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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黑潔明    


  「放心,不會有事的。」他扯扯嘴角,「今天中午,我進來沒多久,便有一位前輩來幫我包紮傷口,說是想見見接下你爹金刀的到底是誰。其實根本不是我接下的,是水大快手下留情,早已收回大半功力,若非如此,我兩手早廢了。」

  「前輩?」水若昂首看他,臉上猶有淚痕。

  「那人一臉蒼白,好似死人一般,一雙手像白玉雕出來的。我聽外面的牢頭說他是五小姐的師傅。」

  「啊?白師傅來了嗎?」水若聞言,臉上突露喜色。

  「怎麼?」見她破涕為笑,戰不群不由得好奇起來。

  「白師傅醫術很好,但他一年才來幾次,教五妹醫術。他若來了,許大哥便定不會有事了。」

  看得出來那人醫術很好。戰不群看看自己的雙手,讓那人處理過之後,他的手幾乎不痛了,身上的幾處刀傷也是。

  見他在看自己雙手,水若以為他還痛,便擔心的問:「你還痛嗎?」

  他聞言露出微笑,「不痛了。」

  「我真的很抱歉……,」說著說著,她眼中又是淚光閃閃。

  見她又要掉下淚來,他心一急,便脫口而出道:「別哭,我會心疼的。」

  話一說完,兩人都呆了一呆,雙雙都紅了臉,只是戰不群臉黑,所以看不太出來。

  「你……你不是……喜喜……歡蓮兒嗎?」水若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

  「啊?」戰不群這次可真傻了,他張著嘴,半晌才一臉茫然的問:「誰是蓮兒?」

  「我三妹呀。」水若瞪大了杏眼,比他還要茫然。

  「我什麼時候見過你三妹了?」他一臉怪異的問。

  「就昨晚呀。」

  戰不群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我想起來了,你是說那個膽小鬼。」

  膽小鬼?水若一愣,三妹是膽小沒錯,但可從沒男人曾這樣說水蓮,他們通常會說她是「羞怯」。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她看到我都快昏倒了!」戰不群哭笑不得的說。

  「可是……」水若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吶吶問道:「你不覺得蓮兒很漂亮嗎?」

  「漂亮?有嗎?」戰不群很努力的想了一下,卻滿腦子都是昨晚水若那春光外洩的裸背,想得他的鼻血都快流下來了。為免出糗,他趕緊回過神來,見水若一臉怪異,他以為她不滿意他早先的答案,趕忙再補了一句,「嗯,你長得這麼美,那你三妹應該也不差吧。」

  水若聽到這句,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他不記得了。這人竟然不記得水蓮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顏!

  「你……,不記得了?」

  「也不是不記得啦,我……啊,有一點印象。」戰不群乾笑兩聲,他知道「有一點印象」這個答案很籠統,但總不能要他回答說,他因為滿腦子都是她外洩的春光,所以想不起來她三妹到底長得是圓是扁吧?

  「有一點印象?」水若瞪大了眼,忍不住重複。

  戰不群確定的點點頭,不懂他們倆為什麼要討論起她三妹的長相。反正他這樣說也沒撤謊,他的確對那姑娘有「一點」印象:他記得她是女的,而且是個膽小鬼!

  看,還不是一點咧,是兩點!

  想到這裡,他點頭就點得更確定了。為了表示誠意,他還加了一句,「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下次會把她的長相記起來的。」

  「你不喜歡她?」水若一顆心提得高高的,小小聲的問。

  聽聞這句,他訝然失笑,終於懂她在意的是什麼了。他長臂一舒,便將她攬進懷裡,苦笑道:「我對膽小的姑娘沒興趣。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位拒絕我提親的姑娘,裝不太下其他東西……」

  「呀?」水若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他懷中。

  戰不群見她耳根羞紅,加上今早的事情,他怎麼想都覺得她應該不討厭他才對,是以深吸了口氣,乾脆一鼓作氣將心裡纏繞了好幾天的問題問了出來,決定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點。

  「為什麼不行嫁給我?你有意中人了嗎?還是……

  我不夠好?」

  水若聞言全身輕顫了一下,只紅著臉在他懷中搖了搖頭。

  搖頭?什麼意思?是沒有意中人,還是不覺得他不夠好?

  戰不群發現自己問了太多問題,趕緊又道:「你討厭我嗎?」

  見她不動,他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才看見她輕輕搖了搖頭。

  戰不群立時欣喜若狂,還沒來得及問下一個問題,就聽到巧兒的聲音焦急地從外頭傳來。

  「小姐,快出來,有人來了。」

  水若才要起身,戰不群卻突然將頸上那幾乎戴了一輩子的紅龍玉珮給扯了下來,塞到她手中。

  她不解的看他,戰不群卻溫柔的道:「給你的。」

  「小姐!」外頭又傳來巧兒的催促聲。

  水若握緊龍玉,突然向前攬住他的頸項,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撫著他的臉,淚眼朦朧地低喃,「答應我,別死……」

  他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但你要嫁給我。」

  水若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卻突然緊緊抱了她一下,吻了她之後,便將她推出了牢門外。

  巧兒剛好在這時進來,忙將鎖頭套上,抓著小姐便往外跑。

  水若依依不捨的回頭,見戰不群盤腿坐在牢中,露出了一個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懂得讀他的表情,但她此時此刻卻十分明白,他會笑,是要她安心

  烏雲遮月,大地一片暗沉。

  水家大宅中,一老頭雙目瞪得老大,臉上滿是冷汗,鬼鬼祟祟借庭中林葉隱藏行跡;好不容易過了戒備森嚴的前院,他已是滿身大汗,不禁暗暗詛咒。

  可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麼久以來,水家老頭不管事,那丫頭也被他哄得死死的,一切都順利極了,為什麼突然就冒出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大事!

  那個該死的大鬍子!

  本來那一車檜木失蹤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他干了三、四年都沒出過事,只要大小姐不知道,他大可以將這事壓下來;誰知那些毛頭小子竟為此吵了起來,還驚擾了大小姐,更引出了許子棋,但就算是如此,他都還可以敷衍帶過,反正沒有證據,時間一久,這事就會被淡忘。

  若不是那可惡的大鬍子引起了許子棋的疑心,他現在還可以繼續偷天換日下去。都是那大鬍子壞了事!

  一滴冷汗滴下眉角,他繼續在暗夜中潛行,雙拳卻不由得緊握,一臉忿忿不平,臉孔凡已扭曲變形。

  都是那傢伙害他不得不出手宰了許子棋,沒想到卻又被他給撞見!

  眼看多年財路就要泡湯,他雙目暴凸,心裡恨不得能將那大鬍子給生吞活剝!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他絕不放棄這條財路!

  老頭眼中閃過瘋狂的神色;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查了好幾天,他終於查到水天香那丫頭將重傷不醒的許子棋藏在水家東苑。還好今天恰巧讓他聽見五小姐要進藥材,才想起那位五小姐從小習醫,許子棋一定是被安置在五小姐那兒。

  只要殺了許子棋,他還是能在這裡待下去,只要殺了許子棋就行了!

  夜裡吹來一陣陰風,他人已來到了東苑——

  第十章

  被人從地牢提領出來,戰不群怎樣也沒想到竟會在水家大廳上見到如此和樂融融的景象,更別提見到眼前的人了。

  「水叔,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世侄女客氣、水叔也有不對的地方。」

  「不不不,是家弟愚昧,多有得罪,還清水叔見諒。」

  「是水叔老了眼差,竟沒認出你姐弟倆耳上的海龍環。」

  「呵,水叔還年輕呢,是家弟自個兒在外流浪多年,不修邊幅、毛髮過盛遮住了海龍環。」

  戰不群聽到這裡就聽不下去了;什麼他毛髮過盛,這男人婆竟把地形容得像野人蠻子,真他XX的!

  戰青眼角瞟到大門有人進來,立時眉一挑,半點不留口德的道:「喲,我知道是誰,原來是我那笨弟來了。」

  看到這個笨弟弟她就一肚子火。他竟然一下船就失去了蹤影,也不和這兒的四海分行聯絡,消息傳回揚州,害她以為他又失蹤落跑,才剛生完孩子的她立刻不顧蕭靖的反對要搭船過來,蕭靖拿她沒轍,便和她一同來了。

  所幸到了這兒後,便聽到小伍回報說這笨小弟人在水家,幾天前終於和他們聯絡,要他們查一個王世昌的底。她聞此人名不由得一驚,也不顧是否夜已三更,立時來水字世家登門拜訪,非要親見這小弟不可。

  也幸好她來了,要不然這蠢蛋還被人關在地牢裡!

  笨蛋!戰青忍不住又瞪了戰不群一眼。

  蕭靖見娘子如此生氣,怕她氣壞了身子,趕緊安撫的拍拍她的小手。

  水雲見手下還抓著戰不群,便道:「快把戰賢侄放了。」

  抓著戰不群的人一聽,忙鬆了手。

  水雲迎上前去,一改早先凶狠的態度,誠懇的將戰不群迎到席上,一臉尷尬的說:「賢侄,水叔先前當你早失蹤了,才以為你假冒戰兄之子欺騙小女,這得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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