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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夾帶著日本口音的男子用不甚清晰的中文報告著。

  「驗過了嗎?別弄些假貨來唬弄我。」

  染了一頭金髮的男子要手下開箱瞧一瞧。

  「貓哥大可放心,我們在上船前都驗過了,每把絕對無瑕疵。」

  他抓起一把史泰爾CB手槍快速拆解,在六秒間完成分解及組合。

  這種復動式自動手槍擁有十八發的分離式彈匣,在未裝彈時重量只有八百四十五克,經由改良後沒有所謂的保險裝置,取而代之的是擊捶解除桿,只需輕扣扳機。

  在發射第一發子彈時需要非常大的力量,不會發生走火現象,通常用於部隊及執法單位,產地是奧地利的史泰爾公司。

  「工滕,日本方面怎麼說?」杜加非一掌敲碎另一箱的木板,取出AK47擊槍一試重量。」

  角郎先生說一切照舊,先找到買主再匯款,他抽三成佣金。」

  「三成?」他掀起唇冷笑。

  「上回才兩成,怎麼這回就漲了一成?」還說照舊。

  「最近海關查得很緊,台灣方面也因大陸武力威脅而頻頻出動海防,要進來不容易。」

  「是嗎?」突地聲響引起杜加非的注意。

  「你去看看。」

  一名手下走至圓桶旁大略的瞄了一下,未察覺到異樣,而一隻女人的腳勾住垂落的鋼架,在他走過後悄聲放下。

  眼神一閃,不小心碰撞到鋼架的黑衣部隊一員慚愧地低頭,更加謹慎的觀察四周。

  「沒人;貓哥。」

  他話才落,一桶裝油的鐵桶便滾至牆角邊。

  繼而是三十把槍齊對中央。

  「把手舉起來,我們是警察。」

  在聲音一落之際,回應他們的是槍聲大作,杜加非在手下的掩護中由倉庫後方的小門離開,隨手帶走一把MP5衝鋒鎗,槍已上膛。

  「該死,是誰叫你踢翻油桶的?」躲著子彈的常若薇真想揍人一掌。

  「我以為時機成熟了……」他囁嚅的說,舉槍射擊一名走私者。

  現在重案組組長是她原先的副組長升上去的,為了搶功在未知會前先一步行動,表示他是帶頭者,功可加一級。

  誰知弄巧成拙、打草驚蛇,己方人員尚未就射擊位置找好隱身處,而敵方手中握有強大火力,貿然開火極為不利。

  在短短數分鐘,雙方互有傷亡,常若薇一看立刻作了決定,喚來第三批弟兄支援火力,盡量將歹徒集中一處攻擊,對他們較有利。

  可是跑掉的「貓」令她火大,從未用槍進行逮捕的她連開了三槍,對方三名槍法精準、且火力最猛的男子應聲而倒,當場斃命。

  神准的槍法大大削弱對方實力,造成敵人的恐慌,不由得心生恐懼地想逃。

  只是後路已斷,胡亂射擊的槍聲顯然是自亂陣腳,不足為懼,困獸之鬥不需她出手,眼神一瞟將現場交給重案組組長,自己則隨後追趕杜加非。

  沒多久即看到人影在前方晃動著,敏捷的腳步一躍上疊起的鋼管,又跳上成排貨櫃箱,目標逐漸接近中。

  她鎖定了幾個移動的人影,開槍,錯愕的中彈者驚慌地回過頭一看,胸前噴射的鮮血毫不留情地宣告生命的結束。

  「加菲貓,你乖乖地讓我揍幾拳,也許我會讓你活久一點。」

  至少等他把文件交出來之後。

  最恨人家叫他加菲貓的杜加非洩憤地舉槍對空橫掃了一遍。

  「又是你,男人婆。」

  「可不是我嘛!咱們真是有緣,狹路相逢呀!」她的槍始終對準他的眉心。

  她開了幾槍就讓他身側的手下幾個倒下,奇準的槍法的確具有威嚇性,所以他只敢對空鳴槍而未掃射她,沒人願意拿生命開玩笑。

  「你幹嘛死迫著我,少年隊的隊長還戀眷以前的職位不成?」他語出諷刺的嘲笑。

  「因為我暗戀你嘛!想抓你進牢裡待一輩子,這樣才方便我天天去『探望』。」

  一天揍個三回當利息。

  他冷哼地探向背後的紅星手槍。

  「我知道你想由我手中得到王議長及吳法官的貪污文件,夠資格和你談判了吧!」

  「噴噴噴!小貓貓,和警務人員談條件,你未免太不濟了。」

  山口組下一任的繼承者。

  「我再不濟也勝過你的窮追不捨,這麼缺男人上街揍昏一個拖回去,憑你的姿色還不夠暖我的床……」咻地一聲止住了他的大話。

  常若薇吹吹槍管的煙硝。

  「把槍放下,別讓我說第二次。」

  「你……」子彈擊中他手中的槍,將槍管射歪一邊。

  「你當真要與我作對?」

  「加、菲、貓。」

  聲一冷,笑鬧的眼頓時利如寒芒。

  「好,我認栽了。」

  他拋下重達二點六七公斤的MP5衝鋒鎗。

  「玩我呀!先生,腰後及褲管的槍一併交出,我可以少揍你一拳。」

  她搖搖手上的槍一比。

  暗自咬牙的杜加非低咒著將兩把槍往前一擲。

  「滿意了吧!常大隊長。」

  「轉兩圈給我瞧瞧,慢一點,像沒電的跳舞娃娃旋過身。」

  她小心的接近;用腳撥開三把長短槍以防意外。

  「你的侮辱我記下了,只要我活著……晤!」悶哼一聲跪趴在地,杜加非抱著肚子瞪視驟然出拳的女警。

  「我不喜歡人家威脅我,非常不喜歡。」

  常若薇將槍移到左手,腳尖挑他起身。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常隊長需要我提供身體取悅你吧!」

  「是的,我需要……你的身體。」

  一記拳頭狠狠揮向他下巴,咋聲十分清脆。

  他飛了出去撞倒一排鐵條,腥甜血紅溢出口角。

  「敢讓我辛辛苦苦的追,這一次再溜給我看呀!附近可沒有捷運讓你跳。」

  她拎起他又補上一拳。

  杜加非向後退了幾步,是往碼頭的方向,邊戰邊退地忍受身體上的刺骨之痛。

  突地,他眼尖地發現身後距離不到一公尺的堤防下有對父女在釣魚,以常若薇的角度看不到這一景,於是他倒地一滾,抓住七歲不到的小女孩丟向她——

  「送你個禮物,男人婆。」

  「啊!什麼鬼……」她順勢一接往右側倒,忽地肩上一熱。

  該死,是掌心雷。

  嚇了一跳的小女孩開始號啕大哭地抱緊她,呆若木雞的父親則手持釣桿看著開槍的男子跳入海中一潛,然後不見蹤影。

  「三更半夜釣什麼魚,你沒瞧見此處禁止夜釣的牌子嗎?」她把孩子還給愕然的父親。

  「我……我……」他害怕得說不出話,手直抖著。

  「自己找死就算了,幹嘛拖著你女兒陪葬,這裡起碼淹死過三十個釣客,你想當第三十一個水鬼嗎?」氣死人了,又讓加菲貓溜了。

  「警官,你……」你在流血。

  「廢話少說,身份證拿來。」

  好想扁人,他最好不要跟她合作。

  「我……我忘了帶……」

  「很好,我正等你這一句。」

  她毫不遲疑地送上一拳,然後回頭對小女孩說:「去倉庫那邊找個警察叔叔來抬你爸爸。」

  小女孩「啊」了一聲,看見父親兩眼一閉地倒在大石間,害拍地照可怕阿姨的話跑向倉庫求助。

  常若薇冷笑地走向另一側,不覺得痛地滿心懊恨,居然又把大好機會白白葬送,下回再要想逮到加菲貓的可能越來越微乎其微。

  若要整倒那群色鬼得另謀方法,這條線算是斷了,而且惹貓成虎,怕是噬人。

  一道黑影莫名的出現在她眼前,槍才舉起已落入對方手中,動作之敏捷令她驚訝。

  「看清楚再開槍,子彈比拳頭更具危險性。」

  她太任性了,任意脫隊行動。

  常若薇抬頭一笑。

  「沈敬之,我中槍了。」

  「什麼?」他大驚失色的扶著她忽然一軟的身子,手指的黏濕感讓他森冷的眼轉深,燃起熊熊怒火。

  第七章

  「沈敬之,你笑一個好不好,我還沒死用不著擺一張死人臉給我看。」

  冤枉呀!大人,我又不是故意要中槍。

  他竟然敢用白跟瞪她,好像她說了什麼天理不容的話詛咒自己一樣,該抓去面壁思過。

  傷口很痛很痛耶,他沒有一個好臉色會讓她更痛,挨子彈的是她,但反倒他的臉色比她還蒼白,一副餘悸猶存樣不說話,跟根木頭差不多。

  傷得多重她是不知情,只知道上一次睜開眼看世界是三天前,空白的時間是處於重度昏迷,連是誰挖出肩上的子彈也沒看見,徘徊在生死關頭。

  她的生命力一向堅強,知道自己不會有事。

  可是一整天面對不言不語的自閉兒,她的沮喪可想而知,要一顆跳豆不跳是件多恐怖的事,心理上的折磨猶勝肉體的。

  他好狠呀!當真不理會她,遊魂似的盡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一下子換點滴,一下子量體溫,一下子調整她枕頭的高度,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夠了,她的容忍度到此為止,就算曾分隔十二年,她一樣吃定他。

  「沈敬之,你信不信我可以下床跑兩圈。」

  她作勢要扯掉腕上的針頭。

  「住手。」

  飛快的身影令人咋舌,一指按住拔了一半的針頭冷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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