地板是夏日最佳的乘涼地。 此時,午後的陽光微斜,院子裡黃槐樹在微風中掩映著光束,鳥叫蟲鳴,一派幽靜的氣氛中,她卻、心煩得不得了。 上帝啊,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生日哎…… 孔郡書除了每天放學之外,假日的時間也幾乎都待在畫室裡,比賽加上課業,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變得好少,她已經在忍耐了,現在居然……有意義的日子一年只有一個,什麼日子不好選,為什麼偏偏選在六月二十呢? 她在長廊坐下,忍不住再次歎氣。 「你才幾歲,一天到晚歎氣?」 「我受打擊了。」 「哦?」江日昇吐出一口煙,「說來聽聽。」 於是,凱聖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